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東海，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時間有限，楚風同誌，請立刻動身。” 周毅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楚風沉默著。窗外的暴雨似乎更猛烈了，整個世界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幾秒鍾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秦清瑤能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瞬間的緊繃，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終於，楚風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一種無言的情緒在緩緩蔓延。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粒被體溫捂得微熱的白色藥片，手指微微用力。
    一聲極輕微的脆響後，白色的粉末從他的指縫間簌簌落下。
    他鬆開手，任由殘餘的粉末飄散。然後，抬起頭，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對著秦清瑤說道：“走吧！我們換件衣服，去見見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麽要說的吧！”
    秦清瑤擔心地看了一眼楚風，低聲道：“你真的準備好……見他們了嗎？”
    楚風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拍了拍秦清瑤的手。
    周毅見楚風答應，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眼前這位，可是從 “那個地方” 一路殺出來的“瘋子”，說實話，要是楚風不願意跟他走，他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他很清楚，要是強來，哪怕加上門口的兩位都不見得是楚風的對手！而且，上麵也交代了，跟不跟他走，都由楚風自行決定，絕對不可以強求。
    “那我在門外等候兩位！”說完，直接轉身拿起衣架上的風衣，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片刻後，換上深色便裝的楚風與秦清瑤走出房門。
    楚風右腿的醫用護具被寬鬆的長褲遮掩，行走間雖仍有細微滯澀，卻未顯露出明顯的跛態。周毅見狀，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隨即側身引路：“車在樓下，兩位請跟我來。”
    兩名守在門外的黑衣護衛，一前一後護在電梯口。秦清瑤注意到，他們腰間的戰術槍套在雨衣下若隱若現，手指始終懸在快拔扣附近 —— 這是進入一級戒備的信號。
    樓下，三輛通體漆黑、線條冷硬的防暴型 suv 無聲地停在單元門前的雨幕中。幾名同樣身著黑色衝鋒衣的國安特勤組隊員警惕地分散在車輛周圍，掃視著四周每一個可能存在的死角。
    見一行人下樓，兩名黑衣特勤組隊員快速上前，分別撐起兩把黑色的雨傘，為楚風和秦清瑤擋住灑落的雨水！
    周毅率先踏入雨中，他親自拉開中間那輛車的車門，低聲道：“楚風同誌，秦警官，請上車。”
    車內空間異常寬敞，真皮座椅帶著恒溫加熱功能，與車外的濕冷形成鮮明對比。楚風與秦清瑤剛坐定，駕駛位的那名特勤人員便遞來兩塊鉛製屏蔽板：“抱歉，為確保通訊安全，需暫時收存電子設備。”
    楚風將手機放入屏蔽袋時，指尖觸到袋內冰涼的金屬網 —— 這是最高規格的電磁屏蔽裝置，連軍用頻段都能完全隔絕。
    由此可見，今天要見的著兩位，在大夏高層的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周毅這位大夏國安局的處長此時卻隻能坐在副駕位置！
    車子啟動，碾過積水路麵，很快便匯入深夜空曠的街道。三輛車保持著精準的間隔，在雨夜的掩護下，無聲地駛向未知的目的地。秦清瑤下意識地握緊了楚風的手，她的手心冰涼。楚風沒有言語，隻是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光影。
    周毅坐在前排，從後視鏡中能清晰地看到後排兩人的狀態。他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最終隻是抿緊了嘴唇，將目光投向同樣被雨水模糊的前方。
    車子沒有駛向任何顯眼的政府機構或酒店，而是穿過雨幕，悄然開進了位於市郊、守衛森嚴的東海市軍區醫院。車牌在特殊通道的掃描儀下無聲通過，沒有受到任何盤問。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獨立、外觀普通卻內部戒備森嚴的三層小樓前。周毅率先下車，兩名國安部的特勤組隊員從第一輛車上下來，各自撐開一把黑色的傘，快步繞到後門為楚風和秦清瑤打開車門。
    “這邊請。” 周毅上前，親自為兩人帶路。
    楚風邁步下車，秦清瑤緊隨其後，兩名國安部特勤組的隊員立刻將傘的大部分空間讓給他們兩人，自己的半邊身子暴露在雨中。
    楚風看了一眼四周，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小樓周圍，至少隱藏著二十名特勤人員，而且位置極其刁鑽，其專業程度絕對不是一般的特種作戰人員能比的！
    見楚風微微頓了一下，秦清瑤上前，握住楚風的手，低聲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楚風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們進去吧！”
    一行人快速進入小樓。內部溫暖幹燥，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與外麵的狂風暴雨形成兩個世界。走廊異常安靜，隻有他們幾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
    小樓中的人員已經被清空，楚風和秦清瑤跟在周毅的身後，快速地向著樓梯走去！
    樓梯間的聲控燈依次亮起，登上三樓，一處不起眼的房間外，站著四名黑衣特勤組的隊員。
    四名身著黑色便裝隊員、氣息冷冽如刀。他們神色嚴肅，目光在楚風和秦清瑤踏入走廊的瞬間便牢牢鎖定。他們的站姿看似隨意，卻隱隱封死了所有可能威脅到房門的路徑，腰側衣物下微微鼓起，顯然是配備了武器。看到周毅帶人走來，四人微微頷首致意，目光中的審視並未放鬆半分。
    周毅向四人點頭後，在門前停下，沒有立刻敲門，而是轉向楚風和秦清瑤，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懇請：“楚風同誌，秦警官，我想你們也已經猜到裏麵的兩位是誰了，兩位院士就在裏麵。我就不進去了，他們想單獨見見你們！希望你不要怨恨他們，和他們好好溝通！”
    說完，他最後看了楚風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言，包含著鄭重、提醒，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他側身讓開，不再多言，隻是沉默地退到牆邊，將通往那扇門的最後幾步路，完全留給了楚風和秦清瑤。
    楚風的目光落在緊閉的門板上，秦清瑤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瞬間變得有點發緊。她深吸一口氣，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楚風沒有立刻動作。他站在門前，幾秒鍾的時間，在消毒水氣味彌漫的寂靜裏，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終於，他抬起另一隻未曾被秦清瑤握住的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輕輕叩響了門板。
    “篤、篤、篤。”
    三聲輕響，在寂靜中清晰得如同擂鼓。
    門內，一聲低沉、帶著明顯疲憊與某種急迫期待的聲音突然響起：“請進！”
    楚風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變得平靜，隨後吐出那口濁氣後，擰動冰冷的金屬門把手，緩緩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