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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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騁巧如剪刀,先裁楊柳後杏桃。圓尖作瓣得疏密,顏色又染燕脂牢。
燈節結束,滿城人爭先出城探春。
州南處玉津園外學方池亭榭、玉仙觀,轉龍彎西去一丈佛園子、王太尉園,奉勝寺前孟景初園,四裏橋望牛岡劍客廟。自轉龍彎東去陳州門外,園館尤多。
州東宋門外則有快活林、勃臍陂、獨樂岡,硯台、蜘蛛樓、麥家園,虹橋王家園,曹、宋門之間東禦苑、乾明崇夏尼寺。
州北有李駙馬園。
州西最為熱鬧,美景不勝枚舉,往來遊客數以萬計,車轎行人絡繹不絕,有垂髫童子,有皓首老翁,有翩翩公子,更有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端的是盛世景況,競引海內外矚目。
十八日收燈,初九王安禮便已離京趕赴任地“開印”。王母則留在京城,老人家上了年紀,身子骨漸不如前,還需好生將養。好在子孫繞膝,彩衣娛親,老太君精神頭倒是不錯。
又有聶勝瓊、蔡雲英撫琴吟唱,李師師偶爾登門小唱獻藝,棗家子巷王府很是熱鬧。雖然即將春闈,王安禮卻以為需勞逸結合,切忌死啃書本,過猶不及。
二十日,年青後輩相約出城西踏春賞景,領略東京風情文物。
沿著州西新鄭門大路直行,過順天門,便到見得金明池。
五代後周世宗顯德四年,為了征伐地處水鄉的南唐,遂在開封外城西牆之西開鑿一處人工湖,內習水戰,正如漢武帝當年為訓練水軍而在長安城西開鑿昆明池。
太祖趙匡胤曾攜眾節度使泛舟湖上,並在龍舟中擺設酒席。但對它進行大規模的開挖與營建則始於太宗太平興國元年,時詔以卒三萬五千鑿池,以引金水河注之。有水心五殿,南有飛梁,引數百步,屬瓊林苑。每歲三月初,命神衛虎翼水軍教舟楫,習水嬉。西有教場亭殿,亦或幸閱炮石壯弩。次年二月,太宗親臨工地視察鑿池情況,賜役卒三萬五千人每人千錢、布一端。被時池尚未修好,亦無名字,隻稱作“新鑿池”。太平興國三年二月,池已鑿成,並引金水河河水入內,太宗皇帝乃賜名“金明池”。太平興國七年,太宗幸其池,閱習水戰。
“金明池周長九裏三十步,池形方整,四周有圍牆,設門多座,西北角為進水口,池北後門外,即汴河西水門。正南門為欞星門,南與瓊林苑的寶津樓相對,門內彩樓對峙。在其門內自南岸至池中心,有一巨型拱橋──仙橋,長數百步,橋麵寬闊。橋有三拱朱漆欄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飛虹狀,稱為‘駱駝虹’。橋頭有五殿相連的寶津樓,位於水中央,重殿玉宇,雄樓傑閣,奇花異石,珍禽怪獸,船塢碼頭、戰船龍舟,樣樣齊全。”
不過,今日金明池不對外開放,遊客隻能遠觀。蘇遲歎惜不已,與未曾入內的王棣等人解說一番。
“餘嚐從家父觀金明池水戰,見船舫回旋,戈甲照耀,為之目動心駭。”蘇遲追憶當時,不勝心向往之,又道:“池內水戰表演者,原為神衛虎翼水軍,真宗大中祥符六年,挑選在京師諸軍中江淮習水之兵,別立水虎翼一軍,置營於金明池側,按試戰棹,為池增添一景。”
王棣心下黯然,雖未能入內賞玩,但遠遠望去便足見金明池之雄偉瑰麗。但在另一個時空,到了靖康年間,隨著東京被金人攻陷,金明池亦毀於金兵,池內建築被破壞殆盡。北宋亡後,池已無人經營,加之金代常常“汴水斷流”而失去水源,逐漸幹涸,且為金元時代黃河泥沙多次淤積。明代後期,池已淤平,以至於在記述當時開封城市布局甚詳的《如夢錄》中,已不見其蹤影。
又聽蘇遲說道:“不過,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金明池都會開放,允許百姓進入遊覽。斯時春意盎然,桃紅似錦,柳綠如煙,花間粉蝶,樹上黃鸝,令人流連忘返也。”
嗯,會試後恰可再來,若是能在殿試後前來那便完美了。幾個舉子則作此想,心神蕩漾。
唏噓感慨一番,繼續前行。沿金明池向西見一偌大庭院,院前皆妓館。
庭院以西宴賓樓有亭榭,曲折池塘四周掛有秋千,孩童搖蕩其上,池中又有畫舫,酒客租丁小舟,帳設遊賞。
相對著的乃是祥祺觀,直至板橋,有集賢樓、蓮花樓,乃之官河東、陝西五路之別館,尋常餞送,置酒於此。雖未到三月送別時節,仍有三兩旅人折柳送友,依依惜別。
過板橋,有下鬆園、杏花岡、南洗馬橋西巷內華嚴尼寺、王小姑酒店北金水河兩浙尼寺巴婁寺、養種園,四時花木,繁盛可觀。
