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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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下,黑夜便拉開了帷幕,遠方的山、樹都變得影影綽綽,和天連成一片。
風吹過來,身後的樹葉沙沙作響。
我笑道:
“這天,居然還有幾分涼意!”
文慧伸手攬著我的腰,她的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抖,這證明她還在哭,她說:
“兩年前,我的不辭而別,深深地傷害了你吧。”
我笑而不語,文慧接著說:
“兩年後,我依舊在不停地傷害你,你為什麽那麽傻,為什麽還要和我在一起?”
我依舊笑著不說話,文慧將我越摟越緊,像一條蛇,要纏住了我的身子,纏得我呼吸困難,我終於說:
“你準備什麽時候去看他?”
她突然放開我的身子,看著我,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暮色裏發著光,我道:
“你已經打定了主意的。”
她沒有回話,隻把頭低了下去,兩個人突然安靜下來,隻有風在身後吹得樹葉沙沙地響。
過了一會,我道:
“文慧,你看遠方的山的影子,連綿不絕地往前延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盡頭。”
文慧道:
“那麽,就這兩天吧,你看行嗎?”
我依舊看著遠方的山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睛裏居然滑出眼淚來,我不敢說話,怕說話的聲音帶了哭腔,於是被她識破了我的哭,於是我點了點頭,然後依舊看著遠方。
太陽已經全下去了,身後的山裏除了有風吹得樹葉的沙沙聲,還有歸巢的鳥兒的偶爾幾聲鳴叫每隔幾分鍾的便有一次的鳴叫。
我覺得眼淚已經被我控製住了,於是我好奇道:
“這是什麽鳥兒?”
文慧“咦”了一聲道:
“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麻雀吧!”
我笑道:
“不像,會不會是烏鴉?”
文慧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吻住了我的眼睛,我猝不及防,嚇得不敢喘氣,她又退開來,笑著道:
“鹹鹹的,你剛才哭了。”
我道:
“如果我用最老套的話說,我剛才是被風裏的沙迷了眼睛,你信麽?”
文慧看著我,突然“撲哧”一聲笑道:
“太老套了,我不信!”
我也笑道:
“既然不信,那就隻好說明我哭過了。”
文慧沒回話,又是隔了半響的沒有說話,然後才聽得文慧低低地說:
“我總是讓你無止境的傷心!”
我還沒有回話,她又急著說:
“等我這次看完李伏龍回來,我們去登記吧,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的身子用力地一抖,手裏本來正隨手揪著一把草,手一捏,那一把草居然斷掉了。
風吹過來,我想我的眼淚又下來了。
這次我突然不隻單純地掉眼淚,我想哭,放聲地哭,如同心裏麵壓抑了太多太久的東西,已經再也壓抑不住,於是想發泄出來,想爆發出來。
於是我真得哭了,哭出聲來,而且越哭越大聲,最後像個小孩一樣痛哭流涕,文慧攬過我的頭,輕拍我的肩膀,我便在她懷裏哭泣著,像是受了傷的小孩在母親的懷抱裏肆無忌憚地發泄著心裏的委屈。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哭過了,抬起頭來,雖然在黑暗裏,我依舊清楚地看到,文慧正端詳著我,笑著,是那樣的甜美,是那樣的柔情,是那樣的專一。
我親了她,許久許久的,最後我說:
“讓我和你一起去見李伏龍吧。”
文慧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一直到最後我們站起身來,她也沒有說一句話,我跟在她身後,一直快到家門口,見到她家裏亮著的黯淡昏黃的燈光,從窗子透出來,透到黑暗裏,雖然是那樣的渺但依舊照亮了一方地。
文慧這時候終於說:
“好,你和我一起去。”
文秀已經在家門口站了很久,見我們回來,察言觀色,竟然沒有問一句話,吃過了晚飯,便各自洗澡回房間睡覺了。
沒過一會,隔壁便有了吵架的聲音,我這一次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將耳朵附在床上,依舊能聽到隔壁不斷提起我的名字大概文慧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實在太差了。
她們吵著,我今天是麻木了,似乎對她們的吵架聲一點也不在乎,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後來終於漸漸小了,最後沒有了,我想是結束了,這兩姐妹永遠是沒有仇的,吵一會立馬就能好起來。
我這麽想著,便笑起來,看著頭頂上的白色的頂也算不上白色了,大概最先刷頂的時候是白色的,現在裏頭全是灰色的跡子,整片頂斑駁陸離,牆角有一張蜘蛛,上麵有一隻蜘蛛正在忙活著,大概為了它的晚餐動物的一生大概絕大部分時間在為了食物忙活,人類就不一樣,早已經過了為吃喝而發愁的時代,於是便為感情而愁起來、悲起來,甚至以為沒有了感情便活不下去,其實不是的,沒有了食物感情也就一文不值了。
隔壁的吵架聲又響起來了,她們很少有一次吵架休整片刻又吵起來的,今天是個特例,看來今天吵得有點過火了。
是的,過火了,而且這一次我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
“啪”地一聲,像是書本摔在了地上,這兩姐妹吵架吵到摔書本我是第一次見到。
於是我似乎由不得不站起身來,由不得不把耳朵附在牆上,然後我就聽到文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耳朵來:
“夠了李伏龍騙子犯傻你才信”
文秀很生氣,然後我聽得文慧哭了,哭得很大聲。
接著我就聽得有人上樓梯的聲音,我知道是文慧的爸爸上來了,忙躺回床上,我聽得她爸爸在門口罵道:
“夠不夠,丟不丟人,都給我滾,滾!”
在我印象裏,文慧的爸爸脾氣是很好的,很少說話,更別說罵人了,然而這一次他確實是怒吼著,是的,他說:
“都給我滾!”
既然說“都”,自然也包括了我,他似乎壓抑了很久對於兩姐妹帶一個男人回來。
他罵完了,又下樓去了,然後隔壁沒了聲音,似乎恢複了平靜,一直到“蓬”地一聲響,我的房門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