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夕草草翻了兩頁，注意到謝清瀾在旁邊沒什麽事可幹，有些心疼。
    旁人用完晚膳之後，或是看書打發時間，或是幹點其他的，謝清瀾因為看不見，好多事都沒法做，諸如看書下棋畫畫。
    之前她住西廂房，謝清瀾用完飯回了屋子做什麽她不清楚，住在溫月莊裏時，天一黑兩人就在床上度過，她還真不了解以前他是如何度過的。
    她柔聲問，“你以前吃完晚飯都會做些什麽？”
    謝清瀾指尖撚著葉朝夕送他那枚麒麟玉佩，聞言，微微抬眸，一雙濃墨無光的眸子看向葉朝夕，“我睡得早，第二天會早起起來練劍。”
    他說得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葉朝夕卻心酸不已，撲進他懷裏，濕熱的眼淚蹭到他脖頸上，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以後有我陪著你，你無聊的時候我就給你念書。我也會盡快把你的眼睛治好。”
    謝清瀾好笑地給她擦幹眼淚，“我都沒覺得自己可憐，夫人倒是替我難過上了。”
    “正好長夜漫漫，夫人今天就給我念念書？就念你手上這本吧。”
    葉朝夕身體一僵，眼淚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傷心之感如退潮一般褪去。
    她看了看手上的話本子書名：《夫君出征後，糙漢小叔夜夜爬床。》
    這……不好念給他聽吧？
    “要不還是換一本吧，我看你書房裏有很多書，我去給你挑一本。我這本就是街邊隨意買的話本子，都是小姑娘喜歡看的東西，你不會喜歡的。”葉朝夕試圖拒絕。
    “沒關係，我就想聽聽你喜歡看的書。”
    葉朝夕，“……”汗流浹背了。
    要不是謝清瀾語氣如常，葉朝夕真要以為他是不是早就發現她看這種不正經的書了。
    “嗯？”許久不見她回應，謝清瀾疑惑地發出一聲疑問。
    “你真要聽啊？”
    謝清瀾伸出長臂，把人拉進懷裏，讓葉朝夕靠在他的胸口處，說話時胸腔微微振動，“不是你說願意給我念書？”
    葉朝夕豁出去了，翻開第一頁，“朝廷征兵，楚嬌娘的新婚丈夫應征前往戰場……半夜時分，楚嬌娘寂寞難忍，躺在床上傷心落淚，忽然，窗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道黑影閃身進屋……”
    謝清瀾挑了挑眉，“進賊了？”
    “不是。”
    “繼續。”
    葉朝夕硬著頭皮繼續念，“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霸道地摟住楚嬌娘的細腰，將她的嬌軀拖進一個火熱的胸膛，嬌娘大驚，卻聽那人喘著粗氣開口：嫂嫂寂寞，我來替兄長陪你。”
    葉朝夕掃了一眼下麵的內容，全都是兩人用什麽姿勢，床板如何作響，她實在臊的慌，念不下去了。
    謝清瀾也沉默了，耳尖泛紅蔓延至脖頸，好一會兒才褪下去。
    兩人安靜了許久，謝清瀾開口問道，“原來你喜歡看這樣的？”
    葉朝夕趕緊反駁，“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看這書賣的好，好奇買回來看一看，我也沒想到是這種不正經的書。”
    好吧，她是故意買的，但是從沒想過要念給他聽啊！
    “真不是？”
    謝清瀾的手移到她的腰上，略一收緊，葉朝夕就被迫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前。他低下頭，薄唇落在細嫩白皙的脖頸上，沿著脖頸往上親吻，最後輕含住耳垂，含弄舔舐，略沉重的氣息帶著濕熱在她耳邊響起。
    “接著念，我繼續聽聽。”謝清瀾啞聲道。
    “啊？還念呀？接下來的，你應該猜得到。”葉朝夕一陣心跳加快。
    謝清瀾威脅她，“不念今晚就別想下床了。”
    葉朝夕一想到那個畫麵就不好了，隻好妥協著繼續念下去。
    沒想到接下來的時間裏，這廝竟然跟書裏男主人公做出一樣的舉動，還不許她停下念書的聲音。葉朝夕不僅要一邊念書，還要一邊承受他，到最後書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葉朝夕一雙腿都沒了力氣，無力地掉下來，又被他撈回去。
    一夜荒唐。
    第二天葉朝夕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醒來整個人還是很困倦，一直捂著嘴打嗬欠，一雙水漾漾的圓眼瞪著罪魁禍首，水潤紅腫都不用上唇脂的唇瓣氣呼呼地撅起來。
    謝清瀾仿若沒覺察到葉朝夕幽怨的眼神，吩咐翠玉給她盛一碗海參粥。
    葉朝夕捧著碗吃了兩口，隻覺得一股魚腥味從肚子裏衝出，直達上顎，忍不住轉頭吐了出來，連帶著剛才吃進去的其他東西都吐了出來。
    謝清瀾聽見聲音一驚，迅速扶著她的肩背，急聲問，“怎麽吐了？不舒服？”
    葉朝夕一陣反胃，吐完了吃進去的東西還不停，一直在幹嘔，根本說不出話來。
    “卓青！快去請大夫！”謝清瀾高聲叫在屋外的卓青，又吩咐翠玉，“倒杯溫水過來。”
    “肚子不舒服？肚子疼？剛才吐了什麽出來？”謝清瀾腦海裏第一時間覺得是張氏給葉朝夕下了毒！
    這一瞬間，他甚至想提著劍衝到正院把張氏殺了。
    葉朝夕吐完，喝了幾口水，緩了許久才開口，“我沒事。”
    她拽著謝清瀾的手放在小腹上，因為嘔吐而微微泛紅的雙眼滿含亮光地看著他，“約莫是懷孕了。”
    謝清瀾愣了好幾息，似乎是在想懷孕是什麽毒，等反應過來後，一雙眸子猛地睜大，聲音很是猶豫。
    “懷、孕了？”
    葉朝夕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同時嗯了一聲，“有一個多月了。夫君，你要當父親了。”
    謝清瀾掌心覆在她的小腹處，指尖微顫，這裏平坦柔軟，他一掌就可覆蓋的地方，無法想象，裏麵竟然孕育了一個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謝清瀾從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娶妻生子。在遇見她以前，他雙目失明，過往所有喜好都被迫放下，麻木無趣地生活了快十一年，遇見她之後，仿佛得到一顆明珠，為他黑暗無邊的生活照亮了一方天地。
    他從前不奢望孩子，也不算喜歡孩子，因為他的父親勇毅侯對他也沒什麽溫情，他對親情也不甚渴望。
    可現在，當聽見他們有了一個孩子的那一刻，謝清瀾心中的歡喜無法掩藏，他曾經缺失的，隻想加倍補償給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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