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歎了一口氣。
    “皇阿瑪應該是想讓你逐漸插手宮裏麵其他事情了，免得後麵突然接手，會手忙腳亂、出些差錯。”
    聽到這裏，又想到平時太子的忙碌，茉雅奇不由得就問道：“皇阿瑪的身體，都差到這一步了?”
    要不是覺得自己的時間不長了，以皇阿瑪的平時的習慣，怎麽可能把能交給太子哥哥的事情都交給太子哥哥，現在又開始讓他插手後宮其他事務。
    發現這一點以後，茉雅奇不由得就關心起來。
    太子點了點頭，又搖了一下頭，語氣很低沉。
    “皇阿瑪的身體情況，除了直接負責的太醫以外，怎麽可能流傳出去?這跟上一次皇阿瑪大病的時候不一樣，上一次皇阿瑪都昏迷不醒了，自然要找其他人做主，現在皇阿瑪的身體情況，太醫都是直接跟皇阿瑪說。不過平時看起來，皇阿瑪的身體確實大不如以前了。”
    茉雅奇一愣，說不上是什麽心情，隻能說是十分複雜。
    在這個事情上，她和太子的想法差不多，最多太子的感情還要更強烈一些。
    康熙帝要是身體真的十分不好了 ，對於毓慶宮來說，自然是好事。
    可是康熙帝是他們皇阿瑪，又一向疼愛他們，心裏麵又怎麽可能不傷心難過?
    不過比起茉雅奇和太子夫妻的想法，其他人的想法倒是要更簡單一些，都不願意見到這個情況。
    雖然說皇帝的身體情況要保密，可是不知道具體情況，一個人的狀態如何，隻要能夠接觸的人，是都能看明白的。
    自然很多人也能看出康熙的情況如何。
    太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康熙帝沒了，他能夠名正言順的上位，不用再擔心其他事情。
    哪怕再孝順，對於這個事情的感覺，也是複雜的。
    要是皇後還在，可能也是這個想法，畢竟做太後總比做皇後保險一些，有著孝道壓製，有廢後卻沒有廢太後的事情。
    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做妃嬪肯定比做太妃好，現在宮裏麵那些妃嬪是什麽地位，先帝留下的那些太妃又是什麽地位?
    太妃看起來輩分高，卻都跟隱形人差不多了，哪裏比得上妃嬪風光。
    皇子肯定也比皇帝的兄弟得意，哪怕皇子還沒有爵位，皇帝的兄弟都已經是親王了，都是這個道理都是這個道理。
    誰讓人都有親疏遠近，很多時候地位不是看爵位的高低，而是看在皇帝心裏麵的地位高低。
    當初大阿哥還是光頭阿哥，不就敢和裕親王福全鬧起來，最後也是裕親王福全吃虧了。
    不管康熙帝平時表現的有多看重裕親王福全這個兄長，真碰上事情了，護著的也是自己兒子。
    發現康熙帝的身體情況，不管是後宮妃嬪還是這些皇子皇女 ，心裏麵是都很擔心。
    不過最擔心的人，反而是那些心有大誌的妃嬪和皇子了 ，擔心沒有時間讓他們去慢慢謀劃了。
    人一著急起來 ，難免就會做出一些糊塗事情，尤其是平時為人處事本來也不算高明的大阿哥。
    看著康熙帝的身體情況似乎不好了，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慢慢去謀劃太子之位。
    大阿哥靈機一動，不由得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要是太子先沒了，等到康熙帝再有個萬一，他豈不就是繼承帝位的不二人選?
    太子沒了，康熙帝要是有時間，還能培養下一個太子，現在沒時間了，不用他這個長子用哪個?
