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其實半夜已經醒了，那個聲音又在腦子裏響起。
    看著餘火的側臉，她仍在熟睡。
    她讓他試著回應一下。
    想到這裏，江楓摸著手上的鐲子，將黑色靈力和螢火靈毒一股腦存進去。
    準備完成後，他才心神沉寂下來，開始回應那聲音。
    “不能忘什麽，你總該告訴我。”
    “不能忘！”
    “死也不能忘！”
    江楓：“……”
    看起來並沒有效果，江楓正準備放棄時，卻發現他醒不過來。
    腦中一直重複那句死也不能忘，直到……
    眼前出現了畫麵。
    他孤身一人出現在月啼峽上。
    此刻的月啼峽的兩座山峰似乎更高一些，有刺破天際之勢。
    眼前風景忽然又變換起來，這次來到了飛雪灘。
    此刻的飛雪灘沒有大雪，那些山長滿了大樹，清清綠綠的，而那些所謂的台階居然是一塊塊梯田。
    有很多人在田中種植。
    這時，一位女子忽然滯住，她好像挖到了什麽東西。
    等她蹲下身子用手在泥濘中掏了掏，然後掏出了一個孩子，看著有兩三歲。
    這孩子皮膚有些黑，卻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各位，我挖到孩子了……”
    一聲驚呼，引來眾人圍觀。
    “哈哈，你還沒成婚，孩子都有了。”
    “就是啊，慕凝你與這孩子無緣，還是給我吧……”
    “哈哈，李寡婦，你不是有個女兒麽？”
    “女兒有什麽用，我要兒子！”
    “……”
    慕凝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將這孩子帶回來了家。
    他們都住在盆地裏，而盆地裏的建築有很多。
    他們是精怪雪鴉，也不是都姓李。
    慕凝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天賜。
    慕天賜。
    她覺得這就是天賜的孩子，不然怎麽能被她挖到呢？
    雪鴉一族，想要後代並不容易。
    那李寡婦的男人都累死了，才勉強有了後代。
    這裏多了個孩子，並沒有什麽影響，隻是慕凝偶爾會受非議。
    不過，慕凝並不在意。
    但是她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慕天賜並不是血鴉一脈，他什麽也不會，就是普通的人。
    她開始有些驚訝，後來想想無所謂了，能陪自己一段時間也好。
    畢竟普通人，可活不長。
    慕凝每日帶著慕天賜在田中種植，這是他們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
    慕天賜也樂嗬嗬的跟著她，從不抱怨。
    此時的慕天賜，已然成為帥小夥。
    令慕凝沒想到的是，慕天賜不僅沒能陪她一生，反而年紀輕輕就夭折了。
    某日，慕天賜失蹤了。
    慕凝驚慌失措的來回尋找，後有好心人提醒她，好像看見去了月啼峽。
    慕凝一驚，身後頓時出現一對雪白的羽翼，直奔月啼峽而去。
    月啼峽。
    山峰上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正圍著慕天賜勸說，但慕天賜沉默不語。
    “你們在幹什麽！”
    身後傳來怒喝，是慕凝趕到了。
    在看到慕凝的那一刻，慕天賜連忙跑過去，躲在他身後。
    那群人看著慕凝，皺起眉頭。
    山野精怪，身上還有汙泥，這樣的人，她怎麽配？
    為首之人笑道：“你知道他是誰？”
    慕凝冷喝，“當然是我的孩子！”
    “孩子？”
    一群人嗤笑起來。
    “我告訴你，他是九重天的希望，你這樣的人，也配？”
    “你浪費了他十多年時間，識相的交給我們！”
    慕凝滯住，回神看向慕天賜。
    慕天賜垂目，看著腳尖不說話。
    見狀，慕凝冷哼道：“什麽希望不希望的，他隻是普通人，連挖泥巴都費勁！”
    “找死！”
    一聲冷哼，伴隨著一道光束射出，慕凝一驚，下意識抱住慕天賜。
    光束穿透慕凝胸前，順勢將慕天賜也擊飛出去。
    有一人上前，一腳踢開慕凝，看向慕天賜冷聲道：
    “這是你的命，你逃不了！”
    慕天賜盯著慕凝，雙眼通紅，忽然吼道：
    “憑什麽，我隻是個普通人，我想過平凡的日子有什麽錯？”
    “什麽九重天，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嗬嗬，你既然有天賦，就不能浪費！”
    “……”
    這時，雪鴉一族其他人也趕來了。
    李寡婦看見慕凝受傷，大怒。
    “媽的，弄死他們！”
    可惜，血鴉一族並不是對手，甚至連一人都敵不過，很快生死便掌握在別人手中。
    “既然你不願意，那麽這些螻蟻我便一起除了！”
    “等等！”慕天賜喊道。
    “嗬嗬……識時務者為俊傑！”
    慕天賜指向慕凝，沉聲道：“我想和她告個別。”
    “可以。”
    慕天賜走到慕凝身邊蹲下，慕凝已是奄奄一息。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慕凝盯著他苦笑道：“你有天賦，為何不修行？”
    慕天賜沉默道：“這種天賦我並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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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凝拉住他的手，勸道：“天賜啊，懷璧其罪啊……”
    “我……”
    話未盡，慕凝已死。
    慕天賜親手埋了她，葬在月啼峽。
    那群人大方的給了他一天時間來告別，等到天黑的時候，終是有些不耐煩了。
    “別拖延時間了，不然我會忍不住殺掉這群螻蟻！”
    慕天賜回頭看向雪鴉一族，動了動嘴唇，沉聲道：
    “放了他們，我跟你們走！”
    “可以，對於天才，我們總是有些耐心的！”
    等雪鴉一族離開後，他們才警覺到，慕天賜站在慕凝墳前，不知何時舉起了手。
    而他手中有一顆鮮紅的心髒，心髒沒有血液流出，反而光芒四溢。
    “你幹什麽！”
    “嗬嗬……”沒了心髒的慕天賜竟還能說話，“想起來了，我叫李策。”
    “既然你們如此想要，我偏偏不如你們願！”
    “去死吧！”
    那顆心髒突然化作一把金色斧頭，慕天賜猛然揮動，將一群人逼出月啼峽之外。
    “李策，你怎敢！”
    “李策，我等一定屠盡這片天地，還有你李家，雞犬不留！”
    見狀，斧頭又恢複成心髒模樣，慕天賜冷漠的看著他們。
    “我早知你們這惡心的模樣，才不願成為你們的刀！”
    “這九重天本就是我們的，什麽白玉京，什麽九山八海，不過區區風景之地，竟妄想成為主人！”
    “你們這麽看重我的天賦，那麽我便將它獻給九重天後世！”
    “終有一日，九山八海一定會亡於我李家之手！”
    “今日之言，李家後人斷不敢忘！”
    話音落，慕天賜捏爆心髒，化作數道光芒衝向天際，其中有幾縷融入了天上那輪孤月。
    那群人怒極。
    “可恨，該死的李策！”
    “媽的，這還要等多少年！”
    “既然李策已死，這裏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他們剛想進入月啼峽時，天空的月亮泛出光芒。
    周遭溫度急劇下降，月啼峽外忽現不可抵禦的冰封之力開始蔓延開來。
    “……走！”
    “……”
    失去心髒的慕天賜摔倒在地，他艱難的爬到慕凝的墳墓邊，神色有些悲傷。
    “你說的沒錯，懷璧其罪，可惜我領悟的太晚了……”
    “希望接受饋贈的後人能不為他們所控……”
    我是李策。
    他們說我的天賦。
    冠古絕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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