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都處理好了！”
    破舊的廠房裏，一名手下進門後小跑著上前報告。
    半小時前這裏還是人山人海，現在已經再次回歸了原樣。
    隻有昏暗的燈光從頭頂射下，將車間籠罩在一片陰森的寂靜當中。
    “嗯，善後的安排如何了？”
    向前邁了一步，張四把自己從陰影中挪到明亮處。
    他越來越不喜歡這種藏身在黑暗中的感覺。
    “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當了。四爺放心，這次負責案子的是老熟人，相關證人的口供也都對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手下低著頭，神色恭敬無比。
    心中卻暗想，不過處理了兩個小頭目，直接綁上石頭沉到江底不就行了，用得著大費周章的找警察配合嗎？
    他們可是正兒八經的黑社會組織，殺幾個人不說稀疏平常吧，那也是輕車熟路了。
    以往都是隨便尋個地方拋屍，簡單又省事！
    然而打去年開始，四爺忽然一反常態，講起了遵紀守法。
    簡單說就是，違法犯罪的事要做可以，收尾必須想辦法合法合規。
    比如眼前這次，便定性為二人因為女人爭風吃醋，半夜約出來談判解決。
    結果發生衝突後兩敗俱傷，最後一不小心雙雙斃命。
    至於想什麽辦法，那當然是使用鈔能力咯！
    隻要能力夠大，哪怕背後連中七槍都能定為自殺，何況他們精心準備了人證物證？
    “做得不錯，下去吧！”
    張四滿意的點點頭，揮手命令對方退下。
    “我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什麽。”他轉身朝向老八。
    冷峻的麵容終於露出幾絲疲憊。
    “咱們想要洗白，就必須和過去切割，至少明麵上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做事。”
    暴力手段很低級，很危險，但是也很有效。
    即使成功上岸轉型成正經商人，張四也不可能真的自廢武功。
    必然要暗中保留一部分力量，以應對來自各方麵的潛在威脅。
    現實不是小說，宴請八方搞個典禮，然後宣布金盆洗手就能高枕無憂了。
    江湖上闖蕩那麽多年，得罪他的人非常多，他得罪的人則更多！
    恩恩怨怨糾纏不清，哪有那麽簡單便一筆勾銷的？
    如果不想哪天莫名其妙死於意外，手上不拿把刀可不行！
    而今晚林江看到的那支隊伍，表麵上屬於一家安保公司，實際卻是張四給自己留的後手。
    早在草莽之時便著手布局了。
    每當想到此事，老八都不得不感歎於大哥的長遠目光。
    “我明白，這是隱患最小的做法。”
    “你啊，腦子其實不笨，就是不喜歡把精力用在正事上麵！”張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要是你能稍微有點上進心，多替我分擔點壓力，我又何必低聲下氣的去請林江回來？”
    話鋒一轉，他圓潤的回到了正題。
    “對了，他怎麽答複的，是否願意過來幫我？”
    “他......他說明天還有很重要的課要上。”老八如實稟報。
    “哼！臭小子，真就一點舊情都不念嗎！”
    盡管林江拒絕得非常委婉，可終究還是拒絕。
    這令張四十分失望的同時，也感到了三分惱怒。
    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可是稱霸一方的大佬，腳踏黑白兩道。
    跺跺腳江城不一定會抖三抖，但肯定會有人要膽戰心驚睡不著覺。
    習慣了大家的唯命是從，他的心態已經悄然發生轉變。
    以前和眾人稱兄道弟，如今隻把他們視作自己的手下。
    那句總掛在嘴邊的弟兄們，就跟領導經常愛說的同誌們一樣，誰信誰傻x。
    “老八，你實話告訴我，究竟是林江本人不願意，還是他那個女朋友不肯答應？”
    張四忽然出其不意的問道。
    如他這般人物，那都是揣著一百個心眼子的人精。
    那個叫孟珂瑤的女孩對自己的戒備，隻憑直覺便能感受到。
    好巧不巧今晚也跟著來了，說不定就是她在從中作梗！
    “四哥，你想什麽呢！林江什麽人你我還不清楚？別說是女朋友了，就算是老婆，也很難左右他的想法啊！”
    老八相當流暢自然的應對著，眼神與臉色都瞧不出任何破綻。
    顯然，在回來的路上，他便預計過這種情況，因此心中早有準備。
    “別看那家夥整天沒個正形吊兒郎當的，誰不知道他特別的有主見，可不是那種耳根子軟怕女人的性子。”
    “說的也是......”張四略一思索，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合適。
    “唉，林江一旦下定決心，旁人的確難以改變。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堅持己見不願變通，對於某些涉及到底線和原則的事情，就是張四親自勸說也照樣無濟於事。
    固執！
    這樣怎麽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哥！
    權衡利弊靈活變通，才是成年人該有的合格思維！
    兩人曾經為此爭執過多次，最終林江選擇離開，也是有這方麵的考量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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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這件事急不來，還是得從長計議才行。”老八勸道。
    “好了，我心裏有數。一會兒通知下去，明天公司骨幹領導舉行團建活動，所有人不得請假必須參加！”
    放鬆了片刻，張四又恢複成冷酷無情的大哥模樣。
    “團建？去哪兒？”
    現在是什麽時候？
    突然宣布要搞活動，傻子都知道事情不簡單。
    “大家這段時間也都辛苦了，就出國玩玩吧！我看現在的季節東南亞不錯，第一站就從緬甸開始！”
    張四邊笑邊吩咐道，目光冰冷得可怕。
    處置了一個出頭鳥和一個躺槍的，應該暫時能壓下那股反對的暗流。
    不過，這樣還遠遠不夠！
    隨著公司業務走上正軌，這些昔日部將表現得有些多餘了。
    當然在現階段，張四還不至於就大張旗鼓的卸磨殺驢，那樣會人心不穩。
    隻乖乖聽話不惹是生非，他不介意保他們一世的榮華富貴。
    但是，假如有人仍舊賊心不死，妄想暗中搞對抗，那麽這趟旅行，就將成為他人生的終點！
    同時也是把人支開，免得有居心不軌的，在警察麵前亂說話。
    “是！我明白！”老八倒是並無多少意外之色。
    常年伴隨張四左右，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對方的性格。
    吸了吸鼻子，張四爺帶頭朝車間大門走去。
    “回去了，這裏血腥味太濃，熏得我渾身不舒服。”
    與此同時，十幾公裏外的大馬路上。
    一輛其貌不揚的老舊大眾，卻發出堪比超跑的轟鳴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平穩行駛。
    “把車改成這樣，要是遇到警察蜀黍可就好玩了！”林江坐在副駕吐槽。
    “怕什麽，就說是朋友的，讓老八過來背鍋。”
    主駕上的粉毛少女反而不怎麽在乎，笑嘻嘻的回道。
    林江卻沒有接她的茬，而是收斂了笑容再次確認。
    “阿粉，你真的考慮清楚了，確定要繼續之前的計劃？”
    “當然啦！都上了賊船了還想反悔，不怕半夜被人套了麻袋扔進江裏呀？”
    孟珂瑤做了個鬼臉，卻一丁點害怕的樣子都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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