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雅，爺爺發來信息，說我們可以準備去京城任職了。”周誌高臉上帶著燦爛笑容，至於讓他帶獵槍的話語，周誌高沒有說。
    他怕劉曉雅會擔心，其實周誌高也知道，現在就去京城，確實會讓很多人心中抗拒。
    可是，周誌高不想考慮那麽多，既然決定了那就好好去做。
    京城雖然情況更加複雜，但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根本無法生存的刀山火海。
    最多就是處理問題時，要更加圓滑一點，畢竟那裏任職的幾乎沒有誰的背景小，你動了這個，就有可能牽扯出一大群人出來。
    而且牽扯進來的的人，肯定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所以，除非十惡不赦的腐敗分子，像手頭上有人命的這種，不然的話最好是做人留一線，免得牽扯太大，就連爺爺劉老也會焦頭爛額。
    能敲打的就敲打，得降職的就降職，最好是不要鬧到將其雙開入獄的地步。
    “爺爺怎麽說？”劉曉雅盯著周誌高，輕聲詢問，“準備了這麽長時間，趙市長已經來到陽市一段時間。”
    “我們該交接的工作，基本上都交接了，上麵不發話，總不能一直拖著我們自己和趙市長。”
    周誌高微笑，回道，“沒說什麽別的，就是和之前一樣，讓我們去京城任職要小心為上，還有就是別將事情做到沒有餘地，那裏的同誌們，有很多是老領導的子孫後輩。”
    “隻要不是像孫家那個一樣十惡不赦，那就得給改過的機會，爺爺雖然無懼壓力，可我們也不能給爺爺太過添堵，他已經這把年紀。”
    “別的人我不管，但不想氣到爺爺的身體，曉雅，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嗯！
    劉曉雅重重點頭，這也是她所考慮的，在陽市他們一個是書記，一個是市長。
    所以在陽市這邊，隻要查到了問題，他們就是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任何人。
    但這樣的一套，在京城最好是不要實行，因為很容易出問題，甚至劉老也有可能被拖累，畢竟你根本不知道某些腐敗分子的背後，到底站著什麽樣的存在。
    現在劉老還沒有說具體時間任職，想來是決定讓他們夫妻和嶽父劉國正一起去京城，直接將他的兒子和孫女、孫女婿同時送入京城，壓力必然不小。
    有時候還要涉及到利益交換，比如別的老領導想往京城塞人時，劉老也得同意之類。
    在最後逗留陽市的時間裏，周誌高準備召開一個小會議，隻將李固、劉喜來、俞九襄和方文等人叫上，其餘人全部排除在外。
    陽市政府頂樓的小會議室，磨砂玻璃隔絕了外頭的喧囂。
    周誌高將投影儀打開，屏幕上緩緩浮現出京城錯綜複雜的行政架構圖，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像極了盤根錯節的老樹根係。
    “李固，你來說說，”周誌高轉身時，身後的光影在牆壁上晃動，“如果讓你接手老舊小區改造項目，第一步會怎麽做？”
    李固已經不是當初的他，現在的他臉上唯有自信：“我會先核查前三年的招標記錄，對比市場材料價格，再走訪社區——”
    他的話被周誌高抬手打斷。
    “在京城，這些常規操作隻能讓你摸到皮毛。”周誌高用激光筆點向圖中某個角落，那裏標著“西城開發集團”，“就拿這個企業來說，表麵上是普通的房地產公司，可你們知道嗎？”
    “它的第二大股東，是某位老領導的外孫。”
    他頓了頓，會議室裏隻有空調輕微的嗡鳴，“這時候，你查出它偷工減料，該怎麽辦？”
    劉喜來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周書記，在陽市我們都是直接查封！難道京城就該區別對待？
    ”他的臉漲得通紅，顯然想起了安晴犧牲的事。
    “坐下。”周誌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令人安靜的力量。
    他從文件夾裏抽出一疊照片，畫麵上是坍塌的圍牆和受傷的居民，“這是三年前京城某小區的事故，表麵上是施工方的責任，可深挖下去……”
    他將照片依次攤開，“涉及五個部門的官員，其中三個的父輩，都曾和劉老並肩作戰。”
    俞九襄倒吸一口冷氣：“所以……最後就不了了之？”
    “不，”周誌高搖搖頭，“處理結果是：施工方吊銷執照，涉事官員記大過，看似嚴厲，實則……”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眾人，“那位老領導的孫子，半年後換了個身份，又在另一個區拿下了市政工程。”
    方文突然握緊拳頭：“這不是縱容腐敗嗎！”
    “這就是京城的生存法則。”周誌高走到窗邊，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街道，“就像下棋，落子之前要算清三步。”
    “比如孫家，若不是安晴用命換來關鍵證據，我們貿然出手，隻會打草驚蛇。”他的聲音中充滿著無奈，想起安晴最後時刻染血的笑容。
    劉曉雅起身給每人添了杯茶，熱氣氤氳中，她輕聲說：“在京城，有時候‘敲打’比‘鏟除’更有效。你們還記得陽遞科技服務器項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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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若不是林昊出麵周旋，用商業手段製衡，我們根本查不到資金流向。”
    會議室陷入沉默。
    許久，李固開口：“周書記，那我們該如何在原則和妥協間找到平衡？”
    周誌高從抽屜裏取出個u盤，裏麵是他整理的京城官場案例：“這裏麵有二十個真實事件，每個都標注了處理方式和後續影響。”
    “記住，不是所有問題都要用手術刀，有時候，用針灸更合適。”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但有一點永遠不能變——涉及人命的案子，必須一查到底。”
    這時，周洛汐突然抱著作業本闖了進來，羊角辮上還沾著顏料：“爸爸！我畫了幅畫要送給李叔叔！”
    她展開畫紙，上麵歪歪扭扭畫著幾個人，胸前都戴著黨徽，在陽光下種樹苗，“這是你們在長福鎮種樹的時候！”
    看著女兒天真的笑容，周誌高心中一暖。
    他蹲下身子，輕輕擦掉她鼻尖的顏料：“囡囡，以後在京城上學，要是遇到有人說爸爸媽媽做得不對……”
    “我會說你們是最棒的！”周洛汐大聲打斷他，“就像安阿姨說的，你們是在給大家造橋，讓所有人都能走到好日子那邊！”
    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凝固。
    劉曉雅悄悄抹了把眼淚，李固等人則別過臉去。
    周誌高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裏，感受著她小小的身體傳遞的溫度。
    “聽到了嗎？”他起身看向眾人，目光堅定，“這就是我們的初心，在京城，或許會遇到比孫家更難啃的骨頭，或許要在暗流中小心前行，但永遠別忘了——”
    他指著窗外，遠處陽遞科技的大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們是為了這些燈火，為了讓每一個人，都能安心地亮著自己的光。”
    散會後，周誌高獨自留在會議室。
    他打開親聊，調出安晴的對話框，最後一條消息永遠停留在“周書記，永昌建材的賬本我拿到了”。
    手指懸在屏幕上許久，他終於打出一行字：“安晴，京城的路，我們替你走下去。”
    夜幕降臨，陽市的街道亮起萬家燈火。
    周誌高站在陽台上，看著妻子和女兒在客廳裏收拾行李。
    周洛汐舉著新買的書包，興奮地說要給京城的同學帶陽市的桂花糕。
    他掏出手機，給林昊發了條消息：“準備接招吧，這次，我們要讓京城的‘棋局’，換個走法。”
    該告訴李固等人的，他都說了，因為他的野心很大，他想在將來自己的班子，也能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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