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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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那圖卷極為精良,用功頗深,得四五分真切,色而不淫,盡得風流,他私藏了孤本。
    本是個寄托。後來活色生香的昀兒在眼前,謝硯之當然就忘了此物,收在了王府內室的衣箱中。
    當時,昀兒在他屋中沐浴畢,要尋件蔽體的中衣,卻翻出那春宮圖卷。昀兒神色複雜,不痛不癢說了他幾句。
    情濃之時,箭在弦上,他也顧不上昀兒在想什麽。圖卷中載著的,是舊日不能握在手中的妄念,而眼前人,是他真切摟入懷中的心上人。
    謝硯之有些忘形,按著人挨個試了圖上姿勢,還對著鏡子比照……
    他看的是鏡中的心上人,渾身泛紅的模樣,卻不知這般比對已讓那人恥得縮成一團,又被迫打開。
    王府中人多眼雜,為避人耳目,時常不能盡興。這一回卻是狠了。
    那人又哭又叫地求饒,平日裏不曾說的胡話也說了許多,要他放了自己。可那雙淚眼朦朧的桃花眼瞧得他心頭火起,偏要欺負。
    謝硯之隻當是那人又嘟嘟囔囔撒嬌,更覺情熾,難以自抑……
    不過他很快知道昀兒為何如此,她的麵皮比紙還薄,捂著臉埋在臂彎裏不看他,一抽一抽地嗚咽,終究還是貼在他懷中睡著了。
    翌日,謝硯之醒來時,昀兒已不見蹤影。接連數日不見人來晨會,他方覺那人生了氣。本就春寒時節,那人倦懶,更不出門了,連院門都不邁。
    宣平王惦記得緊,某個晚間親自巡查,尋到人院中,便見到昀笙提著酒壺,對月獨酌,還演了套琴法。那人隔得遠遠望見他,似乎腿都軟了,生了幾分怯意。他想著昀兒怕是一時難以麵對,過幾日,定是自己也想開了。
    然而幾日後,昀笙便離開了宣平王府,連月也未歸。
    想來也是。在他繼任如今這大擔子前,那人本就不著家。昀笙在梁京各處都有置辦的產業別院,哪裏離宴飲之所近,哪裏有更多繁華盛景,趣事樂子,便住哪裏。
    可是自他從北疆歸來後,昀兒嘴上常說著要去各地賞花邀月,卻一直守在府中。即便去遊玩,也沒出梁京,隔日便回。
    京郊的山莊景致雖好,卻並不難得,天天看,也是要膩味的。他這個攝政王自是走不開,可若是連累昀笙也被鎖在莊中,倒真是委屈了人。
    今春昀兒不知尋了哪處美景賞玩,流連忘返,郊遊踏青,好不自在,還將襄寧公主一同拐了去。襄寧公主文不成武不就,丹青末技倒是越發純熟,大抵隻有昀兒能拿詩一般動聽的語句誇讚其畫作,便以畫酬知己,畫了一籮筐雙姝遊賞圖。
    隔三兩日,謝硯之便能收到一幅畫卷。
    山泉流響下,紅杉間,杏花林中,雪山上……
    謝硯之微笑著看了又看,妥帖收好。昀兒似乎在點他,什麽圖才能得貴主的青眼。澄明的筆,要勝過欲念的筆。
    昀兒玩性本就大,陪在他身邊,幫處理繁雜事務,難免憋悶,出去玩一段時日,也好。
    他回信時便也斟酌字句,不想擾了昀兒興致,沒有問歸期,隻在隱晦處,提了提自己孤枕難眠。
    可惜最後一張畫沒到手上。
    謝硯之匆匆出了門,留下書信,說要去汴州與刺史詳談來年守備軍的相關事宜,還有大大小小瑣碎之事,不在京城裏的時日,勞煩昀兒坐鎮主殿,大小事務裁斷,莫使朝中生亂。
    一去便是三個月。由是,他們錯過了這年春夏。
    他那句少飲的話,當然沒討到好。
    “你管得著嗎?”昀笙嗤笑一下,“王爺把手伸這麽長。我從來如此。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浮生無聊,若不喝酒做夢,豈不無趣。好夢也罷,噩夢也罷,總歸……”
    話音漸低下去,聽不分明了。
    “誰惹昀兒不痛快了,同我說。一定給你出氣。
    他出門倉促,寫信催了昀兒回宣平王府。畢竟京城中不能他二人俱不在,昀兒當時也是即刻回程沒有二話。按那人的性子,主持事務,垂拱而已。
    徐慎君每日遣人送府中動向的信件過來,京城中應是沒發生什麽大事。可昀兒今日這般,總有緣故。
    他在回憶中搜刮著。
    看賬簿?籌備上元節?原榮恩侯府的人自然不會為難昀兒,莫不是宗室中的各位族老使絆子穿小鞋?
    他知道瑣務有多煩擾。自己剛接任攝政王時,其中的辛酸,不一而足......昀兒發點脾氣,也很正常。
    “誰能惹本宮不痛快?”昀笙的眼中帶著幾分嗔意,“宮裏和王府比你在的時候還好呢。我每天自喝酒賞花,午後才在主殿坐一會兒。我倒是還聽到大家議論,說你處事嚴苛,凡事都過問,弄得大家很不輕鬆自在。”
    謝硯之微笑一下:“比不得我們娘娘,拿翅翎駕馭群雄。本王拙樸,隻會埋頭苦幹罷了。”
    那人的脾氣,跟檀木手串似的,非得是在手上日日盤時時盤,才光鑒,能盤得繞指柔,溫熱黏糊。分別了一段時間,手串也冷了,還橫生細小的木刺,有些紮手。
    “你勤勉,他們就不動腦子。遇上棘手事了,就算芝麻片大的,都呼來王爺去處理。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吃力不討好……”
    昀笙柔軟的唇被酒液浸透,潤而有光澤,一閉一張間,似隱隱能看見同樣柔軟的舌。
    他已然聽不清對方在嘟嘟囔囔說什麽話。
    等到謝硯之回過神時,發覺自己的手自發撫上了昀兒的唇。
    那人皺眉盯著他。
    他的手指在昀兒嘴角輕擦了擦,而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昀兒嘴邊有酒。”
    “別誆本宮。”昀笙輕哼一聲。從來不好糊弄的主兒,卻也不似惱了的樣子。
    謝硯之垂下眼:“昀兒可怪我唐突了?是我情不自禁了。”
    那人沒說話,卻握住他剛收回的手,拉過去。
    手掌溫熱柔軟,半包住他的手。昀兒垂下頭,輕輕吻著他的手指。
    狐狸似的眼透過纖長的睫毛看他,微微上挑,透著幾分醉意,又帶著幾分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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