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vi和烏鴉準時地站在場地的中心等待著他們。
    烏鴉猩紅的目光掃過在場所剩寥寥無幾的人，眼眸彎彎的，眼珠在眼睛裏咕嚕的轉著。
    尖銳而嘶啞的聲音刺破耳膜：“請三位女性上前來。”
    看著眼前所剩無幾的人，女性更是少數，簡沐雪主動站在了中間。
    人群裏開始推搡著，一名女性臉色蒼白的被推了出來，她的肚子鼓起，戰戰兢兢地走了上來。
    她的嘴唇因為失血而幹裂，眸光潰散，恐懼布滿了她的瞳孔。
    簡沐雪一眼就認出了她來，是她之前救助的孕婦。
    簡沐雪皺眉：“不能換一個人嗎？她還懷著孩子。”
    孕婦的眼裏閃過一絲薄亮的光，抬著眼眸看著簡沐雪的側臉。
    烏鴉輕笑一聲，撲閃著翅膀，羽毛輕輕飛落：“嘎嘎～那你想換誰上來呢？”
    在場的女性就隻有身後的三人……可目前場上尚且缺少一人。
    簡沐雪的目光剛剛落在許知微身上，許知微就如同觸電一般地落下了淚來。
    林慧雲也跟著退後一步。
    視線裏隻剩下了一個人。
    “我來換吧。”林靜春走了上來，臉上沒什麽表情。
    簡沐雪的瞳仁顫抖了兩下，嘴巴輕輕張合，卻沒有任何聲響。
    林靜春從出生起就陪在簡沐雪的身邊，他們的父親是至交，他們是鄰居，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玩伴。
    沒有人比林靜春更了解簡沐雪。
    林靜春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簡沐雪猶豫了。
    臉上連表情都不曾變過，她的聲音冰冷，毫無起伏：“除了我，難道還有第二個人嗎？”
    簡沐雪的目光呆在了原地，最後微微垂下了頭。
    孕婦緊緊扯著林靜春的衣袖，痛哭流涕：“謝謝你！謝謝你！謝謝……”
    林靜春隻是抬眸望向了簡沐雪，四目相交，又瞬間被挪開。
    鮮紅的月色下一切都顯得那麽淒涼，周圍都安安靜靜的，隻有搖曳的樹影，夜間的涼風一吹，沙沙作響。
    烏鴉猩紅的眼眸卻微微揚起，那聲音嘶啞而尖銳，仿佛割破了時空的隔膜，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三位玩家已到齊，那麽遊戲就開始吧。”
    孕婦的眼神驟然變得恐慌：“不！不！她……她！她！她換了我！我……我……”
    烏鴉冷嗬一聲，烏黑的羽毛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冷光：“我隻是隨口問問。我可沒有說過同意她換人。”
    “再說了，大家都是玩家。有誰不想活著呀？”烏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同睿智的學者，顯得意味深長。
    簡沐雪皺眉，目光沉冷。
    烏鴉‘害怕’地用羽毛捂住了眼睛，羽毛緩緩挪開的瞬間，那雙豆大的黑色瞳仁又黑又亮，浸著興奮而愉悅的笑意。
    恐懼隨著脊背的涼意瞬間躥上大腦，侵占瞳孔，眼球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瞳孔瞬間張大，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嘎～那這樣吧，如果現在有人願意上來換她～就可以把她換下去哦。”烏鴉的眼睛促狹地眯起，靈活的眼珠在簡沐雪的身上四處打量。
    “執劍的善心人啊，那你該怎麽做選擇呢？要她死，還是你身後的隊友死呢～”烏鴉嘎嘎嘎地笑出了聲。
    畫麵莫名的詭異詼諧，卻沒有人敢笑出聲來。隻能任由烏鴉肆虐的笑著，那雙綻放著瘋狂笑意的眼眸，就這麽一瞬不眨的盯著你的眼睛，讓人頭皮發麻。
    孕婦跪在地上，瘋狂地哀求著簡沐雪，朝她磕頭。舌尖一點一點的觸在地上，猩紅的血跡在地上開出斑駁的花來。
    “你這是做什麽！”簡沐雪連忙把人拉起來。
    “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還有孩子……我不想死。”孕婦苦苦哀求，布滿血絲的眼眸，慘白的臉頰，幹澀的嘴唇，淩亂的發絲，如同風中的柳絮，無依無靠，隨波逐流。
    可很快，別依托她的風都會緩緩停歇。
    無視著簡沐雪慌亂的眼眸，林靜春將發絲撩到了耳後，沉沉開口：“我說了，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開始吧。”林靜春冷冷地撂下一句。
    林靜春抽出了第一張牌。
    【子彈+3】
    孕婦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烏鴉便隨意的剝了一張牌給他。
    【子彈+1】
    死亡如同黑影籠罩在他們身上，所有的顏色光亮都變得暗淡，在空地中間透著一股死氣。
    簡沐雪渾身冰冷，終於向那卡牌伸出了手。
    【子彈+0】
