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欲化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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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裏扒外的小家夥,我才是你的主人!”
發窘的謝硯之,微微臉紅起來,衝著宣平王府的叛徒罵道,結果叛徒直接對著崔昀笙撒嬌意味地鳴了一聲。
昀笙憐愛地抱著它的脖子,將臉龐貼在它的臉上,看起來在謝硯之入宮的這短短幾天裏,他們兩相處得很不錯。
真好看啊,美麗的眼睛。
謝硯之默默地凝視著一人一馬和諧的畫麵,他們都有一雙很美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會有溫柔的光漏出來。
“我帶你去玩吧,昀笙。”謝硯之看著興奮地抬起頭來的小皇後,“……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謝硯之去牽自己的那匹額間雪,崔昀笙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沒關係沒關係,”她眨眨眼睛,“我想你一定沒敢這麽稱呼這裏的那位吧,看得出來你很尊敬她?”
“是的呢,我可不敢這麽稱呼那位殿下,陛下知道了大概會把我腦袋削下來。”謝硯之笑了笑。
何況他也並不想這樣稱呼那一位,他更願意站在更遠的地方,保持著仰望的姿勢諦視她的鳳座。在宣平王的心裏,皇後是神聖而不可褻瀆的,即便是皇後的夫君,皇帝陛下,也十分敬愛她。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我們要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大一小兩匹馬帶著兩個騎技嫻熟的騎士,穿過了廣袤無垠的大草場,跳過淺淺的溪流,流雲橫亙在被拉低的天空,他們停在一片白色的花海裏。
玩樂心性的小皇後,輕輕鬆鬆從馬背上翻下來,牽著她的小夥伴就去河邊喝水了,全然不顧身後溫柔又無奈地注視著她的宣平王。
“這兒的天氣比我們那兒熱很多呢?”
小皇後把褲腿卷起來,索性脫了鞋襪,和小馬駒踩在淺而冰涼的溪流裏,透白的日光漂浮在水上,又被小皇後一腳踩碎了,水流像是無數隻小手撫摸著她的腳踝,癢得她咯咯地笑起來。
謝硯之佇立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那條金色的透濕的影子,笑意爬上了總是嚴肅抿起的唇角。
小皇後的笑聲落在耳邊好似雪花飛舞,掉在布滿霧氣的窗,輕落無聲,欲化又不化,卻又不必嗬氣就能看得見形狀。
謝硯之沒辦法移開自己的眼睛,隻覺得心髒就像一塊巨大的窗,此刻落得全是雪花。
欲化……又不化。
被溪水涼到了的崔昀笙又嘖嘖嘴,爬上了岸,見馬兒沒喝夠水,於是連鞋襪也不管,赤著腳又跑進了花海裏。白色的花絮飄得她滿身都是,還沒玩夠,就覺得身體一輕,一雙手將她橫抱了起來,嚇得她立馬環上對方的脖子。
“這水很涼的。”謝硯之輕輕歎道,抱著她坐到河邊的石頭上,掏出手帕擦幹她細嫩柔軟的腳掌。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崔昀笙退縮了一下,囁嚅道,卻被他捉住了腳踝,對方像沒聽見一樣,又給她穿上了鞋襪。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昀笙覺得自己的臉上好像有蒸騰的熱氣。
果然,不管是哪一個謝硯之,都是那麽溫柔的人呢,她想。
想起那個謝硯之,她又沮喪起來,戳了戳宣平王的結實的胸膛,“謝硯之。”
聽到這委屈的小心翼翼的聲音,謝硯之抬起頭了,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麽了?”
“你這些天在宮裏去找那位太醫令大人了吧,他找到送我回去的辦法了嗎?”
撫摸的動作僵在了崔昀笙的頭頂。
“你,這麽想離開這裏嗎?”謝硯之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我是說,我原本還打算帶你好好遊玩這裏。”
“謝謝,”崔昀笙露出一口白牙,“不過,我還是想盡快回去……還有那個……他發現我不見了會很著急吧。”
謝硯之沉默地站了起來,去看地上兩個人被拉的很長的影子,過了很久才說:“他的確找到了一個方法。”
“隻是這個過程,”他抬起頭,凝視她濕漉漉的眸子,“對於你而言可能有些痛苦。”
豆大的汗珠從昀笙的額頭紛紛滾落。
她的臉上呈現著不自然的潮紅,緊緊鎖起的眉頭顯示著她此刻巨大的痛苦。謝硯之抓住她的手,卻發現手是驚人的冰涼,脈搏的跳動也是密集如鼓點。
“謝……謝硯之……”
“我在這裏,昀笙。”
謝硯之把她一時滾燙一時冰冷的身軀,摟進懷裏好聲安慰,她的身體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不斷扭動著,兩條腿如同蟒蛇一般死死纏繞,蜷起的腳掌都顫抖起來。
“好痛苦啊……謝硯之……”她睜開濕潤的眼睛,眼睛裏卻失去了焦點,她失神地仰著臉,神誌不清地喃喃地念著那個名字。
“謝硯之,謝硯之……”
謝硯之心如絞痛地把她抱得更緊,卻害怕自己的力度增加她的痛苦,他去擦拭她滿是汗水的一塌糊塗的小臉,卻發現原本滾燙的臉已經冰冷得可怕,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可怕的青白。
謝硯之如蒙雷擊,他試探地搖晃著昀笙的肩膀,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呼吸。
“謝,謝硯之……”
我好想你啊。
我想見你。
為什麽……你不在我身邊呢?
冰涼的液體從眼窩滑落下來,和汗水混合在一起,讓她黑色的發絲緊緊黏在臉龐上,宛若一道道傷痕。
謝硯之放下了她,風一般地衝出了房間。
“停下!”
季遲年期盼地看著榻上沉睡的皇後殿下,被突然踢開門闖進的人嚇了一跳。
“季遲年!停下來!”
儀式被迫中斷了,強行闖入的宣平王氣勢洶洶地踢翻了,太醫令身旁一尺之地的金色銅燭,一把把他揪住,甚至差點扯壞了他的長袍。
就在他停下的一瞬間,施加在宣平王府的小皇後身上的痛苦也一並消失了,疼得快要昏過去的昀笙,沒有恢複她的神誌,就昏睡了過去。
“宣平王閣下,”季遲年咬牙切齒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四周,“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我不在陛下麵前好好的告你一狀。”
謝硯之大口地喘著氣,麵對老朋友嚴肅甚至說嚴厲的目光,他揪著對方衣領的手也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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