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紅月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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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懸於天際,散發著淡淡的光暈,照亮了不歸人。
隻是如雲盤的圓月邊緣,有一絲黑線蔓延,在夜空並不顯眼。
一片荒蕪的小世界,夢紅月躺在地上怔怔發呆。
胸口忽然傳來一陣顫動,一朵血色的彼岸花漂浮起來,遂化作人形。
夢紅月一愣,怔怔笑道:“不愧是好姐妹,世人都尋不到我,隻有你可以。”
“鳶。”
顧鳶盯著躺在地上的人,眉頭逐漸皺起。
“為什麽?”
“為什麽……”夢紅月伸出手掌,偷著指縫看向顧鳶喃喃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想報的仇,自然需要報。”
顧鳶沉默,猶豫片刻,坐在她身邊,伸手整理了一下對方的頭發,輕聲道:
“我與你姐妹相稱,已有數千年,這些年不快樂嗎?”
“月,我不明白。”
“快樂……”夢紅月呢喃。
這些年,她確實很快樂。
當年被月光照拂的小鳥,後來成了她的依仗。
“鳶……你已成家,連女兒都有了,而我總是一個人。”
“說實話,我嫉妒……”
顧鳶抿唇,“你在說謊,如今還要隱瞞嗎?”
“……”
夢紅月猛然用手捂住眼睛,嗤笑道:“真是的,一點麵子都不給我留。”
“當年的聞人月確實死了,是安眠動的手腳。”
“我隻是血脈傳承的幼體,我本來也不是幽冥之人……”
“唯一可惜的是,我和聞人月是同源,我控製不了……”
“鳶,要是那時候你也在,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顧鳶盯著夢紅月,心中忽然有些悶。
當年,她還弱小的時候,與人爭鬥受了傷,是一縷月光救了她。
當時的月,還沒有意識。
後來聞人月死去,夢紅月出現。
“所以,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顧鳶問。
“是啊,哪有無緣無故的姐妹,麵對陌生的環境,我隻能抓住最熟悉的人。”
“……”
顧鳶皺眉,“黑貓他們不知道嗎?”
“黑貓……”夢紅月笑了起來,有些自嘲。
“幽冥很好,但隻有強者才有話語權,像我這樣弱小的妖,他們從未放在眼裏。”
“若不是背靠你,我如何活的那麽輕鬆?”
“隻是,妄出現後,聞人月的意識在我的身體裏覺醒了,我根本反抗不了。”
“什麽時候的事?”顧鳶問道。
“花暝城建成前夕,也就是……我遇見江楓餘火之後,妄入了我的夢境。”
“從那時起,我便已是身不由己。”
顧鳶猛的握緊拳頭。
那麽早?
她竟全然沒有察覺。
夢紅月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笑嗬嗬道:“不怪你,畢竟顧盼出來後,你的心思多在她身上,人之常情。”
“……”
夢紅月忽然抓住顧鳶的手,懇請道:“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作為好姐妹你能否幫我實現?”
顧鳶遲疑片刻,“你說。”
“幫我給扶光帶句話,我接近他,是本能的吸引,並非刻意。”
“這個,幫我還給他。”
有冰冷的觸感傳入顧鳶手中,是一枚碎裂的烏龜殼。
“我的妖丹被餘火毀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最後的時間,我才能是我,至於餘火……”
說到餘火,夢紅月眸光流轉,歎息道:“我本山野遊蕩的小妖,魔族太遠,非我之力可以企及。”
“若沒有此事,也許這個貪吃的魔族會成為咱們姐妹的第三人。”
“鳶……拜托啦。”
顧鳶摩擦著烏龜殼,試探道:“我可以帶你去找蕭玲,我應該可以付出她滿意的籌碼。”
夢紅月一愣,搖搖頭,“算啦……”
“我與他們本來就不熟,強行呆在一起,隻怕會破壞氣氛,況且……”
說到這裏,夢紅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鳶的臉,“幽冥看著和諧,其實本質上還是妖,他們沒有人類那般強烈的情緒。”
“往後你在幽冥,照顧好自己,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和傻大個走,那家夥雖然看著憨,但至少能護住你們母子。”
顧鳶還想開口,夢紅月的手忽然變的虛幻起來。
見狀,顧鳶想伸手抓住,卻濺起了一堆漣漪。
夢紅月的身體如爆開的氣球一般,化作了紅光點點圍繞在她身邊,如紛飛的蒲公英。
“鳶,我的好姐妹,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
顧鳶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一時間紅了眼眶。
滋滋……
有白骨在其手中湧動,遂化作了晷針。
形如棍,長三尺,兩頭尖。
“彷徨之刃!”
顧鳶將手中利器插入地麵,頓時那些飛舞的紅點如被吸引的螢火蟲一般,繞著晷針來回飛舞,最後形成了五個字。
紅月最相思。
“月,此物至少讓你不會迷路,若你還能新生,我們再續姐妹緣分。”
夢紅月是月,聞人月也是月。
一個是幽冥大妖,而另一個則是新生的幼年體。
……
砰~
六重天的天空傳來一聲轟鳴。
顧埋與江楓碰在一起,誰也不讓誰。
“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如今竟能與我拚力道!”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臉,江楓默然,謙虛道:“不及你。”
“你當然不及我!”
顧埋猛的用力,將江楓轟飛出去,同時伸手從虛空中抽出了一把白骨長槍。
江楓眉頭一挑,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餘火。
魔族都喜歡用槍?
餘火:“……”
而且,這白骨,和餘畫弄出來的好像……
“小子,受死!”
顧埋手中槍對準江楓,槍頭的位置忽然伸開了兩具猙獰的頭顱,仿佛一座虛空巨獸鎖定了目標。
江楓:“……”
這個感覺,和餘畫果然很像。
當初餘畫白骨附身,在力道上並不輸他。
嗖…~
白骨長槍一閃而逝,席卷虛空而來,槍頭處的頭顱發出攝人心魄的嘶啞之音。
江楓正準備有所行動時,她前方忽然有一朵血色的彼岸花綻放。
“臥槽……”
顧埋一驚,連忙閃身出現在花朵前方,長槍打在他身上滋滋作響,光芒如水流般激蕩,最後化作一堆粉末消散於空中。
“我靠,你是不是沒腦子?”顧埋忍不住怒噴。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豈不是槍落花亡的結局?
花瓣凝聚人形,顧鳶盯著顧埋,什麽也沒說。
“……”
顧埋撓撓頭,“不至於嚇哭了吧,你看你眼睛都紅了。”
“月死了。”顧鳶說道。
“額……”顧埋怔住。
顧鳶與月,他自是知道。
說起來,對方也算他們的媒人。
看著突然出現的顧鳶,江楓下意識伸手將餘火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