    除了他以外，其他兄弟撐得起這個重任嗎？
    要說大阿哥這個主意，要是真的能夠做到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立嫡立長，嫡子沒了，本來也該他這個長子出頭了。
    但是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 ，大阿哥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太子一直生活在宮裏麵，想要刺殺之類的肯定不行。
    至於下毒的話 ，毓慶宮也是自成一體，大阿哥肯定插手不進去。
    他思來想去，倒是也想出一個辦法了，用巫蠱。
    巫蠱這個東西，也算是自古有之了，從無數人前赴後繼用這個辦法算計其他人的事情上來看，也知道相信這個人的還是不少。
    雖然巫蠱之禍是大事，一旦鬧出來就是血流成河，但是大阿哥對自己的地位也很有信心，並不覺得要是真鬧出來了，自己會怎麽樣，便還是決定用這個辦法。
    並且因為事情不是小事 ，他也信不過其他人，誰都沒有商量，就暗自謀劃起來了。
    另外一邊，榮妃和三阿哥母子也在商量這個事情。
    他們的辦法，倒是沒有大阿哥的辦法這樣明目張膽。
    而是屬於那一種就算事情鬧出去了，他們也沒有多少責任的辦法。
    這不，榮妃正拉著三阿哥在囑咐。
    “現在萬歲爺在養病，你其他事情都不用管，好好在你皇阿瑪跟前盡孝，讓你皇阿瑪看到你的孝心就是了。”
    “我會安排家裏麵把佟家的事情鬧出來，以萬歲爺現在的身體，事情肯定會由太子來處理，我倒要看看太子怎麽處理?反正不管怎麽樣，太子這個虧都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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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大阿哥那裏我也派人盯著，不會讓他擋了你的路，到時候太子和大阿哥都讓你皇阿瑪不高興，你皇阿瑪自然就看到你了，你哪樣比他們差?憑什麽你皇阿瑪最疼的就隻有他們…………”
    聽到榮妃這個話，三阿哥不由得有些猶豫，“額娘，要不然算了吧?現在皇阿瑪身體本來就不好，再鬧出些事情來，皇阿瑪一生氣，豈不是讓皇阿瑪的身體雪上加霜?”
    “算了?憑什麽算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 。”，榮妃並不同意，“反正也不用你做什麽，你隻要在你皇阿瑪那裏做孝順兒子就行了 ，其他事情你就別管了。”
    聽到榮妃這樣說，三阿哥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把佟家藏汙納垢的事情捅出來，讓太子不好處理，為難一下太子。
    事情鬧出來了，皇阿瑪就算生氣 ，也不會太生氣。
    八旗官學。
    佟佳嶽興阿一大早就過來了，看著裏麵還空著大半的位置，以及難得已經來了的幾個人，也是在外麵說閑話。
    他把自己的書拿出來，準備溫習昨天的功課，心裏麵卻有些不高興。
    家裏麵的兄弟不是進宮和皇子一塊兒讀書，就是進宗學和宗室子弟一塊兒讀書，時常能夠見到萬歲爺。
    日後到年紀了 ，萬歲爺有印象，隨隨便便就能謀一個侍衛出身，在萬歲爺跟前再待幾年，就能外放做一地主官了，完全都不用擔心前途。
    偏偏沒有人替他打算，隻能來這官學讀書，難道他要和這些人一樣，隻能靠科舉謀得出身?
    要是真有這個本事，嶽興阿其實也不介意去考科舉，可是以官學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是混日子，怎麽可能靠科舉謀得出身?
    他再用功，裏麵的師傅不行，身邊這些同窗也天天胡鬧，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的讀書。
    也難怪以前官學這些學生，大多數都是去做筆貼式、庫使這樣的小官小吏了。
    想到這裏，嶽興阿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想想他堂堂佟家的嫡子嫡孫，日後的前途隻能是這樣，心裏麵不由得就生起幾股怨恨來。
    要不是阿瑪偏心小妾，額娘說不上話 ，瑪法、瑪嬤遷怒於他、不喜歡他，他怎麽會這樣子。
    還有額娘，他都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額娘了，阿瑪一直不準他見額娘，也不知道額娘怎麽樣了。
    昨天額娘那裏伺候的丫鬟，還偷偷來找他了，讓他想想辦法，說額娘的處境是越來越不好了，李四兒仗著阿瑪的寵愛，根本就不把額娘放在眼裏麵，一不高興就找額娘出氣，還讓額娘伺候她一個小妾。
    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阿瑪偏心，瑪法、瑪嬤不管，外祖父家又管不了。
    正在嶽興阿煩悶間，旁邊桌子的人也來了，看到嶽興阿的樣子，就小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是你阿瑪又打你了，還是你額娘的情況不好?”
    說話的是嶽興阿的同窗馬佳果新，出自馬佳一族的旁支，和嶽興阿的關係一向都好。
    嶽興阿家裏麵的情況，也不是什麽秘密，至少是瞞上不瞞下。
    其父隆科多寵妾滅妻的那些事情 ，向來都是沒有隱藏過，畢竟平時和其他人家交際，尤其是和地位不如佟佳一族的人家交際，隆科多都是讓小妾出麵了，正妻都好久沒有人見過了，誰還不知道這家是怎麽回事?
