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清晨的陽光透過市場監管局大樓的玻璃幕牆，卻照不亮三樓會議室裏的凝重氣氛。
    周誌高將一疊投訴記錄摔在長桌上，紙頁撞擊桌麵的聲響像一記重錘，砸在在場二十多名監管局幹部的心上。
    投訴記錄裏，遊客用紅筆圈出的宰客賬單、被威脅的聊天記錄、以及後廚老鼠亂竄的照片，像一張張血淋淋的控訴書。
    “郭局長，”周誌高的目光掃過坐在主位的監管局局長郭濟民，聲音冷得像濱海市深秋的海風，“這就是你們監管的成果？情人街的商家把遊客當肥羊宰，你們倒好，跟商家穿一條褲子！”
    郭濟民肥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手指絞著西裝袖口“周部長，我們……我們確實有監管不到位的地方，我向您檢討……”
    “檢討？”周誌高猛地站起身，走到郭濟民麵前，“老百姓交稅養著你們，賦予你們監管權力，是讓你們當趴在他們身上吸血的蜱蟲嗎？！”
    他指著投訴記錄裏一張遊客被堵在餐館門口的照片，“看看這個！遊客被威脅‘不付錢別想走’，打電話報警，你們的人怎麽說的？”
    “‘這是消費糾紛，自己協商解決’！這就是你們的‘為人民服務’？”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副局長王某低著頭，額頭上的汗珠滴在鋥亮的皮鞋上——他正是“鮮天下”餐館賬本裏每天收紅包的那位餐飲科科長，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部長，您消消氣，”郭濟民強裝鎮定，掏出紙巾擦汗，“我保證，從今天起，立刻成立專項調查組，對情人街餐飲業展開拉網式檢查，絕不姑息任何違法商家……”
    “你的保證？”周誌高打斷他，語氣裏滿是嘲諷，“郭局長，你知道‘海味閣’老板昨天在拘留所裏說什麽嗎？他說‘郭局長每個月都來我這兒拿海鮮禮盒，我賬本裏記著呢’。”
    這話如同一顆炸雷，在會議室裏轟然炸響。幾個年輕科員震驚地抬起頭，看向郭濟民的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郭濟民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周誌高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密封袋，裏麵是“海味閣”老板的供述錄音筆“要不要現在放給大家聽聽？”
    “他說你不僅收海鮮禮盒，還暗示他‘旅遊旺季到了，該意思意思了’，每次‘意思’完，你們的檢查就‘格外寬鬆’。”
    郭濟民“咚”地一聲靠在椅背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他想起上個月在“海味閣”酒窖裏，老板塞給他的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想起自己簽批的那份“檢查合格”的文件——原來那些自以為隱秘的交易，早就被人捏在手裏。
    “周部長，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郭局長他……”一名副科長忍不住開口，聲音裏帶著委屈。
    “不知道？”周誌高看向他，“王某每天去餐館白吃白喝，拿紅包，你們科裏的人會不知道？還是說，你們都參與其中，隻是沒被查到？”
    他的目光如利劍般掃過全場，“權力是用來監管的，不是用來尋租的！你們每個人手裏的職權，都是老百姓給的信任，現在卻成了你們謀私的工具！”
    會議室裏響起壓抑的抽氣聲。有人偷偷擦掉額角的冷汗，有人握緊了拳頭，也有人眼神躲閃，不敢與周誌高對視。
    周誌高知道，這不僅僅是郭濟民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監管係統的腐敗溫床。
    “從現在起，”周誌高轉向隨行的紀委工作人員，“對市場監管局餐飲科、旅遊市場監管科全體人員展開調查，重點核查近三年的財務往來和執法記錄。王某，你留下協助調查。”
    王某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郭濟民看著昔日下屬的慘狀，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郭局長，”周誌高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涉嫌嚴重違法亂紀，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名紀委工作人員上前，出示了“雙規”決定書。
    郭濟民看著那白紙黑字，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當他被帶出會議室時，走廊裏等候的記者們立刻舉起相機，閃光燈像驟雨般落下——濱海市市場監管局局長被“雙規”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座城市。
    周誌高站在會議室窗前，看著郭濟民被塞進警車的背影，想起在中田市扳倒明老板時的場景。腐敗分子總是相似的，他們以為權力可以一手遮天，卻忘了權力的根源是人民。
    一旦背叛人民，終將被人民所拋棄。
    “周部長，”小林遞過一杯熱水，“接下來怎麽辦？郭濟民一倒，監管局群龍無首，怕是會影響調查進度。”
    “群龍無首？”周誌高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許放鬆，“正好，借此機會徹底整頓。”
    “通知下去，從京城調派骨幹力量，進駐濱海市市場監管局，聯合當地紀委，組建專項整治小組，記住，要找那些‘屁股幹淨’、敢啃硬骨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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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在情人街設立遊客維權服務站，24小時接受投訴。我要讓遊客們知道，在濱海市，遇到宰客不用怕，政府給他們撐腰！”
    下午，周誌高來到情人街的遊客維權服務站。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大學生正紅著眼圈投訴“我和同學來旅遊，在‘漁港鮮生’吃了兩隻鮑魚，結賬時說一隻88元，我們身上錢不夠，老板就扣了我們的學生證……”
    周誌高耐心聽完，對服務站的工作人員說“立刻聯係‘漁港鮮生’老板，讓他把學生證送過來，再按菜單標注的價格重新結算。如果他不配合，直接查封餐館。”
    他轉向大學生，“同學，別怕，以後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來這裏投訴，或者打這個電話。”他遞過一張印有維權熱線的卡片。
    大學生接過卡片，眼裏重新燃起希望“謝謝您，周部長！我們在新聞上見過您，您是人民的好官！”
    周誌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年輕人感激的背影，他想起女兒周落汐說的“爸爸是英雄”。其實他不是英雄，他隻是在履行一個人民公仆的職責——守護老百姓的權益，讓他們在這片土地上，能安心消費，放心旅遊。
    傍晚，周誌高接到張同偉的電話“誌高，郭濟民的初步調查結果出來了。”
    “他在任期間，不僅收受商家賄賂，還利用職權為其弟弟的海鮮公司壟斷市場，涉案金額高達一千三百多萬。”
    “意料之中。”周誌高站在海邊，聽著浪濤聲，“幹爹，濱海市的問題比我們想的更複雜，市場監管局隻是冰山一角，恐怕還牽扯到其他部門。”
    “我知道。”張同偉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你放手去查，遇到阻力就告訴我。記住，安全第一。”
    掛了電話，周誌高看著夕陽將海麵染成金色。遠處，遊客們在沙灘上嬉戲，孩子們的笑聲隨風傳來。他想起郭濟民被帶走時那驚恐的眼神，想起會議室裏那些幹部們顫抖的肩膀——這場整治風暴，才剛剛開始。
    權力需要監督，就像海水需要流動。
    周誌高知道，隻有徹底清除監管係統的腐敗毒瘤，才能讓濱海市的旅遊業重煥生機，讓老百姓的血汗錢不再被黑心商家和腐敗官員瓜分。
    他深吸一口帶著鹹濕氣息的海風，眼神堅定。
    明天，他將主持召開濱海市旅遊市場整治動員大會，而郭濟民的案例，將作為第一個反麵教材，警示所有公職人員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夜色漸濃，濱海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周誌高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妻子劉曉雅發來的照片——女兒舉著滿分試卷，旁邊寫著“爸爸加油！我等你回家吃草莓蛋糕。”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意，周誌高回複“好，爸爸很快就回，等這邊的壞人抓掉了就回京城陪洛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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