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凡的指節還殘留著金屬護具的餘溫，張麗踩著十二厘米的鉚釘高跟鞋踏進八角籠時，帶起的風裏裹著苦杏仁味的香水。
    她猩紅的指甲劃過冠軍腰帶鱷魚皮內襯，在納米機器人尚未清理幹淨的藍紫色血漬上停頓片刻。
    “這可是‘鋼骨’陳梟用過的擂台。”李強突然伸手按住葛凡肩膀，西裝袖口滑出的鉑金袖扣刻著銜尾蛇，“下周五的對手叫雷燼——三年前在緬甸邊境單槍匹馬屠了毒梟營地的那位。”
    防彈玻璃幕牆外傳來醫療艙啟動的嗡鳴，葛凡盯著飲料罐底的蛇紋，視網膜突然閃過係統提示：【檢測到宿體腎上腺素異常波動，建議開啟戰鬥記憶回溯模塊】。
    他仰頭灌下能量飲料，甜膩的液態氮味道在舌根炸開。
    “出場費翻五倍。”李強用絲帕擦拭袖扣的動作像在擦拭手術刀，“當然，前提是你能站著撐過第一回合。”
    當葛凡踩著消防通道的應急燈回到公寓時，樓道裏陳舊的虹膜鎖突然投射出全息廣告——正是雷燼徒手撕裂裝甲車的新聞片段。
    生鏽的金屬門在身後合攏的刹那，他對著牆角的智能管家比了個中指，結果觸發了二十年前安裝的劣質安防係統，三台無人機掛著聖誕彩燈開始循環播放《恭喜發財》。
    “關閉所有電子設備。”葛凡扯開浸透汗血的運動衫，後腰處被鐵幕撞出的淤青正在滲出熒藍光點。
    係統界麵隨著他的意念浮現在黴斑遍布的牆麵上，原本灰色的【模擬訓練艙】選項此刻泛著血紅色波紋。
    浴室鏡麵突然結出冰霜，浮現出雷燼標誌性的左勾拳軌跡圖。
    葛凡伸手觸碰鏡麵時，整塊鋼化玻璃突然碎成七百二十塊棱鏡，每塊碎片都映照出不同角度的戰鬥場景——那是係統在解構對手十二年來的四千三百場死鬥數據。
    “開啟深度模擬。”葛凡將額頭抵住洗手池邊緣，感受到頸椎處植入的神經接駁器開始發燙。
    當虛擬痛覺如潮水般漫過太陽穴時，他看見鏡中自己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戰鬥預判畫麵在視網膜上瘋狂刷新。
    第一次模擬在2.7秒後崩潰。
    雷燼改良自古泰拳的脛骨側踢在第三幀就擊碎了虛擬護甲，葛凡撞翻冰箱時才發現現實中的左臂已經浮現出毛細血管爆裂的蛛網紋。
    係統警報在意識深處尖嘯：【骨骼負荷超載197，建議立即終止】。
    但易拉罐底的銜尾蛇圖案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葛凡扯開十袋軍用興奮劑衝劑倒進威士忌，仰頭灌下混合液體時，看見史瑤白天遺落在沙發縫裏的珍珠發夾突然懸浮起來——那姑娘永遠學不會徹底隱藏自己的納米追蹤器。
    “上載所有雷燼的公開賽事記錄。”葛凡將神經接駁器的電壓調到臨界值，浴缸裏的水因為高頻腦波震蕩開始逆時針旋轉。
    當第41次模擬開始時，他終於看清雷燼每次發動殺招前會無意識摩挲右手小指——那是對方在金三角被砍斷後又接上機械義肢的舊傷。
    汗水在地板積成淺窪，倒映著天花板上瘋狂閃爍的虛擬傷害統計。
    葛凡在第七個小時發現雷燼的呼吸節奏存在0.3秒的斷層，那是植入式人造肺葉在過載運轉時的固有缺陷。
    當模擬戰損率首次跌破70時，廚房的電磁爐突然迸出電弧，整棟樓的供電係統因為過載跳閘了三次。
    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稠時，葛凡蜷縮在浴缸裏啃能量棒，發現自己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見速度角質化。
    係統彈出警告框：【基因鏈不穩定態持續47分鍾，宿體端粒酶活性異常】。
    他望著鏡中瞳孔時而分裂時而融合的詭異景象，突然對著空氣問道：“你究竟想把我改造成什麽？”