    馬佳果新和嶽興阿交好，對於嶽興阿家裏麵的情況就更加清楚了，看到嶽興阿情緒不對，就不由得關心起來了。
    嶽興阿在家裏麵不得寵，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不管什麽地方都少不了踩高拜低，見到嶽興阿不得寵，哪怕他是佟國維的嫡孫，在外麵也不可能受到多少追捧。
    雖然說有根底的人家，大家也不屑於和隆科多寵妾所出的庶子玉柱接觸，可是佟國維卻不止隆科多這一個嫡子，家裏麵自有其他嫡孫。
    其實在佟家這一輩的孩子中，最得佟國維看重的是長子葉克舒所出的嫡孫舜安顏，自幼就被送到宮中和皇子一塊兒讀書，還有意讓舜安顏尚公主。
    康熙帝也願意給母族這個麵子，打算把由太後撫養的，德妃所出九格格指給舜安顏，這樣既給母族恩典，也是給太後臉麵。
    在前麵幾個格格都是撫蒙的情況下 ，九格格卻能嫁在京裏麵，自然是給太後麵子，讓九格格嫁人以後，也能在太後跟前盡孝。
    要不是由太後撫養，九格格又有什麽特殊，能夠越過前麵的幾位姐姐，得到這樣的恩典?
    但是反過來一想，在所有的格格都是嫁蒙古王公的情況下，佟家卻能得到一個公主做媳婦，肯定也是康熙帝給母族麵子。
    當然，這些話就說遠了，隻說嶽興阿這個人。
    他不得阿瑪隆科多的看重 ，在前麵已有嫡出長孫的情況下，嶽興阿這個嫡孫在佟國維那裏的地位，同樣本來就有限。
    再加上隆科多寵妾滅妻的事情，嶽興阿和其額娘盡管是受害者，卻也不是完全無辜，隆科多這個寵妾李四兒，本來就是嶽興阿外祖父的小妾，是隆科多陪妻子回門的時候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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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寵妾滅妻，做父母的要是不能十分明辨是非，都難免會有些遷怒，覺得兒子這樣也是兒媳婦不爭氣。
    更別說這個李四兒是這樣的來曆，佟國維心裏麵就更免不了會怪兒媳婦了，都是她娘家藏汙納垢，家裏麵的小妾不安分，自家好好的兒子，都讓她家帶壞了。
    要不是娶了這個掃把星，自家兒子怎麽能碰上李四兒這個禍害，鬧出這些事情，讓人看了自家笑話。
    有著這樣的想法，嶽興阿和其額娘的處境不好，盡管也不是什麽秘密，佟國維夫妻因為遷怒的原因，向來都是視而不見、不怎麽管。
    因此嶽興阿做為佟家嫡孫，卻沒有人替他謀劃，隻能上普通的官學。
    但是官學這些人就算都是普通官宦人家出身，也不是傻子，知道嶽興阿在家裏麵不受待見，就算不敢故意欺負他，卻也不會費心思去討好他。
    嶽興阿在官學也沒有什麽朋友，也就馬佳果新不踩高捧低，因為和嶽興阿平時上課一樣努力，不像其他人就是混日子，走的比較近。
    平時對著嶽興阿家裏麵的事情，馬佳果新也一向是站在嶽興阿這一邊，有時候還會替他出出主意，讓他在家裏麵好過一些，時間一長，也稱得上是至交好友了。
    兩人關係一向都好，對於至交好友的關心，嶽興阿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反正他家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
    他歎了一口氣，“我倒是還好，上一次阿瑪打我，你替我出主意讓我找瑪法，瑪法罵了阿瑪一頓，阿瑪現在不敢太過分，要不然瑪法就會責罵他。隻是我額娘的情況，實在是不好，我也找過瑪法和瑪嬤，他們都說夫妻之間鬧鬧別扭，不是什麽大事，讓我一個孩子別操心，並不願意管。我找外祖父，他也說管不了，說阿瑪要是能聽他的話，能鬧出這些事情來?同樣不想管，你說我該怎麽辦？總不能看著額娘受苦，這豈是人子所為?”
    嶽興阿畢竟是親孫子，就算是有些遷怒，可是真要看到兒子對孫子太過分了，佟國維夫妻倒是也會管。
    可是對著兒媳婦，兩人就是絲毫憐惜都沒有了，直接就不管。
    但是嶽興阿卻不能不管，這是親生額娘。
    馬佳果新聽到這裏，眸光一閃，就出主意道：“你瑪法、瑪嬤肯定偏心你阿瑪，畢竟是親兒子，想讓他們管這個事情不容易。不過你外家卻不一樣，你外祖父是管不了你阿瑪，赫舍裏一族卻並不是小門小戶，還有太子殿下在?難道太子殿下能看著自家母族不被人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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