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上是全然的淡漠，眼裏空虛到沒有任何人的影子，仿佛呼吸間都透著冷意，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人氣。
    薑扶月的冷，是專注於自身不願理會外界的冷。
    而梵霜劍尊，是縹緲的、虛幻的，仿佛名為梵霜劍尊的個體早就融入到這天地之間，看見他，仿佛就看到了道在一個人身上的具象化。
    掌門還在為梵霜劍尊身上的氣勢心驚，修為越高的修煉者，與這世間的牽扯越淡，也更單薄，到了最後，看見什麽心中都難啟一絲波瀾。
    梵霜劍尊的話一出，掌門麵露驚訝。
    “師叔祖要收徒？”
    梵霜劍尊修為那麽高，怕是在這修真界待不了多久了，怎麽會突然想收徒。
    先前修真界坊市間是有傳梵霜劍尊將要收徒的小道消息，這則消息流傳得很廣，掌門卻不怎麽在意。
    每年仙緣大典都要來這麽一出，他早就習慣了。
    隻是掌門沒想到，梵霜劍尊竟然真的要收徒。
    隨後，掌門掩下驚訝，笑著說道：“師叔祖待的太虛峰委實太過冷清了，收個徒弟也好。這次的仙緣大典的弟子資質都還不錯，師叔祖可看上了誰？”
    梵霜劍尊目光落在底下的眾弟子身上，麵上從容冷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掌門先開口了，臉上笑容依舊。
    “師叔祖身份尊貴，座下也並無一人，從此收徒事關重大，讓諸位弟子靠近些，師叔祖多看看也好。”
    他轉頭吩咐一旁的弟子，讓底下的前來仙緣大典的弟子進入內殿。
    外麵的弟子一臉茫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管事的招呼他們一列一列的上前。
    先前梵霜劍尊突然出現，驚得他們心緒澎湃，這會兒又突然叫他們上去，而一旁的天霄宗弟子，目光中又隱隱透露出一絲羨豔。
    來報名仙緣大典的都有年齡要求，眾位弟子的年紀都不大，臉上還帶著些青澀，這會兒意識到什麽，不大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有血色湧上臉頰，麵色激動的上前。
    嚴有煦混在人群裏，比起別人的激動興奮他要冷靜的多，他雖然不覺得自己的天賦有差，還是能知道在外人眼裏，自己確實不算什麽有天賦的修士。
    能進劍廬已經很好了，至於是不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嚴有煦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何況。
    那人對於劍道的理解，也不輸別人。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凝重，那股威壓被收斂的很好，卻還是在細微之間泄露了一絲。
    旁邊的弟子凝神屏氣，眼睜睜注視著梵霜劍尊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他們麵前。
    其中一個弟子偷偷抬眼，順著梵霜劍尊的視線落在了一個平平無奇、似乎還在走神的修士麵前。
    那不就是。
    那個先前才突破金丹的修士嗎！
    金丹的修為不算多拔尖，這些弟子能記住他，還是因為先前嚴有煦鬧出來的動靜太大，讓他們多加關注了幾分，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刻。
    可為什麽，這也能吸引到梵霜劍尊的注意？
    嚴有煦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什麽，周圍的空氣是不是過於安靜了。
    他猛地一下抬起了頭，正正好與盯著自己的梵霜劍尊對上視線。
    嚴有煦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本來就麵無表情的臉更加凝滯了幾分，他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快速反應了過來，正準備說些什麽。
    就聽見梵霜劍尊開口，聲音平淡沒有絲毫起伏，卻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叫什麽名字？”
    嚴有煦收斂好自己的表情，語氣恭敬，拱手行禮。
    “弟子嚴有煦見過劍尊。”
    梵霜劍尊勾出了個沒多少幅度的笑來，語氣比先前溫和不了多少。
    “可願入拜本尊為師，入我太虛峰？”
    他平鋪直敘，說話的內容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般簡單。
    這話一落下，周圍人的眼都熱了，視線死死的盯著那個好運的弟子身上，左看右看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個花來。
    對方到底哪裏有特殊的地方，能引得梵霜劍尊親自收徒。
    李一平在梵霜劍尊走過去的時候心裏就隱隱有所預感，聽見他對著一個籍籍無名的弟子開口詢問名字時，那股預感達到了頂峰。
    這會兒梵霜劍尊話一落下，他心道一句果然。
    李一平視線看向薑扶月，對方感受到他的視線疑惑的望了回來。
    他攤開羽扇，被遮住的嘴角上揚幾分。
    師兄，之前的話，那可能是你未來的徒弟，不過以後嘛，就不是了。
    下方的弟子眼睛直直的盯著嚴有煦，看著人似乎真的在思考的樣子，簡直恨不得衝上去按住人的腦袋，替他點頭答應下來。
    梵霜劍尊親自開口要收徒，這到底有什麽好猶豫的！
    周圍看過來的視線愈來愈熱，嚴有煦不為所動，梵霜劍尊也不催促，麵容淺淡，仿佛先前隻是隨口一提，可他確確實實站在那裏，落下來的目光沒有絲毫重量，瞳孔裏倒映出了麵前的少年修士。
    “弟子願意。”
    嚴有煦開口，俯身行禮。
    “弟子嚴有煦拜見師尊。”
    梵霜劍尊鬆開了捏著劍柄的手，從儲物空間拿出來一塊瑩潤的東西遞給他。
    他“嗯”了一聲，補充道：“收徒的禮物。”
    嚴有煦看過去，發現是一塊簡潔大方的玉佩，品級功能什麽樣不好說，身份證明卻是實打實的。
    他雙手接過，眼睫毛垂下，脊背如青鬆般筆直。
    “多謝師尊。”
    衛榆不敢探出神識，索幸係統能看見外界，他共享了係統的視角，完完整整的看見了嚴有煦被收徒的一幕。
    他有點感慨。
    原劇情線嚴有煦沒有參加仙緣大典，他被天霄宗的人察覺到了身上的不對帶了回去，之後被扔給了丹峰當作試驗的藥童。
    一次機緣巧合，梵霜劍尊發現了他的天賦，最後嚴有煦就成為了梵霜劍尊座下的弟子。
    兜兜轉轉，命運的軌跡又一次重合。
    不過，這一次嚴有煦不需要艱難熬過魔氣的折磨，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看別人臉色。
    嚴有煦會順遂無虞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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