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跳河女孩另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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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田市的某河道路。
    周誌高戴著環衛工的橘色手套,握著竹掃帚的手微微用力,枯葉在他腳邊堆成小山。身旁的王大叔弓著背,額角的汗珠滴在路麵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周兄弟,你這城裏人幹活還挺麻利。”王大叔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把臉,“但我看得出來,你不像吃這碗飯的,咋想起幫我掃地?”
    周誌高笑了笑,將一簸箕落葉倒進垃圾車:“閑著也是閑著,跟您聊聊家常。”
    王大叔歎了口氣,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跨河大橋:“家常?我這心裏堵著事兒,憋得慌。”他壓低聲音,湊近周誌高,“上個月十五號,大橋上掉下來個女娃,你聽說沒?”
    “聽說是自殺。”周誌高的掃帚頓了頓。
    “自殺個啥喲!”王大叔的聲音突然拔高,又慌忙壓低,“我跟老賀親眼看見的!三個男的把女娃往橋欄杆外推,女娃喊‘救命’,嗓子都喊啞了!”
    周誌高的心猛地一沉,竹掃帚差點掉在地上。他想起在中田市法院再審的嶽河山母親案,每一個被掩蓋的真相背後,都可能藏著更深的罪惡。
    “您看清楚了?”周誌高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穿透力。
    “咋沒看清!”王大叔的手開始顫抖,“女娃穿紅裙子,頭發長到腰。那三個男的穿黑衣服,戴口罩,其中一個胳膊上有蛇形紋身。老賀當時就掏出手機報警,可剛打完電話,就來了輛無牌麵包車,把老賀拽上車帶走了……”
    河風卷起落葉,打在周誌高的褲腿上。他想起在大江市收到的十七封舉報信,想起中田市醫院清潔工塞給他的紙條。當普通人選擇沉默時,往往是因為恐懼。
    “後來呢?”周誌高追問。
    “後來?”王大叔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嚇得躲在家裏三天沒出門。等我敢出來時,聽說女娃撈上來了,通報說是‘抑鬱症自殺’。可我遠遠瞅了一眼,女娃脖子上青一片紫一片,像是被人勒過!”
    周誌高的目光投向大橋,橋身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他想起嶽河山母親的收費單,想起劉莉莉卷宗裏的偽造簽名。真相被掩蓋的方式有千萬種,但罪惡的痕跡總會留下。
    “王大叔,”周誌高放下掃帚,看著老人布滿血絲的眼睛,“您跟警察說過這些嗎?”
    “說?誰敢說啊!”王大叔連連擺手,“老賀報警後就沒了蹤影,我要是說出去,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我!再說了,女娃家裏人都沒見到屍體,第二天就被火化了,你說怪不怪?”
    周誌高沉默了。他想起在看守所裏,胡寒山說的“有關係就能擺平”。如果連環衛工人的證言都能被抹殺,那中田市的天,該有多黑?
    “周兄弟,我跟你說這些,是看你麵善,”王大叔從兜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紙團,“這是老賀失蹤前發給我的短信,說他可能要死了,讓我千萬小心,別暴露自己。”
    紙團上的字跡模糊,卻像重錘敲在周誌高心上。
    “王大叔,您放心,”周誌高將紙團小心收好,“這事我管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王大叔臉色大變,慌忙拿起掃帚:“我得走了,再說下去要沒命了!”
    周誌高看著老人佝僂著腰快步離開,背影在梧桐樹下顯得格外單薄。
    他拿出手機,撥通陳剛的電話:“陳書記,查兩件事:第一,上個月十五號大橋落水女屍的身份信息,重點查死因和火化記錄;第二,找環衛工老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掛了電話,他再次望向大橋,橋欄杆在風中微微晃動,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他想起在中田市第一人民醫院看到的藥品回扣賬本,想起法院裏被偽造的庭審記錄。腐敗就像毒瘤,不僅侵蝕著權力係統,更在吞噬著普通人的安全感。
    下午,陳剛的消息來了:“周部長,落水女娃叫李夢瑤,二十歲,中田市職業學院學生。死亡證明上寫著‘溺水身亡’,但法醫初步鑒定顯示頸部有勒痕,後來被人篡改了這個記錄,火化手續是她‘叔叔’辦的,簽名是李建國。”
    周誌高看著“李建國”三個字,想起中田市刑偵支隊長也叫李建國。
    他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撥通李建國的電話:“李隊長,李夢瑤的‘叔叔’是你什麽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李建國的聲音有些發緊:“周部長,那是我遠房親戚,幫忙處理的後事。”
    “幫忙?”周誌高冷笑一聲,“一個遠房親戚,能在死者家屬不知情的情況下,獨自辦理火化手續?”
