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汐蹲在地上給螞蟻搭“城堡”，小手裏捏著半塊餅幹碎屑。
    周誌高坐在石凳上，看著女兒專注的側臉，想起昨晚她作文裏寫的“爸爸是抓壞蛋的大英雄”。“洛汐，”他輕聲開口，“你知道爸爸為什麽要抓壞蛋嗎？”
    小姑娘抬起頭，眼睛像清澈的泉水“因為壞蛋欺負人！”
    “對，”周誌高握住她沾著泥土的小手，“但更重要的是，爸爸要保護人民。
    人民就像土地，沒有土地，樹就長不高，花就開不豔。”他指著院牆外的老槐樹，“你看，它的根紮在土裏，才能長得這麽高。我們當官的，根也得紮在人民中間。”
    洛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餅幹屑撒在螞蟻洞口“爸爸，我以後也要當‘人民的土地’！”
    周誌高笑了，卻又在心裏歎了口氣。他想起文檔裏“忘記初衷的腐敗分子”，想起那些在西北市作威作福的礦老板——權力如同肥料，用好了滋養土地，用歪了卻會燒壞根係。
    孩子的教育容不得半點馬虎，這比查處十個貪官更讓他上心。
    三天後的清晨，周誌高在辦公室批閱文件時，小陳抱著一摞卷宗闖了進來，臉色發白“周書記，這是……這是天南市的萬民血書。”
    牛皮紙袋打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血汗和墨汁的氣息撲麵而來，數百張按滿紅手印的宣紙上，血淚般的字跡控訴著同一樁荒誕事市政府不管工廠排汙，卻嚴查百姓養家禽。
    “‘工廠煙囪冒黑水，市長說“發展難免”，百姓院裏養三隻雞，城管說“汙染環境”’？”
    周誌高讀著血書上的順口溜，手指因用力而攥皺了紙張。
    更讓他震怒的是附頁的照片——某外資工廠的排汙口正往河裏傾倒綠色汙水，而幾米外，城管隊員正舉著網兜捕捉農戶散養的鴨子。
    “還有強拆民房、媚外辱民的事？”周誌高翻開另一份材料，裏麵夾著一段手機視頻拆遷隊開著挖掘機推倒民房時，帶隊的官員竟對老外鞠躬賠笑。
    而麵對質問的村民，卻厲聲嗬斥“不懂大局”。文檔裏“對外國人卑躬屈膝、對國人欺淩”的描述，此刻化作刺目的畫麵，紮得他心口生疼。
    “通知下去，”周誌高猛地站起身，“中紀委特遣組，一百人，半小時後機場集合，直飛天南市！”小陳愣住了“周書記，這麽大動靜？”
    “動靜？”周誌高冷笑，“當老百姓被逼到用鮮血寫舉報信時，我們還能不動聲色嗎？”他想起西北市礦工送的千層底布鞋，想起劉老說的“民心是根本”，“這天南市的官，怕是忘了自己姓什麽！”
    專機穿越雲層時，周誌高看著血書上密密麻麻的手印，突然想起長征時期紅軍留下的“半條被子”——那時的戰士把最珍貴的東西留給百姓，如今的某些官員卻在搶奪百姓賴以生存的雞鴨。
    “小陳，”他突然開口，“查一下天南市主要領導的海外關係，尤其是和外資企業的往來。”
    下午三點，天南市機場。
    當周誌高帶著百名紀委幹部走出通道時，前來“迎接”的副市長李某臉色瞬間煞白。“周……周書記，您怎麽來了也不提前通知？”
    李某搓著手，眼神躲閃。周誌高沒理他，徑直走向出口，卻被一群舉著橫幅的百姓圍住——正是血書的聯名者，他們得知“青天大老爺”來了，自發前來請願。
    “周書記！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一個抱著孫子的老太太跪在地上，手裏舉著被城管砸爛的雞籠碎片，“我養幾隻雞給孫子補身子，他們說‘影響市容’，當著孩子的麵把雞全摔死了！”旁邊的年輕夫婦展示著胳膊上的傷痕“我們不肯簽字拆遷，他們就半夜來砸玻璃！”
    周誌高扶起老太太，觸到她枯瘦的手腕，想起洛汐柔軟的小手。
    “放心，”他的聲音穿透人群，“從今天起，天南市的天，該透亮了！”說罷，他轉身盯著李某“李副市長，帶我們去看看‘汙染環境’的養雞戶，再去看看‘發展需要’的排汙工廠。”
    車隊首先來到城郊的王莊村。
