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有煦，你看起來怎麽這麽高興？”
    嚴傑狐疑，今日就是族內大比了，他記得這人似乎很想去天霄宗，那地方能是他們這種人能去的嗎，他知道後還當麵嘲笑了對方幾句。
    現在看他的狀態，怎麽感覺嚴有煦一點也不焦慮的樣子。
    嚴有煦昨晚仿佛被打了雞血，練了一晚上的劍，直到報曉的公雞打鳴了才收手。就算一晚沒睡，這會兒也隻是眼底有幾分不明顯的青黑之色，臉上的神情稱得上是生龍活虎。
    “有事？”
    聽見嚴傑的話他轉過身，臉上還是那副最令嚴傑討厭吊兒郎當的自傲神情，仿佛這人就不懂什麽叫謙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一樣。
    嚴傑被氣到了，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滿臉抓狂，過了一會兒他冷靜了下來，看向嚴有煦的眼神裏甚至有幾分憐憫。
    “嚴有煦你快要成年了吧，你雖姓嚴可算不得上是嚴家人，到時候天霄宗去不了，還要被嚴家趕出去。看在這麽多年認識的份上，到時候你來求我，說不定我會幫你一把，讓你在我身邊做個灑水小侍也不是不行。”
    他說完哈哈大笑了幾聲，看著嚴有煦的眼神帶著些高高在上施舍之意。
    嚴有煦的娘親是嚴家的嫡出小姐，年輕時昏了頭非要跟著一個劍客私定終身，結果在嚴有煦三歲時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嚴家。
    當時的嚴家族長被傷了心，雖然還是收留了母子二人，卻也從來不管不問，從不給予任何優待，任他們在西院的偏僻院子裏自生自滅。
    嚴有煦的娘親可以繼續待在嚴家，隻是嚴有煦不行，等時間到了就是要被趕出去的。
    也怪不得對方想要去天霄宗了。
    嚴傑覺得自己想通了一切，也不像剛剛那樣生氣了，他雙手抱在一起，翹著下巴看著嚴有煦。隻有對方求一求他，讓自己弄一番，他日後也不是不能接濟對方一二。
    “這與你何幹？”
    嚴有煦反問，語氣裏滿是質疑，他看著嚴傑的眼神滿是嗤笑。
    “我絕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嚴少爺還是抱著自己那幾顆提升修為的丹藥，就這麽過一輩子吧。”
    嚴傑天賦不算差也不算好，隻是為人不思進取又不努力修煉，現如今的修煉等級還沒有嚴有煦高，他父親看不過眼，四處為他搜羅提升修為的丹藥。
    隻是這種丹藥吃了日後的修為上限就定型了，嚴有煦如此嘲諷他，幾乎就是在指著嚴傑的鼻子罵他是個廢物了。
    “你……你……”嚴傑氣的發抖，原本還算清秀的麵容變得猙獰扭曲，家族子弟平日裏不能私自比鬥，他死死攥住拳頭，狠狠撂下一句狠話。
    “我……我平日裏與堂兄最為要好，嚴有煦，比武場等著瞧吧。你這種爛泥裏出來的野種，一輩子也進不了天霄宗！”
    幾句話不痛不癢的，嚴有煦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嚴小友不必難過，我觀嚴小友天資聰穎又肯上進，哪個宗門都去得的。”
    衛榆剛用神識探查外部就撞見了這種局麵，嚴有煦昨日還那麽活潑，現如今好像因為那番話影響了心情，垂著腦袋蔫蔫的，一個字都不說。
    溫和聲線傳進耳畔，嚴有煦僵硬了一下，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這是心音傳遞，他還沒有掌握這種術法的資格，抬頭張望，四周無人才敢開口。
    他克製住自己滿臉的驚喜，聲音壓得很低。
    “衛前輩說笑了，其實我也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總想再努力一點給自己一個機會，總不能覺得做不到就不去做吧。”
    嚴有煦此時的神情稱得上是溫和，全然沒有先前與人爭鋒的冷酷淩厲。
    那道聲音頓了一下，語氣裏帶著些肯定。
    “嚴小友說得有理，隻是許多人都做不到這一點，嚴小友也不必妄自菲薄。”
    衛榆想，他知道為什麽初始天賦不高的嚴有煦會是主角了。
    嚴有煦覺得自己有點暈乎乎的，衛榆語氣裏對他的看好十分明顯，他還沒有這麽被人信任過。哪怕是娘親，大多數的時候也隻是用，一種看待小孩子玩鬧的心態看待自己，沒人覺得他可以做出什麽事情來。
    “真……真的嗎？”
    嚴有煦不知道自己咧起的嘴角有多誇張，他眼睛彎彎，眸子裏的光芒仿佛更亮了。
    衛榆再次肯定他，嚴有煦覺得自己仿佛喝了許多酒，四肢都熱乎乎的，他這會兒全身都有力氣，很想去練武場跑幾圈。
    “我不會讓衛前輩失望的。”
    他語氣堅定，衛榆見他表情不見一絲陰鬱，笑著應了一聲。
    比武場。
    “叔伯。”
    中年男人轉過身，他麵容清臒，兩條眉毛又濃又密斜插入鬢，臉上線條如雕刻般分明，他看見嚴成逸，麵上帶出了點和善的笑意。
    “成逸，怎麽到這邊來了。”
    比起其他族人，中年男人在家主那兒聽到了其他消息，雖然沒對底下小輩說什麽，可嚴成逸隱約能感知到長輩的重視，也更加看重這次的族內大比。
    他以為嚴成逸心裏緊張，再怎麽天才也不過是一個弱冠小子罷了，中年男人寬慰道：
    “成逸心裏莫要太過憂心，你實力擺在那裏，在符合條件的族內弟子裏沒人能越過你去。”
    中年男人意有所指：“拿到去天霄宗的名額也算不上什麽，這隻是第一步而已，不過你們這一輩運氣好，要是……那可真是魚躍龍門，那可真是我嚴家的幸事。”
    嚴成逸呼吸窒了下，嚴家作為修仙世家在凡俗界的地位超然，可在修真界眼裏也不算什麽，想到那則天霄宗那位梵霜劍尊或許要出關收徒的小道消息，嚴成逸克製住自己眸光裏的向往，對叔伯行了個禮。
    “小侄謹記叔伯教導。”
    人已經走遠了，中年男人才想起什麽，嚴成逸沒事到登記處幹什麽，他喚了個仆役弟子過詢問。
    “這……嚴公子好像過來調換了大比對戰弟子的名單。”
    他拿出一個記錄冊子，翻開那一頁，手指指向的地方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嚴有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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