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麽！才兩個小時！總覺得好像過了很久。”林靜春氣喘籲籲地躺進了雪地裏，任由雪化在她的發間。
    簡沐雪將庭院收拾好，聞言無奈一笑：“辛苦了。”
    林靜春喘息了一會，雪感受著體溫，在臉側化開，冰冷的水打濕了耳邊的劉海。
    身體卻是麻木般，不覺得冷。
    眼前伸過一隻白嫩的手，隻是在掌心處有著幾顆凸起的老繭。
    簡沐雪朝她微笑，伸出了手：“起來吧。冬日雪冷，要是凍壞了可不好了。”
    林靜春注視了良久，久久沒有動作。
    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有著說不出的訝異感……
    簡沐雪歪頭，微微疑惑：“怎麽了？”
    林靜春這才回神，握住了那隻伸到她麵前的手心。繭在手心裏的觸感有些硬，硌著手心裏的軟肉，微微有些疼。
    “阿雪，你的繭子好硬。”林靜春的嘴唇像是被什麽牽引似的，不自覺地發出來聲音。
    等回過神來，話已經說出口了。
    簡沐雪看了看手心，笑意裏帶著歉意：“是不是硌到你了？真是抱歉了……”
    那隻連握劍都很有風情味的手指，結了一層厚厚的繭。
    林靜春有時候會覺得可惜。
    簡沐雪像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大大方方的把手攤開給她看：“沒什麽的，畢竟路是我自己選的。沒有什麽好可惜的。”
    “就像阿春你一直在努力，想坐上更高的位置一樣。自己決定的事情，怎麽做都是快樂的。”
    林靜春靜靜地看了一眼，才把眼眸輕輕移開。
    “說起來……阿春，你最近怪怪的……”簡沐雪見她興致不高，才說出來自己的疑惑。
    “哪裏怪了？”林靜春把他扭了回來。
    簡沐雪一雙透亮的眼睛猛然湊到眼前，林靜春的呼吸都跟著微微停滯。
    林靜春的神色不太自然，眼神四處亂飄：“你靠那麽近幹嘛？想用美人計來捉弄我……”
    “哼，沒用。”
    簡沐雪失笑：“沒有。也許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阿春你比平時沉默了不少。”
    林靜春蹙眉：“我平時就這樣。”
    簡沐雪沒去否認，隻是微笑著：“你說是就是吧。外麵越來越冷了，我們進屋去吧。”
    “好。”林靜春就跟著簡沐雪進了屋。
    當天夜裏，林靜春滿頭大汗地從睡夢中驚醒。
    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才有一種剛剛都是夢的錯覺。
    真實到心裏的某處空空的。
    林靜春從床上下來，走向床邊。外麵的風雪在夜裏下得更急了，淩厲地寒風灌進屋內，猶如淘氣的孩子直往睡衣裏鑽去，激得人一激靈。
    林靜春的腦袋才從混沌中蘇醒，那股遊離感微微散去。
    林靜春抬眸望著那無邊的黑夜，隻有一輪怎麽都填不滿的月亮……淡色的光芒在無邊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冷清寂寥。
    讓人覺得，這夜過得極其漫長……仿佛不會再有明日。
    “這樣下去，怕是睡不著了……”林靜春喃喃自語，拿起枕頭，離開了房間。
    ——
    “哐哐”門被敲響。
    過了會，簡沐雪才打開了門。就看見了抱著枕頭站在她門口的林靜春。
    簡沐雪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這麽晚了……阿春，你怎麽還不睡？”
    “做噩夢嚇醒了。睡不著。”林靜春在門口待了一會，走道地風吹得他臉龐有些發冰。
    林靜春吞吐地開口，一雙眼睛卻輕輕移開：“我能不能……今晚和你一起睡。”
    “進來吧。”簡沐雪也沒有拒絕，隻是把門拉開，讓林靜春進來。
    屋裏，兩人縮進被窩裏。林靜春躺在簡沐雪的身邊，軟軟的被褥還帶著絲絲體溫。撩動鼻尖的滿是屬於簡沐雪的香氣。
    房間裏安靜地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沉默良久後，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對方。
    “還害怕嗎？”簡沐雪的語氣裏帶著關切，因為剛睡醒，聲音有些沙啞。
    “不害怕了。醒了就知道是夢，既然是夢，又有什麽好害怕的。”林靜春用被子裹緊了自己。
    簡沐雪的嘴唇勾起一個笑容，往林靜春那邊靠爬了靠：“阿春總是很勇敢。”
    “別像哄小孩一樣。我們差不多大的。”林靜春也往簡沐雪那邊蹭了蹭。
    簡沐雪點頭，將腦袋輕輕抵在林靜春的額間，嗓音溫柔：“擠一擠，知道有人睡在你身邊就不害怕了。”
    手心像是被什麽輕輕撓了一下，漸漸被什麽溫暖的東西裹住。
    林靜春沒有反抗：“嗯。你這話講起來倒是挺有江湖大俠的風範。”
    簡沐雪疑惑了片刻，畢竟她也不知道她剛剛說的，和江湖大俠有什麽關係。
    “我才不想做什麽江湖大俠。”簡沐雪知道林靜春這是在打趣她，櫻桃般的小嘴輕輕描繪著，“我隻是想傳承父親的衣缽，完成他的心願。將我喜歡這份劍道毫無保留地傳承下去。”
    林靜春沒有說話，隻是木然地看著什麽發呆。
    簡沐雪又湊近了一點，鼻息輕輕地掃過額頭，格外溫柔：“阿春，你還沒說做了什麽噩夢呢？”
    林靜春沉思了片刻，終於還是張了口：“我夢見……”
    “你死了。”
    林靜春的睫毛輕輕耷拉著：“你拿著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周圍的環境很亂，似乎有哭聲。你紅著眼睛，說你無法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簡沐雪微微一愣，嘴唇輕輕抿著。
    良久，交疊的手被輕輕拉起，從被窩裏被扣在枕頭上。
    簡沐雪勾起唇，目光溫柔，安慰她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不要擔心。”
    心裏莫名的一抽，難過總是沒來由的湧上心頭，連帶著眼眶都微微濕漉了起來，隻在眼角帶著一抹水氣。
    林靜春的語氣有些哽咽，握緊了簡沐雪的手：“嗯。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夢。”
    “現在夢醒了，你還在我身邊……”
    “這就夠了。”
    漆黑的長夜似乎格外的漫長，時間的流速也跟著緩慢了下來，一動不動的月亮輕輕掛在天邊。
    怎麽也睡不過這夜晚似的，整個世界都沉睡了。
    黎明會有多遠？
    林靜春在床邊翻滾，久久不能釋懷。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陷進枕頭裏。
    深深地望了一眼睡在身側的簡沐雪，他們的額頭緊緊貼著，近到呼吸可以輕輕掃過臉上的絨毛，留在一片溫熱。
    所以，我忽然明白了……
    這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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