    回答他的是空調出風口飄落的金屬碎屑——那滴頑固粘在鞋尖的藍紫色血漬，此刻正在洗手池邊緣自我複製，形成微型量子計算機特有的晶體結構。
    當葛凡伸手想要觸碰時，整個公寓的ifi信號突然被加密波段劫持，所有電子屏幕同時閃現出銜尾蛇環繞地球的圖騰。
    樓下的流浪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嚎叫，葛凡在恍惚間聽見骨骼深處傳來納米機器人的組裝聲。
    他低頭看向掌心，原本清晰的愛情線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類似電路板的熒光紋路。
    葛凡的手指深深摳進洗手池邊緣，陶瓷碎片在指腹刻出月牙狀的血痕。
    係統界麵的紅色波紋像是有生命般在牆上遊走，將黴菌斑吞噬成數據流形態的暗碼。
    他第53次啟動模擬訓練時，發現自己的聲帶發出了爬行動物般的嘶鳴。
    “警告！喉部鱗狀細胞轉化率已達12。”係統彈窗在視網膜炸開幽綠色光斑，浴缸裏逆旋的水流突然凝成冰錐。
    葛凡扯下毛巾裹住脖頸，卻在鏡中看見鎖骨處浮現出蛇類才有的熱感紋路。
    當黎明撕開城市天際線時，葛凡正跪在廚房地磚上嘔吐——淡藍色的消化液裏漂浮著金屬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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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能管家突然播放起二十年前的電子佛經，老式投影儀在油煙機上投出個模糊的藥師佛像，檀香味的全息煙霧中竟夾雜著真實的鎮痛因子。
    “你把自己改造成了賽博羅漢？”洪萱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時，三枚鈦晶磁力繃帶精準落在葛凡滲血的關節處。
    這個總愛在暗處觀察的女殺手，這次留下了半盒抑製基因暴走的阻斷劑。
    地下拳場更衣室的防彈玻璃映出三十七個葛凡的倒影。
    當他往拳套裏灌注液態金屬時，發現每個倒影的動作都有0.2秒的延遲。
    李強的新袖扣是雙頭蛇造型，吞吐的信子正好指向更衣櫃裏突然多出來的三份死亡賭約。
    “賠率119，莊家給你開了‘殘廢特惠’。”綽號毒刺的泰拳手用膝蓋頂開更衣櫃，故意把能量飲料潑在葛凡的戰靴上。
    當飲料中的腐蝕性液體即將接觸皮革時，葛凡的瞳孔突然變成豎瞳，某種生物靜電將液滴凝固在半空。
    張麗的高跟鞋聲像把剪刀裁開喧鬧。
    她今天沒戴標誌性的孔雀翎胸針，而是換了條會變色的納米絲巾。
    “北鬥星廳的vip們下了七噸黃金的注。”她假裝調整葛凡的護齒，實際將微型冷凝貼片塞進他的耳後，“有個穿唐裝的老頭押了你三分鍾不敗。”
    八角籠的智能鎖鏈開始預熱，葛凡聽見自己骨骼傳來納米機器人重組時的蜂鳴。
    觀眾席突然爆發的噓聲裏，他清晰分辨出史瑤用變聲器偽裝的老煙嗓：“打碎那台破銅爛鐵！”而她藏在人群裏的十二個納米追蹤器，此刻正在繪製雷燼的實時熱力圖。
    雷燼的戰靴踏上通道的瞬間，所有懸掛式水杯都泛起同心圓狀的漣漪。
    這個曾用機械臂撕開坦克裝甲的男人，此刻正用義眼掃描葛凡的肌肉密度。
    葛凡突然露出森白牙齒——他聞到了對方人造關節潤滑劑裏那絲雪鬆香，正是昨晚係統破解的十七種弱點之一。
    當裁判機械臂彈出等離子光刃準備劃開賽前結界時，葛凡的視網膜突然加載出雷燼未來5秒的4096種攻擊路徑。
    他後頸的抑製芯片開始發燙，那些被阻斷劑壓製的鱗片正在刺破皮膚，在聚光燈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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