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鑠州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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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不見了,放在現下實在不算什麽好消息。
    若隻是貪玩忘記時辰,又或是在哪裏借住一宿倒也罷了,若是落入他人之手隻怕要遭脅迫。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叫人忍不住不多想。
    昀笙下車,快步朝廳內走去。
    文芝自然最焦急,姐弟倆平日裏吵嘴往來半分不讓,文清真有事她卻是第一個坐不住的,話語間就想衝到刺史府上去要人。
    虞成蹊攔住她,勸道咱們還沒證據,也不能斷定必然是梁虔,這時貿然衝到人家府上反會將事越辦越糟。
    文芝紅著眼駁斥:“不是梁虔還能是誰!他老早就派人盯住我家,想尋機要挾我爹爹,這下總算得手了。”
    說罷使唐刀將那佩劍一挑,就要搶步離開——
    可虞成蹊比她更快,借力挽個劍招化解了攻勢,配合輕身步法,眨眼間手中佩劍又橫擋在文芝身前。
    文芝脫身不成,回身跑到文守卓跟前。
    “爹爹,你說句話讓他們放我走吧!”她道,“我定會抓住梁虔逼他交出阿清。”
    聲音急切得幾乎染上哭腔,既是告狀又像是求助,任誰聽了都會心內不忍。
    文守卓勉強還能沉住氣,可落在火光黑暗中的大半張臉上隻怕也寫滿了心急和擔憂。
    出於護子心切的本能,他自然是與文芝想法一致的,但又不得不承認虞成蹊的話更在理,現在並無任何證據,又怎好莽撞衝去鬧事?
    昀笙剛回來摸不清形勢,並未貿然摻言。謝硯之卻也始終一言不發,直至此時方才開口:
    “咱們分頭再找找吧,”他道,“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雖然心裏知道多半無用,鑠州城內並不大,先前兩三個時辰折騰下來已幾乎把全城尋了個遍,可眾人皆心知肚明現下並無更好的辦法,於是紛紛點頭同意。
    文守卓出行不便,且若他也參與動靜必然鬧得太大,故而留在府中聯係各人消息。文芝性子急躁,加之心急難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稍熟悉些的虞成蹊自告奮勇幫忙看著她,餘下謝硯之昀笙兩兄弟一起行事也是情理之中,於是就這樣各自分散了。
    此時已入宵禁時分。雖特殊情形下可便宜行事,但文守卓認為此事終歸是私事,不可與公混為一談,因而並未開具文牒。虞成蹊一邊找人,一邊還要騰出心思來注意著文芝,以免她一個上頭又衝出去鬧事。
    好在文芝也逐漸冷靜下來,此時隻急匆匆與他從巷道中掠過,不再似先前般動輒要去找梁虔麻煩。
    虞成蹊見她焦急至極,出言安慰:“阿清那孩子機靈,應當沒事的。”
    文芝點頭,卻緊咬著唇一臉凝重麵色,並無半分放鬆下來的意思。
    二人沉默著趕路,除卻輕踏飛簷的響動,就隻剩偶爾傳來的犬吠聲穿雜進鑠州夜時的寂靜中。
    謝硯之這邊並不急於找人,急也無用,若真能找到早該有所發現,此時隻是撿僻靜處慢慢走過去,順帶著梳理思緒。
    “是梁虔嗎?”謝硯之輕聲問他。
    昀笙搖頭。
    “梁虔與我糾纏了大半天,應當沒那個功夫抓文清。”
    這就是有第三方參與的意思了。
    文守卓在鑠州任職數十年,為人慷慨仗義,雖然行事作風莽撞了些卻正投江湖中人的意氣,按他本人的說法並未結下什麽深重仇怨,也不至於恰好在這個節點要劫走文清。
    他為官清正,數十年間從未斂過一分錢,可說是兩袖清風,從康府的吃穿布置也能看出,也不像是為財而來。
    再者文清雖然算不上身手利落,好歹也會些拳腳功夫,尋常江湖人士還真未必能悄無聲息地將他帶走。
    昀笙來鑠州的時日不長,與文清打交道也多半是逗他好玩,此時知曉他遇險卻還是擔心。文清坦率灑脫有話直講,像個心眼不大好使的小號謝硯之,昀笙也是因此才喜歡捉弄他。見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樣子便心內滿意,將幼時在謝硯之身上沒占到的便宜,都蹭了一道,內心深處仍是將他當半個弟弟看待。
    更何況文家上下相處融洽,並無長幼尊卑之分,文芝偶爾教訓文芝的樣子,也讓她想起了崔晗玉和崔銘——說來崔銘也是個缺心眼的,昀笙心想,但若是他無故失蹤,晗玉姐姐怕是要將滿梁京掘地三尺、徹底翻個底朝天。
    她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卻沒來由地暗思定要尋得文清,將他平安送回家。
    謝硯之看出昀笙擔憂,輕握一下她的手心,幾分安撫意味。
    昀笙原本思前想後心煩得很,讓他一握竟也當真放鬆下來些,心內踏實不少。兩人從僻靜的街巷中行過,謝硯之因常年習武,足音較常人輕上許多。
    至少比北信王派來的探子輕多了。
    昀笙還有空想,這會不騎馬,腳步聲倒更清晰了。約摸五六人,先前至少還有十數人的,餘下的到哪兒去了?
    ——餘下的到哪兒去了。
    昀笙突然駐足,她有個不成形的猜測,卻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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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本該是個尋常夜,熟睡的沉寂將鑠州罩得嚴嚴實實,即便有響動也隻是輕微窸窣,再過幾個時辰方該有人起來生火做飯。
    卻叫疾馳而去的馬蹄聲生出變數。
    那馬車自參軍府而出,裝潢輕簡卻不失華貴,車行間隱約有金玉綴飾清脆作響,與主人一般走到哪都難以真正隱於人群之中。此時風風火火地朝城門口趕去,鬧出極大動靜,絲毫不介意引來值守的巡夜兵。
    是京城那位貴人的馬車。探子們互看一眼,摸不準她的意思。
    車速卻不等人。昀笙的馬乃皇室之物,無一不是各部萬裏挑一出來的絕品,賜予時彰示無限尊榮,明示永昭皇帝的偏愛,此刻落在耳中隻讓人暗叫不好。
    ——這樣下去怕是要出城門了,探子們騎虎難下,一時做不出決定。
    若出手攔車免不了一番打鬥,怕要壞了大事。
    若不加阻攔讓馬車出了城門,單憑現下幾人更無把握能掌控這位貴人的去向,到時隻怕再難與頭領匯合。
    探子們相視片刻,略一點頭,便有一人即刻閃身而去報信。餘下幾人下決心後也不再拖延,施起輕功提氣躍下,功夫雖稱不上精妙卻也可稱不俗,眨眼間已落在馬車周圍空地上,恰好擋住行車出城的方向。
    那車受了阻攔不得已減速,車夫手中韁繩一收緊籲停了馬,看清前方擋道之人後似有些拿不準主意:“主子.......”
    扇柄自簾後伸出,在他的背上輕拍一下,示意無需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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