    他想起王大叔說的無牌麵包車,“另外,環衛工老賀失蹤的事,你知道嗎?”
    “老賀?”李建國的聲音提高了,“哪個老賀?環衛工失蹤的事多了去了……”
    “夠了!”周誌高打斷他,“通知經偵,查李夢瑤的社會關係,特別是她有沒有得罪什麽人。另外,查那輛無牌麵包車的下落,我要在天黑前見到老賀!”
    掛了電話,周誌高走進中田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監控屏幕上閃爍著城市各角落的畫麵。
    他指著大橋附近的監控:“調上個月十五號晚上八點到十點的錄像,重點看有無牌麵包車。”
    技術人員快速操作著,屏幕上的畫麵飛速倒退。周誌高的目光緊緊盯著大橋路段,突然喊道:“停!”
    畫麵中,三個黑衣男子圍著一個穿紅裙的女孩,其中一人胳膊上有蛇形紋身。女孩拚命掙紮,被另一個男子捂住嘴。
    不遠處,一個穿環衛服的老人正在打電話,隨後一輛白色無牌麵包車駛來,兩人將老人強行拉上車。
    “放大車牌!”周誌高的聲音冰冷。
    “周部長,車牌被泥巴糊住了,”技術人員搖頭,“但我們可以追蹤車輛軌跡。”
    晚上七點,追蹤結果出來了:“周部長,麵包車最後出現在城郊的廢棄磚廠,然後消失了。”
    周誌高立刻帶隊趕往磚廠。夕陽將磚廠的煙囪染成血色,廢棄的窯洞裏散發著潮濕的氣味。
    陳剛指著地上的輪胎印:“周部長,這裏有新鮮的車輪痕跡,還有拖拽的印記。”
    調查組沿著痕跡走進最深的窯洞,手電筒的光束照亮了驚人的一幕——牆角蜷縮著一個人,正是失蹤的老賀,他的嘴被膠帶封住,手腳被繩子捆著。
    “老賀!”周誌高快步上前,解開繩子。
    老賀劇烈咳嗽著,眼裏充滿恐懼:“周部長……是我……他們說要是敢說出去,就殺了我全家……”
    周誌高看著老人手腕上的淤青,想起王大叔顫抖的聲音。
    他拿出手機:“通知法醫和刑警,這裏是第一現場。另外,控製李建國,我要親自審問!”
    晚上十點,審訊室裏的燈光慘白。李建國雙手被銬在鐵桌上,額角的汗珠不斷滴落。
    周誌高將監控截圖甩在他麵前:“李隊長,解釋一下,你為什麽要偽造李夢瑤的死亡證明?”
    李建國的身體猛地一顫,嘴唇哆嗦著:“我……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周誌高拉過椅子坐下,“誰逼你?胳膊上有蛇形紋身的人嗎?”
    “是……是明老板的手下,”李建國的聲音低了下去,“明老板說李夢瑤知道他太多秘密,讓我‘處理’掉,我……我收了他五十萬……”
    “李夢瑤為什麽知道明老板的秘密?”周誌高的目光像刀。
    “她……她是明老板的情婦,”李建國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懷了明老板的孩子,逼他離婚,明老板怕事情敗露,就……”
    訊問室裏隻剩下李建國的抽泣聲,周誌高,通知檢察院,”周誌高對陳剛說,“以故意殺人罪、受賄罪逮捕李建國,另外,重新調查李夢瑤案,務必找到所有涉案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