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敲響，小絮開門進來。
    林靜春和簡沐雪瞬間防備，畢竟是副本角色。
    小絮揚著笑，舉著衣服遞給林慧雲：“阿姨，你的衣服破了。這是我媽媽的衣服。他們不回來了，你可以穿。”
    白嫩的小臉慘白，隻有唇間微微有點血色。一時讓人難以分辨是人是鬼。
    林慧雲微微一愣，手舉起又放下，最後還是拿了起來。
    “謝謝。”林慧雲向小絮道謝。
    “不客氣。”可愛的小臉上揚著笑意，送完衣服就出去了。並沒有過多停留。
    熾熱而活潑的笑意，削減著簡沐雪的防備心理。
    簡沐雪坐在床邊：“看起來應該是個好孩子。”
    林靜春扶額：“這誰能知道？萬一是故意偽裝成孩子的樣子，為了降低我們同情心的手段呢？”
    簡沐雪聞言，認真地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也不知道這個副本會發生什麽？”林靜春喃喃自語，“我先去隔壁房間看看。”
    林靜春敲響了岑泠的門，門被打開。
    不過門口沒有人，是蘭納斯的神力拉動。
    林靜春走進了屋，房間裏隻有蘭納斯一個人。
    氣氛忽然就顯得局促。
    “岑泠呢？”林靜春小心翼翼地放低了語氣。
    “出去了。”蘭納斯坐在床邊，輕輕倚著頭。
    林靜春疑惑：“去哪了？”
    “你很在意小泠泠去哪了嗎？”蘭納斯的眉眼輕輕輕蹙起，眉頭皺著，神情不悅。
    林靜春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敢！我不在意！”
    ——
    岑泠一個人在外麵逛了一會，村莊裏的人對他算不上熱情又算不上疏離。
    每家門口都會在門口放上一個竹籠，裏麵放著些毒蟲。
    岑泠回到院子裏，小絮正在將紫尾蠍和百足蛇喂養給另一隻蠱蟲。
    那紫色的蜘蛛背後裂開了一個口子，冒著悠悠的紫光。如同漂亮的紫水晶，細軟的絨毛隨著肢體的抖動，一顫一顫的。
    蜘蛛吐出蛛網，白色的絲線在風中輕輕浮動，結著晶亮的水晶。
    紫尾蠍和百足蛇被蛛網纏繞，掙紮不開。毒液透過蛛絲將獵物麻痹，在不知不覺中迎接了死亡。
    紫色的蜘蛛乖巧地伏在小絮的手背上，清理著蛛絲。
    “很厲害吧？”小絮笑著回頭，看向岑泠。
    岑泠點了點頭：“這是你煉的蠱蟲嗎？”
    小絮點頭，把蜘蛛放進了門口的竹筐：“是我和哥哥一起煉的。”
    “為什麽每家每戶都要把竹筐放在門口？”岑泠問道。
    小絮放下竹筐：“後天就是蠱神祭奠。這是蠱神祭典前的準備。是我們這特有的習俗。”
    岑泠看著那窸窸窣窣的籠子：“那把蠱蟲放在屋外不怕別人偷走嗎？”
    小絮搖頭，耐心地回答了他：“不會哦。我們的蠱蟲都是認主的。隻會認我和哥哥。”
    岑泠仔細回憶著他所學到的知識：“可是蠱蟲不是隻會認一個主人嗎？”
    眼眸明亮的少年輕輕勾唇，笑容燦爛似驕陽。
    銀鈴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悅耳的聲響，如同這晚風的協奏曲。
    “因為，我和我哥哥身上流著一模一樣的血。”小絮拍著胸口，咧著嘴笑著。
    晚風拂過發梢，清清靜靜。小絮的臉色蒼白，笑容卻如同那重色的油彩，塗抹出絢麗的風景。
    那是比驕陽還要炙熱的笑意。
    岑泠微微晃了神，但很快就定住了目光。
    岑泠繼續問道：“那籠子放在外麵和祭奠的有什麽關係嗎？”
    小絮也不瞞他：“蠱神祭典起身就是聖女擇親的日子，每家每戶在門口都要放置一個竹簍，用最上好的蠱蟲款待聖女。”
    “聖女如果滿意他的蠱蟲，就會賜下噬心蠱，吞噬籠子裏的蠱蟲。”
    “第二日，被選中的家裏就要有人吞下蠱蟲，後天的蠱神祭奠聖女會催動蠱蟲，隻留下一位得到聖女青睞的。”
    小絮這麽說著，岑泠的眉頭卻微微蹙起。
    “也就是說，其他人都會死。最後隻留下一個人？”岑泠要是沒理解錯的話。
    小絮笑著點頭，臉上沒有一絲難過：“是哦！這也是練蠱的一部分。若是被聖女選中，那就是天大的福澤。”
    岑泠點了點頭，猜想這大概就是副本的主線。
    可眼前瘦弱的孩子，還是那個為他們引路的少年，看起來都像是……人？
    大概是那位撰寫故事的神明大人的神力所化。
    算是……主線的npc。
    小絮忽然想到了什麽：“哥哥，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呀？”
    岑泠說不清楚：“很遠的地方。”
    “你們大人總喜歡說這些虛指的東西。就像我哥哥就老和我說很快，馬上，以後。”小絮坐在門前的樓梯上，倚著腦袋，滿麵愁容，“可是以後是什麽時候呢？”
    “要撐多久才能到以後呢？”那雙明亮的眼睛如同兩顆璀璨的星星。讓岑泠也無法忽視。
    小絮垂著腦袋，臥在膝蓋上，銀飾在額頭前一晃一晃的。
    “我從小身體不好。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小絮的頭埋得低低的，“幾年前父母被選中去山後捉稀有的毒蟲養蠱，再也沒有回來過。哥哥一直都照顧我。”
    “藥一天都沒斷過。可身體就是不見好。”小絮的小臉蒼白，卻總是揚著笑意。
    岑泠隻是淡淡地注視著，什麽也沒說。
    小絮似也沒想和他對話，隻是坐在台階上抬頭不知道望著什麽，如同寶石般漂亮的眼睛輕輕眨著。
    口中喃喃自語道：“以後要多久……我會有以後嗎？”
    蕭瑟的晚風總是沉沉靜靜的，托起路邊的兩三片樹葉，又悄悄的溜走。
    岑泠知道，他沒必要去擔心，安慰一個npc已經被設定好的一生。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望著不遠處的天空。比想象中的要沉靜。
    風輕輕撩過他的發絲，在臉側輕輕的撓著，微微泛著癢。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某位愛撒嬌的神明大人。
    “小絮，藥好了。進屋喝藥。”張旭從屋裏出來。
    “好！”小絮幾乎是連爬帶跑地進了屋。
    張旭無奈：“慢點，別摔了。”
    庭院內，隻留下了張旭和岑泠。
    還有這涼薄的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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