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無看著少女，心腸硬不下來，自我介紹說：“我是阿無，天應無，我是天仇教的人，戚鳳舞是我朋友，我住在戚王府一年多了。”
    少女被她這友善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冷哼一聲，“對敵人友善，你是笨蛋嗎？我實話告訴你，我是接了任務，去戚王府殺人，給戚鳳舞找不痛快的。我今日失利，以後還去，你以為你能護得住那些平庸的護衛幾時？”
    少女說罷，蹬牆躍起，往牆後一翻，就要逃走。臨了，她還說：“我是翡翠，我們來日再會！”
    阿無躍到牆上，目送她身影跳躍著離開，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回去戚王府。
    阿無以為短期內，再見不到翡翠，孰料第二天夜裏，又看見她。
    她趾高氣揚，對護衛們叫囂，“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叫天應無出來，我隻和她打。”
    阿無讓護衛們都退下，她請翡翠去練武場比試，“夜裏好多人都要休息，府裏的下人很多都不會武功，別把他們嚇到。”
    翡翠一臉不屑，“我是來殺人的，他們要是敢湊到我麵前，我就殺了他們！你知道黑金樓嗎？我已經在那邊掛牌做殺手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她說罷，揮刀衝上來。阿無隻好與她打起來。
    倆人一個沒武器，一個拿刀，但局勢一直是阿無穩壓一頭，不管翡翠如何進攻，都傷不了她分毫。
    阿無無奈歎氣，輕輕把她推開幾步遠，“隻過一天，難道你覺得結果會有不同嗎？”
    翡翠沒說話。她隻是一門心思揮動長刀，速度愈快，攻擊更密，有如狂風驟雨一般。然而，她從前無往而不利的猛攻，在阿無麵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她也不氣餒，打輸了就逃，然後隔天再來。
    這樣一連來了許多天，翡翠已經輕車熟路，每日夜裏，直接翻離練武場最近的那麵牆，與正在練武的阿無打上一架。
    兩人心照不宣，阿無也把其他人支開，隻等她來。
    對打時，她們也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隻是無言對招，無端有種私會的感覺。
    翡翠第九次潛入戚王府，與前不同，她白天就翻上戚王府的屋頂。
    練武場內，阿無和戚龍揚在對練。翡翠看了一陣，有些吃味，故意讓阿無發現自己，等兩人打完了，才現身落地。
    戚龍揚還躺在地上扮柔弱，發現有陌生人來，就從地上彈起來，擋在阿無前麵警惕著。
    阿無把他推開，“這是我朋友。”
    “朋友？你的朋友不是隻有我姐和伯父那邊的人嗎？我不記得我見過她。”戚龍揚雖然疑惑，但還是相信阿無的話，讓開來。
    阿無問：“翡翠，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翡翠皺眉盯著戚龍揚，對阿無說：“這是戚王爺的義子戚龍揚？他這麽弱，怎麽給你陪練，都是你在教他吧？”
    她語氣很嗆，戚龍揚聽了不舒服。
    雖然他打不贏阿無是事實，但也沒有弱到那個份上，他隻是想借機和阿無培養感情。
    他有意表示自己的身份，驕傲仰頭，“我是阿無未來的夫侍，不是什麽陪練。”
    翡翠肯定點頭，“確實，像你這麽弱的，可不夠格和阿無平起平坐，也就隻能給她當一個夫侍了。”
    雖然是事實，但也說得太難聽了。戚龍揚目光陰沉，瞪翡翠一眼。
    翡翠反過來譏笑他，轉頭溫柔拉住阿無的手，“我有事情和你說，你要讓你的小夫侍留在這聽嗎？”
    阿無去看戚龍揚。
    戚龍揚瞬間換了副麵孔，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眨呀眨。聽到阿無說可以，高興得抱住她另一邊的手臂，害羞地笑。
    翡翠這才說起自己這日來的目的。
    “我要走了。我是斷水門的弟子，門派駐地在霜刀山。我來這裏是執行任務，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也不能一直待在風沙城……”
    阿無有些遺憾，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勉強，她隻是疑惑，“斷水門為什麽要給戚王府找麻煩？”
    “好像是幾個月前，戚鳳舞找到斷水門去，把我們的大小姐惹得很不高興，她就下令這樣做了。”
