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暗下來，一群孩子嘰嘰喳喳的離去。
    元宵也站起身，那長長的袖子險些甩到餘火的腦袋。
    餘火：“……”
    “你這衣服不合身。”餘火如實說道。
    元宵一愣，抬起手看著那長長的袖口，沉默片刻。
    “身外之物，不必在意。”
    “……”
    早起、沐浴、飲粥、畜牧、焚香、賞球。
    這就是元宵的一天，日複一日的重複。
    在第十日晚上的時候，餘火打著哈欠給江楓喂飯的。
    “怎麽樣，你研究出什麽沒？”
    “沒……”
    “……”
    江楓也有些無奈，他身上明明沒有東西，但就是不能動。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五指山壓猴哥，至少還有個山。
    聽到這話，餘火有些失望，隨後坐在江楓身邊，摸出一些布料開始鼓弄。
    “這是幹什麽……”江楓有些懵。
    餘火笑道：“給小和尚弄件合適的衣服，說不定就放我們走了。”
    江楓默然，忍不住笑了聲，“你對孩子總是這般有耐心。”
    “……”
    元宵很小，看起來隻有十來歲。
    餘火有心，可實力不太允許。
    縫縫補補了數十天，才勉強有些模樣。
    而江楓已經開始修煉，既然離不開，不如安心修煉。
    進來的太早，還有個餘嵐等著他。
    更別提餘禍和顧璃這兩人。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寒山寺沒有桃花樹，但那棵結滿人參果的大樹長高了不少。
    好在有餘火在，果子總是維持在一個平衡的數量。
    隻是這東西長的像人參果，餘火吃了不少卻沒發現有什麽用。
    元宵也是個謎語人，不說明效果，也不阻止她吃。
    “咯咯～”
    這日清晨，元宵剛起來，便看見一身黑色長裙的餘火蹲在院子裏喂雞，時不時又逗弄那些鴨子，玩的不亦樂乎。
    元宵的眼睛動了動，終是沒開口，獨自熬粥去了。
    這兩人，倒是自來熟。
    趁著熬粥的功夫，元宵又抱著兩捆草料去伺候牛羊。
    餘火玩雞逗鴨，卻沒有管牛羊。
    隻是元宵放下草料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
    “你用什麽喂的？”
    “啊？”
    餘火抬起頭，將手上的肉條遞給元宵看。
    “雞肉和鴨肉。”
    元宵：“……”
    “你還是去喝粥吧，我親自喂。”元宵的語氣有些嫌棄。
    “我看它們吃的挺香的……”餘火還想再喂一會。
    “喂江楓吧，我養的動物不吃葷。”
    “吃的挺香的……”
    “……施主是想試試在下的拳腳嗎？”
    “……”
    見元宵語氣認真，餘火訕笑一聲，起身讓開位置。
    元宵則是把剛熬好的白粥呈了兩大碗，邊喂邊朝著那些雞鴨說道：
    “洗洗腸胃，以後少吃些不幹淨的東西。”
    餘火：“……”
    真冒味。
    餘火坐在院子裏，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東西，時不時看看元宵，偶爾又看看江楓。
    江楓的身上，都開始長草了。
    入定好久了。
    “好無聊……”
    “看起來施主心中的陰霾已經被撫平了不少。”
    “嗯？”
    元宵不知何時已經安撫好雞鴨，正坐在她對麵抱著碗咕嚕咕嚕的喝粥，那長長的袖口看起來有些滑稽。
    “陰霾……”餘火一愣，忽然朝著元宵問道：“大師，人死能複生嗎？”
    “自然是不能的。”元宵搖搖頭。
    “哦。”
    “不過……”元宵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餘火：“……”
    感情你那袖子是這麽用的？
    “不過可以趁沒死的時候，救下來。”
    “可，已經死了……”
    元宵盯著她，忽搖頭晃腦，“施主，眼見未必為實。”
    “那我親手殺的呢？”
    元宵滯住，表情有些繃不住。
    “既如此，不如每日清晨隨我焚香，來懺悔？”
    “可我腦袋不會冒煙。”
    “施主自便吧。”
    元宵表情神色厭厭的起身離去，不再搭理餘火。
    “……”
    就在元宵進行每日焚香，餘火在院中把玩頭發的時候，寒山寺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接連響了好幾下，元宵都沒有反應，仿佛沒聽到一樣。
    餘火猶豫片刻，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群蘿卜頭。
    見到是個年輕女人，孩子們一愣。
    顧炎視線瞥過餘火朝裏麵瞄了幾眼，疑惑道：
    “那個小鬼呢？”
    餘火一愣，小鬼？
    莫非說的是元宵？
    難不成這群踢球的孩子和元宵是朋友。
    想到這裏，餘火讓開了位置，笑道：“進來吧？”
    一群孩子聽到這話，卻遲遲沒有動，甚至還默默退後一步，讓其中一個孩子顯的特別突出。
    顧炎：“……”
    一群膽小鬼。
    顧炎伸出小手，立刻有一個袋子出現在他手中。
    顧炎下巴微抬，顯的雄赳赳氣昂昂，“前段時間是我冒犯了，這是我家剛收的玉米，特意拿來給小鬼嚐嚐。”
    餘火：“……”
    聽懂了，來賠禮道歉的。
    猶豫片刻，餘火說道：“你自己進來給他吧。”
    那知顧炎將袋子放在台階上，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娘們兮兮的，難不成還要我給小鬼磕個頭！”
    “……”
    見顧炎跑了，一群孩子也起哄跟上。
    “哈哈，顧炎你在怕什麽？”
    “就是人家都讓你進去了。”
    “你們懂個屁，這孤零零的寺廟裏突然出現一個漂亮姐姐，不是鬼怪就是妖精，我要是進去豈不是被吃幹抹淨了？”
    “你不是不相信有鬼嗎？”
    “此一時，彼一時！”
    “我看就是阿姨的板子揮的太快了！”
    “就是就是……那天吵的我一晚上沒睡著，此事在城中被談論好幾天呢……”
    “……餘淮你等著，一會踢你們兩位數！”
    “來啊，誰怕誰？”
    “……”
    餘火：“……”
    盯著小小的一群背影，她伸手撿起地上的袋子。
    還不輕，看起來裝了不少。
    顧炎，餘淮。
    顧和餘。
    餘火思索一會，將門再次關上。
    誰知剛轉身，元宵就在不遠處盯著她，那一雙倒掛的月牙明明沒有睜開，卻能感覺到視線聚焦在她身上。
    而且腦袋上還冒著煙。
    “……”
    別說，還真有些像小鬼。
    “呐，小朋友送來的玉米，你可以不用喝白粥了。”
    餘火將袋子遞給他，元宵猶豫一會才接過。
    將東西放好後，元宵再次跳上牆頭，進行每日賞球。
    餘火見狀，也坐在院牆上，雙腿晃來晃去。
    “元宵，你看著和他們一般大，為何不一起玩？”
    元宵目視遠方，淡淡道：“有些事看看就好，親自入場可就沒什麽意思。”
    餘火：“……”
    禿驢，道士。
    都不說人話。
    “那這座寒山寺如何來的，你待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餘火繼續問。
    “從天而降，落地生根，至於我……”
    停頓片刻，元宵才說道：“我自然是守著他們，也防著你們。”
    餘火一愣，“我們？”
    “嗯，準確說，是江楓這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