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皇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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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雷滾滾,密雲不雨,仿佛一場醞釀了許多年的怒意,隱忍至今。
    永安宮中,昀笙正把孩子抱在懷裏,輕輕哼著歌謠,便聽到了窗外傳來的悶雷聲,不由得抬起頭來。
    大皇子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忽而哇哇大哭起來。
    “不哭不哭,乖啊,乖啊……”
    雲團掀起珠簾走了進來,望著大皇子哭泣的模樣,搖了搖頭:“娘娘,殿下這段時間以來,似乎總是睡不安穩,精氣神也不像一開始那樣足。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昀笙也覺得不解。
    這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明明是很健康精神的,和尋常的孩子一樣。
    經過自己和徐先生,以及太醫署太醫們的輪流診看,也都確認沒有問題。
    偏偏是從這兩日開始,大皇子的身上有些發熱。喝了奶也總是吐出來。昀笙讓雲團去請來太醫署於小兒最好的聖手,也沒查出來什麽不同,隻猜測是天氣轉涼受了寒氣的緣故。
    不知為何,昀笙心裏湧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步蓮匆匆地從宮外走進來,行了個禮,將一張紙條奉了上來。
    昀笙將東西打開一看,眉心一跳。
    她立刻將紙條撕碎了,放進小藥爐裏燒幹淨,示意步蓮下去。
    雲團見她表情不對,低聲問道:“主子,怎麽了?”
    “蕭應雪,想見我。”
    雲團訝異,這個蕭應雪,聽說當年還是貴妃的時候,就沒少欺淩他們娘娘,後來從護國寺回來,更是用自己的腿傷,攪和在陛下和娘娘之間,鬧得不可開交。
    聽說自從霍淑妃打理後宮之後,這一位就安靜了不少,得知娘娘已經為皇後之後,更是沒有動靜,眼下怎麽又想見娘娘了?準沒好事。
    連忙道:“娘娘,來者不善,不如不見的好。”
    本來就沒有交情,哪裏有什麽見麵的必要呢?
    昀笙卻沒有回應,隻是若有所思。
    如今霍含英已經入獄,管理後宮的職權,自然是落到了她這個皇後的手中。隻是她才生育完沒多久,月子都沒出,自然是不願意耽擱身子的恢複,去管這些的。便導致後宮諸多事宜,都還沒有著落。
    蕭應雪是想給自己找一條後路?
    嗬嗬,那她當初就不該回來的。
    她可沒有什麽以德報怨的喜好。
    隻是,蕭應雪不找溫禮晏,偏偏來找她,總有個緣故的,難不成還打算空手套白狼不成嗎?
    已經步入的仲秋時節,窗外的葉子暈染上來一層金色,看上去倒是耀眼奪目,偏偏秋風蕭瑟,不肯留情,偏要將這金色的秋意全都吹拂而散。
    太監們傳旨說皇帝來了的時候,昀笙剛剛把大皇子哄睡著。
    她沒有打扮,隻是穿著睡袍,披散著頭發,坐在榻上,瀑布一般的青絲垂落下來,襯得專注的眉眼愈發溫柔。
    皇帝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歲月靜好的光景,不由得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大殿下今兒怎麽樣了?”
    昀笙連忙站起來:“臣妾參見陛下。”
    “……”溫禮晏道眸色微微一斂,目光順著她低垂的臉和看不清的眼睛滑落過去,兩隻手把人扶起來,“做什麽如此虛禮?你身子還沒養好,快躺下歇著。”
    經過太醫署和永安宮上上下下的精養,這大半個月以來,昀笙的氣血總算是恢複了不少,隻是依舊瘦弱。
    兩隻手握在她肩膀的時候,仿佛能夠感受到被骨頭硌著的尖銳。平常婦人懷胎十月,總有豐盈之感,她卻像是把孩兒誕下的時候,連自己養出來的精血也都一起流失了似的。
    溫禮晏越看,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陛下厚愛,隻是臣妾不能恃寵而驕,無矩無狀。”昀笙柔聲道,“大殿下剛剛睡著了。”
    溫禮晏頓了頓:“昀兒,你如今一定要這麽和朕說話嗎?”
    “……”昀笙語塞,好一會兒才輕歎一聲道,“陛下多想了。”
    “到底是朕多想了,還是你心中依舊有怨氣?”溫禮晏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親了一下,語氣有些難過,“是我不好……你生氣也是應該的。那幾個月裏你一定過得十分艱難,受了許多罪。隻是你若是有氣,怎麽對我發泄出來都可以,憋在心裏,如何養得好呢?”
    他的目光裏都是澄澈的難過,猶如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一樣。
    可是昀笙卻已經感動不起來了。
    “那為什麽……陛下一開始不告訴臣妾呢?”她問道。
    溫禮晏默然。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不信她了。
    不管是因為蠱毒影響了性情神智,還是因為季遲年於江玉泉的話,他內心深處就是對她產生了懷疑警惕。
    昀笙了然,不由得心中笑了。
    說不準,那個時候的溫禮晏,到底有沒有想過,采取季遲年說的方法解蠱呢?
    誰知道呢?
    也許他一直在觀望著,看他們這些人做出怎樣的選擇,他再給予怎樣的結果。
    若霍含英壓住了野心,沒有輕舉妄動;若是她崔昀笙在這幾個月裏真得和別的什麽人聯係,讓溫禮晏揪住了把柄。
    說不定一起就會如胥沉說的那樣發展下去了。
    她生下孩兒,再送上小命,給溫禮晏解蠱,了結這場冤孽。
    不……再多的怨氣,她也不應該表現出來。
    昀笙心思一轉,忽而低下頭去,肩膀輕輕顫抖。
    “……昀兒?”溫禮晏湊近,試圖抬起她的臉,卻摸到了一手的濕潤,不由得怔然。
    昀笙將他輕輕一推,瞥過臉去,哭得很小聲。
    “是,我是怨,我害怕……生大殿下的那一天,胥沉說要殺我,當時我便想,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命令。其實……其實若我真得就是解藥,你想要我的命,說一聲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騙我呢?”
    “昀兒,我不知道——”溫禮晏抱住了她,聲音急切,“我命令胥沉不可傷你,可誰知他竟然還是執迷不悟。我已經治了他的罪,將他革職了。”
    革職。
    好一個革職。
    不管是誰的命令,還是因為“忠心”,胥沉都差一點讓她一胎兩命。
    如今溫禮晏卻輕飄飄地說什麽已經將他革職,好似這樣就能抵消她受的那些苦。
    昀笙隻覺得齒冷,骨頭冷,心也冷。
    直到如今,她似乎才看清楚,溫禮晏已經變成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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