    翡翠依依不舍，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不想和阿無分開，明明她們才認識幾天。但她遵從自己內心的感覺。
    “如果，我以後叛出斷水門，我能來給你當陪練嗎？”她知道這個要求挺莫名其妙的，但還是試圖說服阿無。
    “你看，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每次都會變強一點，我們切磋技藝，對你也有好處。我大概還要幾年時間才能離開斷水門，希望那時，我可以來找你。”
    阿無握住她的手，溫柔一笑，“就算不是陪練，你也可以來找我。其實，我把你當成姐姐看待，真心想和你義結金蘭。如果你不嫌棄，我想現在就和你結拜。我弄碗酒過來，我們喝了……”
    翡翠震驚之餘，搖頭拒絕。阿無一臉沮喪，垂下腦袋，“對不起，你當我沒說過算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翡翠眼中閃著光，抓住阿無肩膀，“既然要結拜，我身為姐姐肯定要給妹妹準備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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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拔出手中長刀，露出尷尬的笑容，“我現在沒什麽錢，連刀也是用門派分發的製式長刀。你等我幾年，等我做殺手攢些錢，我給你買禮物。”
    翡翠可不管阿無是不是那種，隨便認姊妹兄弟，到處拜親結義的人。既然阿無說了，她也願意，那她就把這件事當真。
    “你等我，等我得了自由身，再來找你。”翡翠沒忘記一旁的戚龍揚，許諾，“不管那時，你身邊跟了幾個夫侍，我也會準備禮物的，你等我。”
    翡翠麵上神采與來時的消極不同，她確定了目標，渾身充滿力量，直接躍上房頂，要翻牆離開。
    阿無趕緊叫住她，大聲喊：“可以不要亂殺人嗎？我不缺什麽東西的！”
    翡翠勾起嘴角，“放心吧，有你這麽個對敵人都寬宏大量的善良妹妹在，我才不會亂殺人。世界上少個好人，對我又沒好處。但少個壞蛋，可就不一定了。我隻殺該殺之人！”
    阿無一直揮手，目送翡翠，直到她身影徹底消失。
    戚龍揚總算想明白了，“她就是那個幾天前，潛入王府要殺人的刺客吧？怎麽……”
    他不明白，阿無為什麽要和這麽一個刺客做朋友，還要結拜為姐妹。其實不隻如此，阿無的好多事，他都不理解……
    “龍揚，你怎麽了？”阿無看他悵然若失，把手貼在他臉上。
    戚龍揚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按住阿無的手，忽然鑽到她懷裏去，把頭埋在她頸間。
    他悶悶地說：“你有好多事我不知道，我過問，你又嫌我多管閑事。那我以後能不能一直跟在你身邊，這樣你不說我也能知道了。”
    阿無失笑，輕拍他的背，“你要在哪，是你自己決定的事。你想在哪就在哪，難道我還能限製你不要靠近我嗎？”
    戚龍揚忽然側頭，吻在阿無臉上，觀察她的反應。見阿無隻是愣了一下，再無異樣，於是不甘心地連著親。
    被人像啄木鳥一樣啄，阿無懵懵地扭頭要說話，嘴就被銜住了。
    這是戚龍揚意料之外的。
    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恍了神，隻能裝作沒反應過來，又連著親了幾下。
    “你們在幹什麽呢？玩扮家家酒？”戚鳳舞一來就看見兩人抱著親嘴，奇怪歸奇怪，她也沒多想。兩個小孩在一塊兒，她硬要多想些什麽也做不到。
    “沒什麽。”阿無和戚鳳舞一樣，對這事沒什麽想法。隻有戚龍揚，一個勁的害羞扭捏，低頭不吭聲。
    阿無把自己知道的新情況告訴戚鳳舞，“白珠不高興你之前上斷水門找她，讓人來府裏找茬。”
    戚鳳舞聽到這個名字，臉頓時拉得比驢還長，“那個瘋子！”
    她奇怪阿無是怎麽知道的，阿無就把翡翠的事說了一遍。
    戚鳳舞一開始還沒想起翡翠是誰，聽見阿無想和翡翠結拜，才記起來。
    “真有意思，你好端端待在家裏，還有人主動跳進來，願者上鉤。”
    戚鳳舞忍不住佩服點頭，餘光看一眼始終抱著阿無手臂的戚龍揚……雖然是撿來的弟弟，但是這個德行，她這個做姐姐，簡直沒眼看。
    她拿兩本書給阿無，上麵還附帶著一封信，“這個，是花飛鵲叫人送來，說是花千樹給你的，她還問我們什麽時候去飛花閣找她們蓋章。”
    阿無接過來，把信打開，上麵是有些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體。
    「天應無親啟，
