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團子，快用你的小鼻子找找，黑靈去哪裏了！”
    她蹲下身，聲音急切地對身邊的小狗說。
    糯米團子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立刻收起嬉鬧的模樣，低著頭在冰麵和岸邊來回嗅聞，尾巴也繃得筆直。
    那些野貓見了蘇芷萱和葉潤，頓時炸起了毛，丟下嘴裏的魚，爭先恐後地鑽進旁邊的樹林裏，轉眼就沒了蹤影。
    葉潤見狀，輕輕握住蘇芷萱冰涼的手，溫熱的掌心傳來暖意，她柔聲安撫
    “阿萱，別擔心。
    黑靈既然之前一直跟著你，肯定不會跑太遠，我們慢慢找，一定能找到它的。”
    林間的風裹著雪粒，卻吹不散灌木叢裏的酸甜氣息。
    半人高的枝條上，紅彤彤的樹莓擠成一團，像綴滿了小小的紅寶石。
    隨手摘一顆放進嘴裏，酸甜的汁水瞬間在舌尖炸開，連舌頭都被染成了粉嫩嫩的顏色。
    若是湊近了樹莓叢，雙手很快就能摘得通紅，連指尖都沾著清冽的果香。
    “黑靈，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好不好？”
    蘇芷萱撥開枝條，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卻又刻意放柔，
    “媽媽沒有拋下你，你這麽可愛乖巧，媽媽最疼的就是你了！
    快出來吧，山裏太冷了，凍壞了小身板可怎麽辦？”
    “黑靈，聽到就出來吧。”
    葉潤也跟著輕聲吆喝，目光在林間仔細搜尋。
    糯米團子則圍著灌木叢打轉，時不時仰頭“旺旺”叫兩聲，像是在幫著呼喚。
    話音剛落，樹梢忽然傳來一陣輕響。
    黑靈從枝椏間跳了下來，動作輕盈得像片羽毛，徑直竄進了蘇芷萱的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掌心蹭了蹭。
    蘇芷萱鬆了口氣，指尖輕輕摸著它的頭，另一隻手變出一枚丹藥，溫柔地放進它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黑靈隻覺得全身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暖意，原本模糊的人聲忽然變得清晰——它竟能聽懂主人的話了！
    “我們家黑靈真厲害，還能找到這麽好吃的樹莓。”
    蘇芷萱沒有半分責備，反而笑著誇獎，
    “媽媽還是頭一次在山裏見到這種水果呢，你真是個大功臣！”
    其實早在找到這片樹莓時，黑靈心裏的委屈就消了大半；
    等聽到蘇芷萱焦急的呼喚，更是徹底軟了心。
    此刻聽懂了誇獎，它愈發歡喜，縱身一躍，輕輕蹦到糯米團子身上。
    修長的身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倒像是在跟老夥計示好。
    “不過呀，以後出門一定要跟媽媽說一聲。”
    蘇芷萱伸出手，眼神溫柔又認真，
    “可不能再像這次這樣，讓媽媽擔心啦。”
    黑靈立刻伸出爪子，輕輕搭在她的手上，像是在“握手言和”。
    糯米團子見了，也連忙把爪子遞過來，歪著腦袋哼唧兩聲，非要湊個熱鬧一起握手。
    四人一貓一狗的手（爪）疊在一起，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
    隨後，蘇芷萱和葉潤牽著糯米團子，懷裏抱著黑靈。
    一起在樹莓叢邊蹲下，開開心心地摘起了果子，林間很快響起了歡聲笑語。
    深冬的雪林寂靜無聲，寒風卷著碎雪撲在木屋旁的陷阱坑壁上，簌簌落了黑熊一頭。
    它龐大的身軀蜷縮在坑底，黑毛沾滿凍硬的雪渣，原本該炯炯有神的獸眼此刻半眯著，透著股混不吝的頹喪。
    前爪扒拉了兩下坑壁的凍土，指甲縫裏嵌著的冰碴子硌得生疼，它卻連甩爪的力氣都欠奉。
    這陷阱挖得刁鑽，四壁溜滑，它試了三天三夜，除了把自己折騰得更餓，連個能借力的凸起都沒找到。
    “吼——”
    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黑熊猛地抬起頭，喉嚨裏滾出威脅的低吼，爪子在凍土上抓出深深的印子。
    可當那道身影停在坑邊，它的吼聲卻漸漸弱了下去，隻剩徒勞的嗚咽。
    來的不是往常那個總帶著笑的少年。
    坑邊站著的少女裹著厚實的棉襖，墨發用布巾束在腦後，露出的臉頰凍得微紅。