    四枚子彈上膛，還來不及等出角色牌。林靜春就率先拿起了手槍抵在了自己的額間。
    簡沐雪的神情又慌了幾分，即使站在這裏也能看到瞳孔間的顫抖。
    在短暫的注視之後，林靜春閉上了眼睛。
    “砰——”
    林靜春緩緩睜開了眼睛，將手槍遞給了下一個人。
    “我不要！我不要！”孕婦扯著簡沐雪衣袖，眼淚縱流，哭鬧聲吵的人心慌。
    可林靜春的眼眸依然沉著，手上的槍抬了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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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也扭過頭開始催促：“請第二位玩家盡快開槍。”
    在孕婦祈求的目光中，簡沐雪避開了目光。
    頓時，孕婦眼底一片冰涼，如同認命般接過了林靜春手裏的槍。
    手抖得厲害，好幾次槍都差點掉在地上。
    望著那冰冷的金屬槍口，孕婦的眼底一片絕望。
    她的手輕輕的摸向肚子，槍顫顫巍巍的舉起：“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能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你都還沒能看看這個世界……就要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槍口猛然一轉。
    金屬的槍口在眼前一亮，倒映在瞳孔的時候完全來不及反應。
    “都是她不救你！才害死了我們！”孕婦的目光驟然變得狠毒。
    林靜春喊道：“她明明救過你！你現在這樣就是恩將仇報。”
    孕婦的笑容輕輕咧開，憔悴的臉慘白而詭異。
    她的笑聲低低的傳來，猛然抬頭怒視著簡沐雪，歇斯底裏：“那她幫人就該幫到底！！那她沒有能力！先前為什麽要救我！給了我希望又給我絕望……這可不是在救我！這是在害死我們！”
    “你們這些惡鬼！”
    冰凍卡在她指尖消散，毅然決然地扣下了扳機。
    “砰——”“嘭！”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林靜春眼疾手快地將金黃的光劍被擲出，光劍與子彈碰撞，堪堪擦過，這才偏移的軌跡。
    第二槍，就這麽落下了。
    孕婦如同被燙到般，把手槍甩了出去。
    落在了簡沐雪腳邊。
    簡沐雪愣了片刻，撿起了手槍。
    孕婦的神色驟然慌亂了，如同秋日淩亂的風：“你！你不可以殺我！我這可是兩條命啊……”
    簡沐雪對準了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
    槍響過後，硝煙的味道在鼻尖慢慢彌漫，簡沐雪的手臂脫力地垂下，無事發生。
    按照流程那樣，林靜春朝她伸出了手：“給我吧。”
    簡沐雪卻猶豫了，身體極度的寒冷，就連意識都變得模糊不清，血液倒流，血管被凍結，堵塞在胸口，怎麽也出不去了……
    林靜春見她不動，便自己過來搶。
    簡沐雪抬高了手臂。
    林靜春的目光平靜：“你當我還是小朋友嗎？”
    話音未落，她伸出手去，雙腳一蹦。
    要不是簡沐雪及時收回了手，林靜春就拿到了。
    “你知道什麽叫爛好人嗎？”林靜春的眼眸抬起，對上了簡沐雪無措的眼眸。
    “對所有人的願望有求必應，不管對錯地去幫助別人。”林靜春緩緩的從口中吐出一口濁氣，“最後落得個一敗塗地的下場。兩邊都不討好。落得個一事無成的下場。”
    “你就像那個電車問題上的人，你的眼前有兩個人。被綁在了鐵軌上。一個是與你毫不相關的女人，可她是個孕婦。一個……”
    林靜春的眼眸突然就冷了：“是和你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我。”
    “你該怎麽選呢？”林靜春的聲音輕飄飄的，如同一陣風。
    淚花沾染在了眼角，極度壓抑的情緒壓迫著他的胸腔，簡沐雪完全說不出來。
    林靜春自嘲地笑著：“你有選擇了吧？”
    “兩條人命還是一條人命，你算的比我清楚。隻要死一個，遊戲就會結束。”
    “選吧……”林靜春抬手。
    簡沐雪望著手裏的槍，臉色慘白的孕婦，以及麵容平靜的林靜春……
    “我……沒得選。”這幾個字輕輕的從唇間吐出，似乎是耗盡了簡沐雪所有的力氣。
    寒風在他的身體裏肆虐，壓抑的情緒堵在他的胸前，死亡遏製著他的喉嚨。
    而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麵。
    她的手劇烈顫抖，卻依舊的穩穩握著槍，手指輕輕的扣在扳機上，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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