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所標注的流螢窟在兩儀山的西麵。
    蘇離果然沒有騙他。
    真的好遠。
    江楓走了十來天，別說人了，連隻動物都未曾見過。
    一路過來，除了山川河流，什麽都沒有。
    江楓用手捧起小溪中的水流，洗了把臉。
    水麵清澈，有些滄桑的麵容在其中波動，江楓歎息一聲。
    “要是我會禦劍就好了，我感覺我現在像迷路的野人。”
    “野人還能遇到猛獸呢……”
    撿了些幹柴升起火堆，兩條小魚在火上翻麵，很快便烤至焦黃。
    江楓見狀拿起來一條啃了一口，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
    好難吃。
    沒有調料的東西，賣相再好也是難以下咽。
    果然話本故事都是騙人的。
    還是棒棒糖香，他帶了不少可樂味的。
    看著那魚，江楓暗歎可惜，還好餘火不在，也幸好他對吃食並沒有太強烈的欲望。
    感受到口腔內的甜味，江楓想該吃苦了。
    他閉上眼睛，調動體內靈力開始緩緩遊動。
    靈力在身體內有固定的運轉路線，從丹田處開始順著筋脈遊走全身，每遊走一次，稱為周天循環。
    而江楓現在的幹的事則是恰恰相反，他將全部靈力分布在身體各處，然後向丹田處開始衝擊。
    並且也沒有走筋脈，而是從血肉中生生衝出一條路，最後全部匯聚在靈台上。
    這便是魚龍九變。
    逆周天，躍龍門。
    卷軸中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並且還配了不少筋脈圖。
    說人話便是，讓靈力融入血肉中，從而提高肉身力量。
    說實話，江楓開始是不信的，這奇葩的過程太過痛苦，這和淩遲有什麽區別？
    但，卷軸的最後特意說明，血肉中生出新的筋脈便是成功，每多一條便會產生質的飛躍。
    眾所周知，靈氣滋養下，血肉會瘋狂生長，也就是說，血肉中幾乎不可能生出筋脈。
    這是一條從開始就被堵死的路，難怪守閣老人多次勸他。
    這麽倒反天罡的修煉方法，江楓還真要試試，當初割腰子不也是咬咬牙的事？
    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噗嗤～
    江楓手臂處衣衫破裂，皮肉翻轉，血液甚至直接飆了出來。
    “……”
    可這也太苦了……
    沒一會，另一隻手臂衣衫破裂，接著便是雙腿，最後是胸口。
    半個時辰後，整個過程完成，江楓已然變成一個血人，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好……好痛……”
    他不知道網上說的生孩子有多痛，但大概不如他剛才那種深入骨髓的劇痛吧？
    又過了好久，江楓身體開始緩緩恢複，除了碎裂的衣衫幾乎看不出受過傷。
    苦吃了，卻沒有留下痕跡，著實離譜。
    握了握拳頭，感受體內的情況。
    “感覺沒什麽區別……”
    倒是這幾天煉了幾次，他的皮膚感覺都變黑了，好似被體內靈力汙染一樣。
    這些時日，好不容易白了些，現在又變成被雷劈過的膚色。
    江楓起身，準備換身衣服，卻突然愣住。
    前方火堆還在燃燒，但他嫌棄的那兩條魚不見了。
    他明明拿下來丟在一邊的草地上，沒理由會被火燒盡的。
    這時，旁邊傳來聲音，江楓猛的回頭，隻見小溪邊有一人正在洗腳，身旁的草地上還有魚刺。
    月光下，那人的白發異常顯眼。
    江楓心中掠過一絲涼意，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多了一人，而且還是在他修煉的時候。
    若是對方有歹意，這會他應該掛了吧？
    “你這人真是沒苦硬吃，都修仙了還煉什麽體？”
    “飛劍破敵，聚沙成塔，言出法隨，陣隨心起，這種種手段都比練體來的輕鬆，而且也帥。”
    “我很好奇你的想法，能說給我聽聽麽？”
    對方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用腳撥弄著水花。
    聽聲音是男的，但聽不出年紀，這種聲音讓江楓想到機器人，言語中完全沒有情緒。
    “你是誰？”江楓不答反問。
    對方回頭看向江楓，江楓心頭一跳。
    沒有五官，隻有一個奇怪的火焰圖案印在臉上，看起來甚是詭異。
    “我是曦，山野遊蕩的小妖。”
    “你的魚很脆。”
    江楓：“……”
    見到江楓沒說話，甚至下意識後退幾步，曦似乎察覺到什麽，伸出手沾水，然後在臉上開始比劃。
    沒一會，江楓的五官便被他搬到了自己臉上，擠散了火焰圖案。
    “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麽？”曦再次問道。
    江楓咽了咽口水，著實有些不適應白頭發的自己。
    居然是妖，而且這是什麽手段，五官是畫出來的？
    畫皮麽？
    “那個，這張臉不好看，你要不要換一張？”江楓斟酌著開口。
    這妖看起來沒有惡意。
    “換哪張？”曦問道。