    她手裏拎著個布袋子，低頭往下看時，眼尾帶著點無奈的彎度，身上那股讓黑熊本能厭惡的人類氣息，卻和少年一模一樣。
    黑熊更煩躁了，爪子拍打著地麵，雪沫子濺了自己一臉。
    它想起前幾日少年來送魚幹時，自己也是這麽吼，可那少年總笑著蹲在坑邊。
    把魚幹扔下來時還會說“別急，慢慢吃”，哪像眼前這人，光站著不動，連點吃的影子都沒見著。
    “別嚎了。”
    蘇芷萱終於開口，聲音被寒風裹著，落進坑底時輕了些，
    “再等上幾個月，開春雪化了，就放你出去。”
    黑熊聽不懂人言，卻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沒得商量”，吼聲陡然拔高，帶著點委屈的尖銳——它餓！餓了好幾天了！
    蘇芷萱像是看穿了它的心思，從布袋子裏掏出串凍得硬邦邦的樹莓，手腕一揚，樹莓“啪”地砸在黑熊頭頂，又滾落到它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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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讓你出去，”
    她看著黑熊低頭去嗅樹莓，聲音輕了些，
    “可我怎麽保證，你出去後不會轉頭就把我這木屋拆了？”
    黑熊顯然沒聽進去，鼻尖蹭著樹莓，凍硬的果肉硌得它鼻子發酸。
    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用舌頭卷進嘴裏，冰涼的甜味在舌尖化開，勉強壓下了一點饑餓。
    “老實待著吧，”
    蘇芷萱往後退了兩步，拍了拍手上的雪，
    “餓不著你，每天都會來給你送吃的。”
    她說完，轉身就往木屋走，任憑身後的黑熊怎麽嘶吼、怎麽用爪子拍坑壁，都沒再回頭。
    風卷著她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坑底的吼聲也慢慢低了下去。
    隻剩黑熊低頭啃著樹莓，偶爾抬頭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又落回了頹喪。
    蘇芷萱回到木屋門口，搓了搓凍僵的手，忍不住歎了口氣。
    有這黑熊在陷阱裏鎮著，附近的狼、狐狸都不敢靠近。
    安全是安全了，可連隻野兔都見不著，這幾天頓頓吃魚，她腮幫子都快嚼酸了。
    “等開春放你走了，我高低得抓隻野兔打牙祭。”
    她對著陷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推開了木屋的門，將寒風隔絕在外。
    坑底的黑熊還在啃那串樹莓，渾然不知自己在少女眼裏，早已成了“擋著吃野兔”的“罪魁禍首”。
    ………
    天剛蒙亮，雪林還浸在淡青色的薄霧裏，蘇芷萱已挎上弓箭、拎著布包出了門。
    黑靈跟在她腳邊，雪白的貓爪踩在新雪上，沒留下半點聲響，隻偶爾抬頭蹭蹭她的褲腿，眼裏閃著興奮的光。
    木屋的門虛掩著，葉潤是被凍醒的。
    身旁的被褥還留著點餘溫，人卻沒了蹤影。
    她慌忙坐起身，一眼就看見床頭櫃上壓著張紙條，字跡清雋，帶著點隨意的力道。
    “早飯煮點麵條吃，我出去狩獵，天天吃魚膩得慌，晚上給你烤來吃。
    坑洞裏的黑熊不用管，等我回來再說，今天不要跑太遠，想要出去帶上糯米團子，讓她保護你。
    ——阿萱留。”
    葉潤指尖捏著紙條，紙角被他攥得微微發皺。
    她把紙條小心翼翼疊好，塞進貼身的小包裏，仿佛這短短幾行字，也帶著蘇芷萱身上的暖意。
    另一邊，蘇芷萱已帶著黑靈抵達雪林中層。
    這裏的雪堆得更厚，沒膝的積雪踩下去，能陷出深深的坑。
    風掠過樹梢，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臉上，有點疼。
    黑靈突然停下腳步，耳朵豎得筆直，鼻尖在空氣中快速嗅著，尾巴輕輕掃了掃雪麵。
    蘇芷萱立刻會意，放緩了腳步。
    地上沒有血跡，可積雪下隱約能看見淩亂的爪印，還有幾處被碾壓過的灌木。
    這裏分明發生過一場大戰。
    她沒多停留，從空間裏摸出一把鐵鏟，“哐當”一聲插進雪地裏，開始往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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