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幼時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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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硯之無奈搖頭,知道她哪怕沒醉,卻也酒意上頭,沒得到答案斷不肯善罷甘休。
    既如此,他亦不吝趁著酒興,給個答案。
    畢竟,他不勝酒力,不是麽?
    “我自知犯錯,主動入戒律堂思過明心。”
    “哦?犯了什麽錯?”
    “犯了情戒。”
    “嗬,王爺又非護國寺的和尚,何來情戒?”
    “情係不該之人,便是犯戒。”
    “不該之人?”
    “……”
    兩人一問一答,話語間卻像銜著刀鋒,帶著閃電,話越說越快,眼越望越深。
    距離也越來越近。
    近到能數輕彼此的睫毛,看到彼此眼底所有的情緒。
    近到再輕輕一探,便吻得到。
    於是便吻了。
    一直沉靜被動的謝硯之,動起來時讓人猝不及防,柔軟的觸感帶著辛辣的酒味一瞬貼在唇上,昀笙的瞳孔卻隻是微微一顫。
    她沒有閉眼,而是定定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看著他貼上來,一觸即分。
    看著他,雙眸分明清澈內斂,卻像是要將自己吞噬的深淵。
    “因情不止兄妹,心有鸞鳳。”
    對於這樣的回答,昀笙似乎並不意外。或者說,在謝硯之房中看到那三枚翅翎時,她便猜到一些了。
    她這樣精明的一個人,如何會想不通其中彎彎繞繞。
    卻偏偏要逼誘著人親口說出來,才舒心。
    謝硯之看著她,心中有無奈亦有歡欣。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他對昀笙知之甚深,三枚翅翎大咧咧地亮出來時,謝硯之心中已有篤定,昀笙不僅猜到他的心意,她對自己也絕非無情。
    不然不該是這般反應,好像偷了腥的貓,還要讓你承認,魚是自己主動獻上的。
    戒律堂的大門,在身後“砰”地被關上,昀笙將下巴埋在謝硯之的肩頭,發出一陣悶笑。
    “你的功夫,便是用來關門的?”
    謝硯之摟著她的腰,食指和中指刻意用力劃過她的背脊凹陷,輕聲回道:
    “用處還有很多。”
    “阿彌陀佛,王爺,這就是你在護國寺學的本事?”
    昀笙忍著羞惱躲開他的動作,麵上故作平常,眼底卻泄露了些許情緒,引來謝硯之挑眉。
    “昀兒名聲在外,現在倒來和我念佛號了。”
    卻不料昀笙竟順著他的話道:
    “是啊,我‘遊手好閑’慣了,比不得王爺上進。”
    “……”
    原本漸漸升起的旖旎氣氛,便驟然冷卻了下來。
    昀笙卻仍笑吟吟地看著他。
    謝硯之心中苦笑。
    本想表達一下自己的醋意,卻被人以舊債堵回來。
    他的昀兒嘴皮子上恐怕還沒輸過誰,記仇的本事也是一流。
    慣愛在你放鬆戒備時,輕輕撓你一爪子,提醒你曾經讓她受過的委屈。
    卻也知道,這人最是嘴硬心軟。
    “是我那日嘴快,說了不該說的話。”
    謝硯之誠懇地遞了台階過去,卻也端起一副委屈模樣。
    “後來我幾次拿著翅翎偷溜出寺去找你,想當麵致歉,卻次次被告知你不在,不知又去了哪裏逍遙。”
    昀笙怎會看不穿他的心思,卻也明白過來,怪不得謝硯之知道她的去向,原來是之前就偷溜出去過。
    想到一向循規蹈矩的謝硯之,也會做半夜翻牆的勾當,不由喚起了幼時兩人一起調皮搗蛋的記憶。
    卻沒有那麽簡單把人放過的。
    “那我生辰呢,你也去找我了?”
    “去了,在房頂等到天明。”謝硯之話語間怨氣更濃。
    昀笙忍不住有些心虛。
    她那天本也在等謝硯之的,幼時謝硯之曾說過,每年生辰都會陪她過,給她送不一樣的禮物。
    但謝硯之進了護國寺,前不久又才不歡而散,他會不會來,昀笙心裏並沒有底。
    她從雞鳴等到日落,來催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終是沒等到想見的人,最後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觀雲樓喝到了第二日天明。
    回來時,恐怕謝硯之已經走了。
    “人沒見到,禮物就不送了麽?”
    昀笙還要不依不饒,謝硯之卻好似就等她說這話,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我送了,就放在你書架上的盒子裏。”
    “送就送,為什麽還藏……”
    昀笙話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謝硯之自是看在眼裏,卻像生怕她不知道,又補充道:
    “進門右邊,貼牆的那個書架,第二層……唔……”
    話還沒說完,被人用手堵住了嘴。
    謝硯之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原本因酒意隻染了薄薄一層紅暈的臉頰,此時像燒了起來,連發絲下的耳朵都紅豔豔的。
    謝硯之說的那個書架,昀笙自然是知道的。
    上麵放著幼時,謝硯之給她做的布娃娃。
    那個娃娃從到她的手上就一波三折,因此昀笙後來格外愛惜,一直放在房中最裏麵的書架上。
    直到那日和謝硯之爭執之後,才氣悶地將之塞進了盒子。
    六歲那年,她被崔衡送到謝家的別院修習,也是那時結識了謝硯之。
    昀笙還未入學便聽聞有族中弟子開盤下注,賭他倆不到三天就得打起來。
    她找人打聽了一番都有些什麽賭注,左右不過是些小孩子們的玩意兒。金鎖,扇墜這類飾品尚還普通,奇巧玩具倒是新鮮,還有將帶到謝家別院來的,上好硯台筆墨拿來當賭資的。
    猜他倆會打起來的那批賭注裏,有個鵬鳥造型的三輪青銅小車,那鵬鳥和昀笙養的“雀”長得頗有幾分相似,她便琢磨著得找機會跟謝硯之碰個頭。
    少不得要好好相處幾天,把這青銅車贏到手。
    卻不想,到謝家別院當天夜裏,謝硯之就拿石頭敲響了她的窗戶,來同她商量如何“分贓”。
    聽聞昀笙看上了那個青銅小車,謝硯之鬆了一口氣。
    他看上了同一方賭注中的一對扇墜,便想著事先來探探昀笙的口風,還哥倆好般地拍了拍昀笙的肩膀。
    “我們看中了同一邊的東西,這是注定要當好朋友的!”
    昀笙揮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貓般的眼睛,眉眼彎彎地衝他回個笑容。
    耳邊卻聽得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窗外“埋伏”的五六個小子,悄聲說著話,一個接一個地溜出了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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