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似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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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梓霜這個廢物,讓她去做這點小事也做不成,實在是扶不起來的阿鬥。”太後連連搖頭,繼續咳嗽了幾聲,“咱們手裏藏在京城外的暗樁,現在還有多少?”
高明泰有一些猶豫:“娘娘,真得要動用那些人嗎?”
身為大梁曾經權力最大的女人,太後怎麽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呢?她曾經讓翠微在宮外給自己秘密訓練了一批死士,十九就是其中一個。
除了在護國寺暗室裏犧牲的十九以外,其他人暫時還沒有暴露。這是隻有太後和高明泰知道的,最後的退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太後並不想動用。
“不然呢?”太後冷笑一聲,“咱們被囚禁在這玉坤宮都已經五個月了,能想到的法子都想過了,可還有其他出路?”
繼續陷在宮裏,隻是任憑皇帝用盡手段耗盡她的生機罷了。
溫禮晏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當年她對他的方式折磨自己。
一開始選擇回宮,是因為已經被溫禮晏的人找到,又以為可以拿捏住楚兮顏,用母蠱繼續控製溫禮晏。
可沒想到被反將一軍,不僅失去了母蠱,還損失了十九,甚至自己的身子也不行了。
更讓太後沒有想到的,是霍含英。
這個女人那些年裏藏得太深了,讓所有人都小覷了她。
若不是有她控製住後宮,不給玉坤宮留一點空子,太後也不至於屢屢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霍含英的存在,也讓太後下定決心,還是盡快聯係宮外的人,離開這一潭死水,再做打算。
“太後有什麽想法?”
太後冷笑一聲:“既然崔昀笙不識好歹,溫禮晏翅膀也硬了,總有人會做識時務的俊傑。”
雖然先帝隻有溫禮晏一個兒子,可是溫氏宗室多的是人。先帝還有其他活著的堂兄弟,總能找到血脈最相近,又懂事的子孫。
她能扶持一個永昭帝上位,也能扶持又一個新帝上位。
太後做了一個手勢,高明泰貼在她的耳邊,聽了一番吩咐,不住地點頭。
“……是,是,奴才明白了。”
不多時,高明泰將太後的信物揣入了衣襟裏,匆匆離去。
隻是,他剛出玉坤宮沒多久,便遇上了一個人。
那是在魏昭儀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以前還是高明泰的幹兒子手裏出來的,現在卻已經混得比他這個師父的幹爺爺還要人模狗樣。
“高公公,這是要去哪兒啊?”茂喜公公皮笑肉不笑,“今日淑妃娘娘可是吩咐過了,最好不要輕易走動呢。”
高明泰的臉色一沉,揚起手就給了茂喜公公一個大大的耳光。
直打得茂喜公公“哎呦”了一聲,半張臉都側了過去,腫脹起來一片。
“狗東西!咱家要做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兔崽子們過問了!”高明泰冷笑一聲,“你打量著太後她老人家身子重了,就敢生出不敬之心了?頂破天了!太後娘娘也是陛下的嫡母!”
“淑妃?淑妃算什麽?以前十幾年在太後娘娘麵前端茶遞水的主兒,你拿著她來耍起威風了,也不看看你宮裏那位主子配不配耍這個威風!”
陛下對太後的冷淡,人人都看在眼裏,茂喜本以為玉坤宮失勢了,自己現在可以痛打落水狗,誰知道反而被羞辱。
他打算和高明泰拚命,可是想到魏昭儀對他的警告,說是這些天減少外出,不要生事,還是忍氣吞聲地走了。
“呸!”
見茂喜夾著尾巴逃了,高明泰狠狠地啐了一聲,這才覺得心裏痛快一些,連忙快步離開繼續做事。
隻是高明泰不知道,就在他離開玉坤宮之後不到一刻鍾的時候,太後的寢宮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民女——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剛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還在夢裏沒有醒來。
這聲音是她無比熟悉的,她曾經聽了無數次,並且以為從那一天之後,再也不會聽到。
可現在她不僅聽到了,還聽到對方著做作的語調,說著以前從來不會說的話語。
是她?又或者不是她?
太後猶疑地抬起眼睛,隔著飛舞的紗幔,隱約看見了一個身影。
“放肆!”她怒道,“誰許你進來的!”
玉坤宮的人越來越少,現在基本都是霍含英派來的人。之前他們都會按照霍含英的命令,盡可能地阻絕太後和其他人的見麵,可是現在卻把這麽一個人,堂而皇之地放進來。
這讓太後感到驚惶。
風乍起,簾幕飄揚,露出了來人的麵容。
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
太後睜大了眼睛,身體慢慢地僵硬住了。
她認出來那是誰。
那就是她曾經最疼愛的侄女兒,蕭應雪。
她把畢生的心血都放在她的身上,甚至在溫禮晏一回宮的時候就撮合他們倆,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她扶上皇後的寶座,以此保證蕭家的榮耀。
可是這個侄女兒卻一次一次地讓自己失望,最後在蕭家落敗之後,落水犬一般灰溜溜地離開了京城。
“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太後甚至疑心,是不是自己重病之下思慮過重,出現了幻覺。
曾經的蕭應雪是那樣的張揚恣意,被她和蕭君酌寵成了一個嬌蠻的大小姐。可現在這個站在太後麵前的人,卻像是披著蕭應雪皮子的另一個人,用一種冷靜疏離的目光,靜靜打量著麵前的一切。
讓太後敢認,又不敢認。
“蕭應雪?蕭應雪是誰?”對方竟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太後娘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蕭應雪。”
說話之間,她已經走到了太後的榻前,不過十步之遙。
太後也看到了她明顯扭曲的一條腿,和之前的蕭應雪絕不會喜歡的打扮風格。
“——民女名叫,明姝。”
最後一句話,竟然有了鬼氣森森的味道。
太後睜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這個名字一出來,好像有什麽東西無形地扼住了她的喉嚨,逼迫她去直麵所有她曾經不想麵對的東西。
“怎麽,太後娘娘不記得民女了嗎?”
蕭應雪甚至輕輕坐到了太後的腳床邊,從下往上仰視著她的眼睛。
楚楚動人的姿態,溫馴恭謹的神情,就像此前無數次,那個在不杏林慘死的女子,活著的時候在延壽宮伺候太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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