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愣住，這裏麵的情況也出乎他的意料，看見一旁的餘火，他連忙跑過去。
    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溫怒，這小子竟敢無視我。
    “你又是什麽人？”李二牛淡淡道，江楓他見過，但這名女子，這氣息和裴英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如果裴英是冰冷中帶著生生不息的感覺，那她便是死亡的味道纏繞。
    非人非靈。
    想到這裏，他看向餘火，突然笑出聲。
    “沒想到我李二牛一日之內，居然見到如此多的怪人怪事，當真有趣！”
    “好笑嗎？”白衣女子突然出聲。
    “不好笑嗎？”李二牛反問。
    “那你去死吧！”
    白衣女子突然出手，李二牛身邊泛起漣漪。
    哢嚓~
    清脆的聲音響起，李二牛身體如水中鏡子般炸裂開來。
    都說破鏡難以重圓，但李二牛身體又緩緩凝聚，隻是有些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你幹了什麽？”
    李二牛驚恐大叫，他的修為沒了，此刻他跌落到塑形境。
    五百載的努力，一瞬間化為烏有，這讓他難以接受。
    “凡人窺天宮，本就該死，你的修為我就收下了，至於你的命，我嫌髒。”
    “江楓！”
    “在呢，白大人，有何吩咐？”江楓立刻諂媚答道。
    白大人這一手，他也看見了，驚為天人。
    瞬間就能剝奪修為，要是他也會就好了。
    “記得清除，另外你浪費我的時間，你的假期減少一半。”
    江楓：“......”
    “那個，白大人，能不能商量？”
    白大人看向他，“你也想試試破鏡重圓的感覺嗎？”
    “不用了，白大人慢走。”
    等白大人走後，一直裝睡的餘火突然睜開眼，戲謔道：“我現在可以理解你為什麽一直這麽慫了。”
    “你閉嘴，一會再跟你算賬！”
    江楓沒好氣的說道，隨後走向李二牛。
    李二牛癱坐在地上，看向江楓，歎道：
    “沒想到我看不起的人，居然能喚來如此人物。”
    “當時，我是不是不該放你離開？”
    江楓席地而坐，與他麵對麵，指向餘火身邊的翠花，淡淡道：
    “沒有我，也有人為她而來，你不會成功的。”
    李二牛皺眉，“什麽意思？”
    莫非自己這個後輩也有背景？
    江楓沒有解釋，剛才天空一青一紅兩道光芒先他們一步進入，白大人明顯不想看見她們，特意避開。
    那小和尚搖來的人也不簡單。
    不論哪邊，很明顯李二牛都不是對手。
    見江楓沒有回答，李二牛突然想起剛才那兩名女子，心中了然。
    “是上麵的人？”
    “上麵是什麽意思？”江楓皺眉。
    李二牛指了指山頂處，歎道：“看來你也如我一樣，俗世凡塵成長起來的，在他們眼中，渺小如螻蟻。”
    “可是，同一片天空下，為何如此不公？”
    江楓抬頭，堅硬的石頭映入眼簾。
    “你在說什麽？”
    李二牛並未解釋，而是問道：“非死不可嗎？”
    江楓沉默，點頭。
    村子裏的老人在陣法被破的時候，全部失去生機。
    事已至此，星火村乃至永寧鎮活著的人隻有翠花。
    李二牛不死，怕是有很多人不同意。
    “來吧。”
    如今境界不如江楓，他選擇坦然赴死。
    江楓遲疑，問道：“那些靈體呢？”
    聽聞這話，李二牛看向餘火，餘火指向昏迷的翠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在江楓回頭時，她立刻放下手，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李二牛：“......”
    罷了，畢竟血脈相連，翠花說不定機緣比他更好。
    這鍋，老夫背了。
    “我衝擊結丹時，將他們都吞噬了。”李二牛說道。
    江楓皺眉，“可你並未結丹。”
    “是啊，脫凡入仙何其難，我失敗了。”
    江楓將信將疑看向餘火，他可是看見這兩人有小動作。
    餘火揉了揉肚子，“我餓了。”
    江楓：“......”
    這麽個吃貨，不至於吧？
    江楓拿不定，這兩人似乎有事瞞著他。
    而且，這李二牛結丹，餘火和翠花居然都沒事，她還換了套衣服，怎麽想都很可疑。
    “小友，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李二牛將他的思緒拉回。
    “並不想。”江楓拒絕。
    “我可以教你築靈台的辦法，我看你入其門，不得其法。”
    “洗耳恭聽。”江楓立刻改變態度。
    “那年......”
    那年，李二牛剛成年，星火村也不是孤村。
    鄉裏鄉親，雖不富裕，卻也闔家歡樂。
    成年的二牛經常上山砍柴，補貼家用。
    意外發生在二牛成年的第二年，他照常拿著鐮刀上山，山路崎嶇，卻早已被走出小路來。
    到山頂時，他發現經常砍柴的位置，多了一株小花。
    小花雖小，卻散發著奪目光芒，李二牛一眼便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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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是何物，但感覺若能賣給鎮上商鋪，也許能換到一大筆銀子，也許他能用這筆銀子娶上媳婦。
    當鋒利的鐮刀遇到小花的根莖，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李二牛聞之提神醒腦，但他卻發現鐮刀落在地麵，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時消融在空氣中。
    香味吞噬的不止是手臂，是整個人。
    李二牛就這樣莫名其妙死了。
    但，他還有意識。
    恍惚之間，他看見天上宮闕，有人交談，有人禦劍，有人比試，他們不論男女都生的貌美，美的不真實。
    仙境消失，他出現在鏤空的山體內，山頂之處有光芒閃爍，不斷有微弱的香味傳出。
    兩年，李二牛便感覺自己好像沒死。
    五年，他有了身體。
    十年，他學會思考，有了七情六欲，但他感覺這些不太真實，仿佛缺了什麽。
    畢竟做過人，知道何為七情六欲。
    他想更進一步。
    可往後一百年，他仍然停留在靈念境。
    他不知原因，但修煉中偶爾看見山下的村子，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已不是凡人。
    凡人的視線如何能穿過牆壁呢？
    父母那一輩早已逝去，但村子裏還有後輩。
    他既得此奇遇，怎能獨享？
    他開始蠱惑村民，村民自然是不信的，直到意外溺水而亡的孩子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
    依靠山頂的氣息，李二牛走過的路，他讓同村的人走的更快。
    沒多久，大量的靈念境產生。
    不過，李二牛也不是傻子，他暗中做了手腳，保證能控製這些人。
    然而，他一直未突破。
    直到有一天，兩位靈念境發生爭吵，打了起來。
    輸的那方，身體飄忽不變，仿佛要消失一般。
    而贏的那邊，身上氣息突變。
    這一刻，李二牛忽然悟了。
    量變引起質變。
    又過了一百年，他順利突破靈念境，又花了二百年才了解新境界，開始逐步向上。
    而那些相鄰的村子也因為沒人相繼消失。
    聽到這裏，江楓突然問道：“你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李二牛：“我離開過，世間之大，卻都不如這小小的山洞。”
    “那是你去的地方都是被劃好的，比這裏強的地方多的是，隻不過一絲泄露的靈氣，你居然奉若神明。”餘火突然說道。
    李二牛看向她，苦笑道：“是啊，當真是悲哀。”
    凡人窺天宮，終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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