大掌櫃點了點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錢守鈞連忙上前幫他撫背。
    許久，等氣息平穩後，大掌櫃搖了搖頭，自嘲道：“我身子這幾年來一直不好，大夫說，或許我熬不過這個冬天。本來，我都想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可是現在你們來找這個玉瓶，也算是一種緣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的旨意。”
    大掌櫃交代錢守鈞將玉瓶取來，自己則倚在椅子上，講起玉瓶的事情：“這玉瓶當年被賣進來的時候，我隻當它是個普通的玉瓶，隻不過用料好一些罷了。可是當我拿起玉瓶檢查的時候，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您就別賣關子了，我都快急死了。”墨雲急得直撓耳朵。
    大掌櫃哈哈一笑：“光透過玉瓶，從裏往外看，我發現玉瓶裏麵刻著許多字！隻是我嚐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將這些字拓印出來。可是我總覺得這玉瓶不一般，藏著什麽秘密，所以這麽多年，我沒有把它賣出去。”
    容婉吟震驚道：“玉瓶裏麵刻字！這玉瓶口這麽小，不過兩根手指粗細。怎麽在裏麵刻字？”
    顏明彰想了想，解釋道：“想來，應該是類似那種微雕，你們應該見過在鼻煙壺裏麵作畫的。”
    “哦，我見過，我見過！”墨雲應和道，“可是寫字，我確實沒見過。真有這麽神？”
    玉瓶終於拿來了，呈了上來，顏明彰小心翼翼將玉瓶拿起，對著光，果然能看到裏麵刻著一些字，但是它每個字不過綠豆大小。因為太過細小，根本看不清，而尋常人家估計根本不會在意到。
    “這字這麽小，如何看到？難道把玉瓶打碎嗎？”墨雲滿是疑惑。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拓印？”容婉吟提議道。
    顏明彰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緩緩開口：“這拓印的辦法，聽起來可行，可這玉瓶瓶口如此狹小，內部空間局促，怎麽將宣紙妥善放入，又怎樣能讓它緊密貼合那些微雕的字跡呢？況且，即便宣紙能放進去，我們又該如何用拓包蘸取墨汁進行敲打，再把這些紙完好無損地拿出來？有些難辦呀！”
    大掌櫃也輕輕搖頭，麵露難色：“顏公子所言極是，這拓印在這玉瓶上施行起來，怕是不易。稍有不慎，不僅無法拓出字跡，還可能損壞了這玉瓶，得不償失。”
    “諸位，先用點糖水吧，這辦法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出來的。”錢守鈞用托盤端了好幾碗百合蓮子羹過來，勸道，“都休息休息，或許就想出辦法了。”
    容婉吟拿起銅勺子自嘲道：“也對，吃飽了，或許就有辦法了。”
    容婉吟用光潔的銅勺子舀了一勺百合蓮子羹，勺子裏的蓮子羹映出容婉吟的眼眸，那雙眼眸慢慢有了笑意。
    突然，容婉吟拍了拍身邊的顏明彰，笑逐顏開：“大人，我有辦法了！”
    “容姑娘，你想到什麽辦法了？”長風好奇地站起了身，問道。
    “你們看這個銅勺！”容婉吟舉起手裏長柄的銅勺，“我們或許可以做一個像銅勺這樣的鏡子，柄長一些，勺子部分弄平，磨光亮，隻要把銅鏡伸入瓶中，不就可以照出裏麵的字了嗎！”
    “這能行嗎？”墨雲有些懷疑。
    “試試唄，或許容姑娘的這個辦法，真的能有用！”顏明彰也站起身，臉上帶著笑意。
    “不行，這鏡子部分太大……”顏明彰將手裏像勺子一樣的銅鏡放下，又換了一個小一些的，“欸，這個可以！雖然鏡子是小了點，一次隻能看到三個字，但是可以慢慢來！”
    “太好了！”眾人齊呼。
    “這些字……”顏明彰拿著銅鏡，一點點地查看，越看內心越震驚“這些字是鏡像字!”
    “大人，什麽是鏡像字？”墨雲有些不解，問道。
    “鏡像字的意思就是說這字是反的，需要照鏡子將字型反過來，才能正常認讀！”容婉吟解釋道。
    “啊？那這個雕刻的人也太厲害了吧？居然能在玉瓶裏刻這麽小的鏡像字！”墨雲和長風都感覺不可思議，陣陣感歎。
    顏明彰目力過人，用一隻眼睛從瓶口往裏看，一邊念出來：“神……冊……六年……十月……二十一，吾兒生於荒廟，後頸有一飛鳥胎記。未及百日，戰亂驟起，為保兒命，含淚棄之。娘日夜思之，唯盼吾兒歸。——蕭雲曦”
    “神冊……這不是是契丹年號的嗎？……神冊六年就是我們大周的龍德元年，十月二十一……這不是……”長風臉色瞬間煞白，壓低了聲音“這不是當今聖上的生辰嗎？”
    “這是什麽意思？蕭雲曦？我記得契丹皇後就姓蕭……”墨雲回憶道。
    “是，沒錯，契丹皇後就叫蕭雲曦！”顏明彰語氣平靜，但是心中也早已經是驚濤駭浪，這瓶中的秘密意味著什麽，大家都太清楚不過了。
    “原先隻有傳聞，陛下並不是先帝親生骨肉，隻不過其他親生骨肉在戰亂中犧牲，這才讓當時連個像樣宅院都沒有的四皇子做了皇上。”墨雲講出了心中的疑惑，“原來還有這層秘密呀！”
    “墨雲，慎言！”顏明彰看了他一眼，“這玉瓶當中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且不論真假，若是假的，那陷害之人必然圖謀不軌。若是真的……”
    眾人皆一言不發，是啊，若是真的，那也……一個契丹王子做了大周的皇帝！這簡直匪夷所思！
    這何止是皇室秘辛，更是足以撕裂山河的利刃——一旦消息走漏，朝堂必起腥風血雨，而契丹鐵騎或許正等著這千載難逢的契機，踏破中原的關隘。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眾人麵麵相覷，震驚之色溢於言表，聲音裏都帶著一絲顫抖。
    顏明彰盯著宣紙上的字，臉色陰晴不定，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情，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而堅定：“去京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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