    江楓走近些，將手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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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玩不，自己找一找。”
    反正不是我的臉就行。
    曦接過手機好奇的翻來翻去沒有說話，江楓則是趁機打量他。
    這家夥腳泡在水裏，沒有鞋子，露出來的皮膚白的發光，像透明的一樣。
    重點是，曦明明在他眼前，江楓卻什麽都探知不到，仿佛這裏根本沒有東西存在。
    這到底是什麽妖？
    在江楓思考的時候，曦無意間觸碰到手機開關，頓時屏幕亮起來。
    “這個怎麽樣？”曦指著屏保畫麵說道。
    江楓愣住，搖頭。
    “這是女的，不適合你。”
    “可我覺得這張臉挺好看。”
    眼看曦伸出手指沾水，準備畫皮，江楓連忙搶過手機，搜出一大堆圖片，遞給他。
    “這裏麵選一張吧，實在不行，你可以拚個臉，反正你隨便畫的。”
    江楓想對方有這樣的能力，誰敢跟他比容貌？
    女媧捏人，大概就是這般。
    曦翻了許久，終是不太滿意。
    “我還是覺得剛才那張臉好看。”
    江楓：“你用那張臉比起你用我的臉，我更膈應。”
    曦歪頭，疑惑道：“可是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江楓想了想，試探道：“要不我再給你烤兩條魚？”
    聞言，曦伸出手指，“三條！”
    “ok，四條！”
    “不，就三條，飽了！”
    “……”
    江楓很快將三條魚烤至兩麵金黃，而曦也選好了自己的臉。
    看著那潦草線條構成的五官，江楓無力吐槽。<是動漫人物，太抽象了……
    這時，曦伸出右手握成拳，將大拇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吹，拳頭急速變大，一瞬間便如一座小山般。
    曦用他那巨大的拳頭敲了敲遠處的山體，碎石滾落，地動山搖。
    “他會的我也會，像嗎？”曦指著剪輯的短視頻畫麵，向江楓詢問道。
    江楓將魚遞給他，並豎起大拇指，稱讚道：“牛比，建議你搞個船，出海。”
    太抽象了，大千世界，當真無奇不有。
    “我為什麽要出海？”曦問道。
    “沒什麽，吃飽了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那魚龍九變弄一次之後，便有濃濃的疲憊感傳來，若不是曦的出現，江楓早已睡著。
    曦咬了一口魚，露出滿足的笑容，但並沒有離開，而是堅持問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江楓躺在地上，拿出地圖翻開，根據地圖的標注，他再走一段，就會出現人類居住地。
    東越城。
    看路程，應該要兩天。
    麵對曦的問題，江楓打了個哈欠，隨意道：“因為我喜歡。”
    “喜歡？”
    曦疑惑，準備再次詢問，卻發現江楓已經睡著。
    他隻好繼續把玩手機。
    次日，一聲慘叫傳來。
    “我艸？”
    江楓剛睜開眼，便看見那抽象的五官在盯著他，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穿越了。
    “……”
    “你怎麽還沒走？”江楓皺眉。
    曦舉著手機，愣愣道：“壞了。”
    江楓無語，那是沒電了。
    行吧，這妖不走，我走！
    然而走了沒多久，江楓忍不住回頭，看著後方亦步亦趨的曦。
    “你為什麽跟著我？”
    “因為我喜歡啊。”曦說道。
    江楓：“……”
    靠，你搞清楚，你是男的。
    江楓加快腳步，想甩開他。
    卻不曾想，無論他速度多快，曦始終在他後方十米的位置。
    “……”
    江楓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曦疑惑臉，“？”
    江楓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要走就一起走，你老跟在我後麵，我沒有安全感。”
    曦盯著江楓手指的位置，沉默會，笑了聲。
    “行，既然你邀請，那我勉為其難與你同行。”
    江楓：“……”
    那真是多謝你了！
    一人一妖同行，邊走邊聊。
    “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麽妖嗎？”
    “我就是我，我是曦。”
    “……”
    “那啥你能在臉上畫個麵具嗎，你這個臉太抽象，我怕嚇到人。”
    “什麽叫抽象？”
    “你這樣的就叫抽象。”
    “……”
    兩日後，一座巨獸匍匐在前方地麵，人來人往。
    江楓甚至看見城池上方有人在禦劍激鬥，華光四射。
    最讓江楓驚訝的是，這座巨獸是鋼筋混凝土澆築的。
    九九和胖瑤造出來的房子，大多是木質閣樓且雕龍畫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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