    剛進村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村民王某指著自家院子裏的血跡“昨天城管來，把三隻下蛋的母雞全殺了，說‘禽流感隱患’。”
    周誌高蹲下身，看見牆角的雞食盆裏還剩著半把小米——那是老人家省下來的口糧。
    “去工廠。”周誌高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冰。
    車子駛過王莊村，很快來到一家名為“美日化工”的外資企業。廠外的護城河裏，綠色的汙水正汩汩流淌，水麵上漂著死魚。
    周誌高推開車門，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李副市長，”他指著汙水，“這就是你說的‘發展難免’？”
    李某額頭冒汗“周書記，外資企業是我們的重點項目，排汙……排汙正在整改。”
    “整改？”周誌高拿出手機，播放血書上附的視頻——三個月前，環保部門就已下達整改通知，而眼前的汙水卻愈演愈烈，“你們整改的方式，就是嚴查百姓養的雞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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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周誌高在天南市紀委召開緊急會議。當他將血書、視頻、排汙檢測報告一一擺在桌上時，參會的官員們個個臉色鐵青。
    “天南市常務副市長張某、城管局長王某、環保局長劉某，”周誌高念出名字，“你們三位，對百姓養雞‘執法如山’，對工廠排汙‘寬容大度’，到底是為什麽？”
    張某站起身，強作鎮定“周書記，我們是為了……為了城市形象……”“形象？”周誌高猛地一拍桌子，“讓老百姓沒飯吃就是形象？讓外資工廠把母親河變成臭水溝就是形象？”
    他拿出一份銀行流水，“張某，你兒子在國外留學，每年的學費生活費高達五十萬，你的工資夠嗎？美日化工的總經理，可是你兒子留學中介的大股東吧？”
    張某瞬間癱軟在椅子上。緊接著，周誌高又拋出王某接受外資企業“讚助費”、劉某收受賄賂的證據。會議室裏鴉雀無聲，隻有窗外的風雨聲越來越大。
    “來人，”周誌高站起身，“將張某等三人立即控製，查封所有涉案賬戶！”
    消息傳出，天南市沸騰了。百姓們打著傘聚集在市政府門口，高喊“周青天”。周誌高站在窗前，看著雨中揮舞的紅綢帶，想起西北市礦工們追著車跑的場景。
    他知道，民心就像這雨水，既能滋潤土地，也能衝垮堤壩，關鍵在於為官者如何引導。
    接下來的一周，周誌高帶著專案組深挖細查。他們發現美日化工不僅排汙超標，還通過“陰陽合同”偷稅漏稅上億元，而天南市某些官員為了政績，竟默許其“先汙染後治理”。
    強拆事件的背後，更是隱藏著官商勾結的利益鏈條，拆遷補償款被層層克扣，百姓拿到手的不足十分之一。
    “周書記，”小陳遞過一份密報，“查到天南市市委書記吳某的問題了——他妻子是美日化工的隱形股東，每年分紅高達八百萬。”
    周誌高看著密報上的照片，吳某正與美日化工總裁勾肩搭背，臉上堆著諂媚的笑。這就是文檔裏說的“給洋人當奴才”？他想起劉老講述的抗戰故事，那時的先烈們用鮮血換來了民族獨立，如今卻有人為了金錢卑躬屈膝。
    “收網。”周誌高隻說了兩個字。當吳某在市委會議上被帶走時，他正拿著發言稿大談“優化營商環境”。
    台下的官員們目瞪口呆，卻也有不少人暗暗鬆了口氣——天南市的這潭死水，終於要被攪動了。
    處理完天南市的腐敗分子，周誌高來到王莊村。
    老太太顫巍巍地端出一碗剛煮的雞蛋“周書記，這是我新養的雞下的蛋，您嚐嚐。”
    周誌高接過雞蛋，心中卻在感慨，多好的老百姓啊，可有些畜生卻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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