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納斯連抬眸都顯得不耐煩，睫毛不悅地向上掃著，淡金色的眼眸滿是不悅。
    借著一點光，小弟還是看清了蘭納斯臉上的表情。張大的嘴巴就被來不及收回，下巴就整個僵住了。
    借著窗戶投來的黯淡地光，岑泠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綠色的液體在透明的輸送液中流動，冒著詭異的熒光。
    蒼白的光在床頭盈盈亮起，映照著床上那張慘白的臉，如死灰一般的膚色，像一層厚厚的水泥，發硬僵在了臉上。
    眼球向上翻起，細紅的血管包裹著萎縮的眼球，如同漏了氣的氣球一般，空洞的眼眶深邃，下陷。
    那人似乎還活著，插著氧氣罐，連儀器都如同被靜音了一般，沒有一絲聲響。
    以至於剛進來的時候，這裏拉著圍帳就沒有人注意到他。
    一旁的許知微連小腿都打著顫。
    迎麵而來的是一股腐爛的味道，濕漉的空氣粘連著水漬。
    “我天！這裏什麽時候有個人！”小弟驚呼道，捂住了口鼻，“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還活著嗎？”小弟透過指縫朝床上望去。
    蘭納斯眉心微蹙。
    岑泠還算冷靜，一字一頓：“不是人。”
    手指抓起傳單，扯開。
    白色的床單如同瀑布一般絲滑地落下……
    隨著床單緩緩滑下的還有墨黑色的鱗片在暗光的浮動下，閃著淡紫色的微光。鋒利的邊緣線順著光緩緩向上攀去。
    那不是人類的下肢，而是類似於蛇的。
    腹部的鱗片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在呼吸下輕輕張合，鱗片透明。
    “這……這……”小弟往後退了兩步，神色驚恐。雖然說這東西在這裏見怪不怪了，但是當證據就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人還是會不免的震驚。
    想起自己一直以來做得那些實驗，小弟就覺得後背發冷，身體打起顫來。
    一雙烏黑的眼眸無助地望向岑泠，摻雜著幾分驚恐，一字一句道：“我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岑泠努力回憶著那場實驗，那天的記憶與感受都顯得不痛不癢。甚至連細節，岑泠都不太記得清了。
    “我們在副本裏看到的怪物，難道就是這些人嗎？”許知微的聲音細小，在黑暗之中猶如微不足道地風。
    “為什麽……會是這樣……”許知微輕輕低下頭去，漆黑的瞳孔劇烈震顫著。
    岑泠抿唇，蘭納斯輕輕皺眉。
    “不知道。”岑泠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拉上了簾子。轉身朝後麵的櫃子走去。
    小弟是有點心有餘悸，一扭頭就看著岑泠站在藥櫃前麵在翻找著什麽？
    “大嫂，你在找什麽啊？”小弟有點好奇。
    岑冷點頭，態度敷衍：“嗯，隨便看看。”
    “哦～這樣啊……”見岑泠不願意說，小弟也識趣地不再追問了。
    玻璃做得燒杯，放置在櫥櫃上。
    看著岑泠翻找地動作，蘭納斯也不免跟著好奇：“小泠泠？你在找什麽？”
    岑泠把手上的器皿重新放好，抬頭對上了蘭納斯的視線：“既然有【患者】在醫務室裏接受治療，那怎麽可能會沒有治療過程中，使用的藥物或者儀器。”
    蘭納斯表示讚許的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愧是小泠泠，就是聰明～”
    語氣還帶著一點小自豪。
    小弟在一旁舔舔唇，不敢動彈。隻能在心裏吐槽道：老大，我覺得你有點不值錢了……
    當然這種內心獨白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
    隨後，幾個人默契地都不說話了。小弟在心裏暗自緊張，手指背著身後和衣腳一起不安地搓動著。
    氣氛詭異的靜默，隻留有岑泠在藥櫃那邊，偶爾傳來的翻找聲。
    蘭納斯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弟好奇地抬頭，就看見金發金眸的美人撐著腦袋，朝不遠處傳出聲音的地方，癡癡地望著，像是在欣賞什麽。
    小弟：“……”這大哥不能要了……
    白皙的指尖沾染著一層薄薄的灰，在拉開抽屜，探進去的同時。手指觸碰到了什麽金屬的物品，微微發亮。
    岑泠地動作停了下來。
    見岑泠停下動作，蘭納斯立馬反應過來，問道：”是發現什麽了嗎？”
    說著快步上前。
    岑泠點頭，但手遲遲沒有從抽屜裏伸出來。
    “怎麽了？”蘭納斯察覺到了異樣，看著岑泠那隻沒拿出來的手，眉心擔心地蹙起，抓著岑泠小臂上的一截。
    “手怎麽了？！”
    蘭納斯焦急萬分，岑泠卻慢慢把手抽了回來，插進了褲子口袋裏，口袋鼓了起來。
    “沒事。別擔心。”岑泠地語氣平淡，臉色也沒有什麽變化。
    蘭納斯不信，執著地拉過小臂：“讓我看看，我才放心。是不是傷到了？”
    岑泠卸了力，手臂被拉過，蘭納斯仔仔細細地抓著那隻手摩挲了一番，沒有傷口，沒有紅痕。隻是在指腹上沾上了不少灰塵。
    蘭納斯就拿袖子給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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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泠輕輕挑眉，微微勾唇，沒忍住笑了一聲：“倒是有樣學樣。”
    “那當然～”小模樣還挺驕傲的。
    手指被擦幹淨了才被鬆開。
    看著蘭納斯衣袖上的灰，岑泠伸手替他拍了拍。
    表麵的灰塵被抖掉，衣袖上就幹淨了不少。
    “岑哥。”許知微的聲音響起。
    岑泠看過去，許知微才繼續道：“你是找到什麽了嗎？”
    一雙眼睛睜大，直愣愣地看著她。雖然還是驚恐的聲色，卻莫名叫人有一種怪異感。
    少女的白袍翩翩。
    岑泠卻擺了擺手：“沒什麽特別的，不小心摸到了金屬卡扣，有點涼，沒反應過來。”
    “這樣啊……”許知微輕輕目移，嘴巴輕輕張合著。
    少女的睫毛輕輕顫著，嗓音是少女獨有的細而輕，在黑暗中，如同沒有腳的幽靈，輕飄飄的，沒什麽分量，卻又叫人難以忽視……
    “嗯。”岑泠點頭。
    蘭納斯不解：“看你停下來，我還以為抽屜裏有什麽抓住了你的手。”
    岑泠淡笑：“沒有。有點髒，怕你嫌棄。”
    “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神明的腦袋輕輕架在岑泠地肩膀上，精致漂亮的小臉因為不悅而扭在一起，語氣裏有些怨懟。
    岑泠隻是點頭：“嗯。我知道。”
    隻是剛剛，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岑泠地手指有意無意地蹭過褲兜。
    突然，幾聲詭異的低笑聲於黑暗之中蘇醒，讓本就暗沉沉的房間瞬間變得驚悚起來，雞皮疙瘩起一身一地。
    緊張在緊繃的氣氛裏穿行彌漫，幾個人的視線都看向了白布後麵，目光警惕。
    “不會……那個簾子會被忽然拉開……”光是想起那張灰白的臉，小弟就給自己嚇了一個激靈。
    岑泠地目光挪開，落在許知微身上。
    嬌小的女孩站在旁邊，一瞬不眨地盯著白布，可是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視線實在是太過容易感知。少女察覺地時候，無辜而清澈的眼眸驟然與岑泠對上。
    岑泠地眉心蹙起。
    又來了，這種詭異的監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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