    我是花千樹，你應該沒忘了我吧，你最好別忘了我。我見過白珠了，很討厭，我一點也不喜歡她。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她的童養夫，我和她沒關係。
    幹娘和鵲姨說，你幫忙弄來斷水門的秘籍。我就和她們說，讓你也學。我連飛花劍的秘籍一起給你。你要好好學，下回見到，我們就用飛花斷水合流之招比試。
    如果，你學不來的話，那你就學斷水刀法就行。這樣以後，我用飛花劍，你用斷水刀，我們刀劍合璧，天下無敵。
    花千樹」
    阿無看完信，表情有些古怪，對手上的兩本秘籍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不想打探她隱私的戚龍揚，忍不住瞄一眼信上的內容，臉色瞬間變了，仔細觀察阿無的表情。
    阿無歎口氣，對戚鳳舞說：“你替我準備刀和劍，花千樹送來飛花劍譜和斷水刀譜讓我練。”
    “行，你二武心法可以了吧。跟我去找爹爹，我讓他把獨門功法教給你。”戚鳳舞險些把戚龍揚忘了，敷衍說，“弟弟，你要也可以一起去。”
    三人一起去找戚王爺，路上，戚鳳舞說：“爹爹在神器閣那裏有一件定製武器的名額，我們已經決定給你了。
    “可是你現在學的武功，好像還沒確定用什麽武器，等之後你確定了，我們再一起去神器閣走一趟。至於那個契約，我已經讓神器閣去做了。”
    他們進了戚王爺的書房，戚鳳舞帶著阿無進到密室裏去，就轉身離開，“我就不打擾了，讓我看也看不懂。”
    密室中央有個打造成床榻模樣的冰塊，阿無在戚王爺的指示下，在上麵盤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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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舞說你現在什麽武功都能練，我倒是沒見過有這種情況。不過既然說了要教，我也不會藏私，如果有意外，後果自負。”戚王爺說罷，開始傳授阿無極陰心法。
    戚龍揚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後知後覺意識到，戚王爺並不介意他旁聽，於是也認真地學。
    不為別的，他就想更接近阿無一點。那個叫花千樹的也會武功，他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戚王爺除了傳授阿無武藝，之後還不時就帶她去後山，與他的秘密軍隊會麵。就連衛稷山都知道，阿無比戚鳳舞更像是戚王爺衣缽的繼承人。
    阿無沉澱下來練武。二武心法、飛花劍、斷水刀，戚王爺的極陰寒掌、大漠孤掌、極陰心法，天仇教的武功，她全都沒有落下。
    時間一晃五年過去，斷水門和飛花閣的比試又要開始了。
    戚鳳舞帶著阿無要去，阿無不解，“我們要去幹什麽？飛花閣的事不是已經弄完了嗎？連印章也蓋在你那份由神器閣打造的鐵券上了。”
    戚鳳舞冷笑一聲，“花千樹都被你拿下了，飛花閣當然沒問題。可是斷水門才是要緊的那個。那個白珠真是一個硬茬，我幾番傳信過去，一封也沒回，怕不是全當垃圾扔了！我非得挫挫她的銳氣不可！”
    阿無把第一句話忽略不聽。她知道小舞下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於是去收拾東西，和人道別。
    這回，她沒忘記告訴戚龍揚，“我要和小舞出門去了。”
    戚龍揚神態落寞，給她檢查包袱，整理衣服，“還是不帶我嗎？”
    阿無說：“我不知道，人多應該也麻煩，家裏有人看顧也比較好。
    戚龍揚聞言勾起嘴角。溫水煮青蛙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他在阿無這裏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他摟住阿無的脖子，親吻她，“在外麵能不能想一想我？”
    阿無偏頭躲開，被吻在臉上，“我不知道，一般我不會專門想起誰。”
    戚龍揚也不氣餒。誰都不想好過想別人。他抱住她，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放開。
    阿無辭別他，去探望自己的義父天無怨和其他同伴。
    天無怨一直有在關注她們的進展，他交給阿無一枚金鈴鐺，“這是從潮音閣二長老季露的信物，你們可以借此獲得潮音閣的協助。”
    阿無收了金鈴鐺，拜別天無怨，回去後，就把金鈴鐺給了戚鳳舞。兩人同乘一匹馬，策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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