再南去則是鐵佛寺、鴻福寺、東西柏榆村。州北模天坡、角橋至倉王廟、十八壽聖尼寺、孟四翁酒店。州西北元有庶人園,有創台、流杯亭榭數處,放人春賞。大抵都城左近,皆是園圃,百裏之內,並無閑地。
但見次第春容滿野,暖律暄睛,萬花爭出,粉牆細柳,斜籠綺陌,香輪暖輾,芳草如茵,駿騎驕嘶,杏花如繡,瑩啼芳樹,燕舞晴空,紅妝按樂於寶榭層樓,白麵行歌近畫橋流水,舉目則秋千巧笑,觸處則蹴踘鯉狂,尋芳選勝,花絮時墜,金樽折翠簪紅,蜂蝶暗隨歸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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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美景之中,醺醺然之欲醉,飄飄然如臨仙境,心曠神怡,胸懷開闊。少不得有那京師年少放浪形骸,文人墨客恣意隨性,亦有那年青女郎遊走清笑若蝴蝶穿花,貌美歌妓撫琴吹簫唱天籟之音。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路逗留賞景,倒也不覺累。
於王棣,更是感觸良多。
那世世人言道一幅《清明上河圖》說盡了北宋時期都城汴京當年繁榮的見證,也是北宋城市經濟情況的寫照。凡汴京郊外春光、汴河場景、城內街市三部分,繪集了汴京以及汴河兩岸的自然風光和繁榮景象。
但眼前所見之景物風情,又豈是一支畫筆能描其萬一的?
隻是轉念想到短短三十餘年後這一切都不複存在、這座曆史名城從此一蹶不振,心情不免複雜難言。
再看看那些個士子儒生,攜美暢遊,流連花叢,吟詩作對,淺吟低唱,何其風流倜儻、意氣風發也?但國難當頭之際,又有幾人能挺一身傲骨棄筆從戎、提槍上馬的?誇誇其談者眾,銳意進取者如王安石卻為當世不容,這便是這個時代的悲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趙宋王朝沉屙久病,又焉能不轟然倒塌?
正自黯然,便聽有人朗聲喚道:“王初見,今日春意勃發,可有美文記之啊?”
抬眼望去,正是當今最風騷的大詞人周邦彥,李師師隨其左右,衝自己眨眨眼,算是打了招呼。
春暖花開,雖然尚未出正月,天氣已是逐漸轉暖,一路遇見的女郎婦人,皆是著了春裳,粉紫、黑紫、蔥白、銀灰、沉香,衫襦裙褲,窄、瘦、長、奇,欲與萬花比嬌鬥豔。
李師師上身穿著粉紫色單襦,下身一條蔥白長裙,一根青絲帶束著流蘇髻,嬌麗明豔,靈氣逼人。
記你妹啊?王棣很想爆粗口,還“王初見”,好刺耳的有沒有。不過,與美成兄貌似關係不錯,表麵功夫還是得有的:“美成兄最善春詞,正好一展文筆呢。”
一語雙關。這位大叔風流浪蕩慣了,多情而不專情,可是夠春心蕩漾的。
好吧,還是有私心的。人家風不風流與自己本無幹係,似乎是牽扯到了李師師……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小妮子身上洋溢著青春氣息,且是那世的“四大名妓”之一,的確極具魅惑之力。汴京城傳言周邦彥正在追求李師師,這讓王棣有些吃味。當然,他自己是決計不會承認的。
至於“王初見”,倒非周邦彥首創,實在是那闋《木蘭花》之決絕太過深婉動人,寫盡了苦戀不得的幽怨淒楚。尤其引發了青樓歌妓的共鳴,據傳汴京城有千百妓者聞之怮哭不止,梨花帶雨。滿城盡唱三郎詞,從《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到《青玉案.元夕》、《鵲橋仙.七夕》乃至《清平樂.村居》等,形成一股風潮,好似你不唱三郎詞,在這汴京城就沒法開門做生意。
王棣自是大火了一把,再加上《菜根譚》的乍然問世,說句名動全城絕不為過。
蘇轍乃為之張目曰:“其文字簡煉明雋,兼采雅俗。似語錄,而有語錄所沒有的趣味;似隨筆,而有隨筆所不易及的整飭;似訓誡,而有訓誡所缺乏的親切醒豁;且有雨餘山色,夜靜鍾聲,點染其間,其所言清霏有味,風月無邊。”
此可謂士林代表之言,皆雲王三郎以弱冠之齡道盡為人處世之道,個中每多金句玉言,實乃曠古稀世的奇珍寶訓。
總之,此書諳合采儒、佛、道三家之精髓,以心學、禪學為核心,擁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大道,讀之可明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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