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不要了。蘭納斯！停下！”眼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染上了緋紅，目光跟著潰散，眼前的事物都跟著失焦。世界在眼前崩壞成碎片，淹沒在水霧霧的迷境之中。
    整個副本都顯得格外寂寥，寂寞在無聲之中，心卻被燎原的火星點燃。
    滾燙的神力卻沒有絲毫撤離的意思。
    迷霧中，金發的神明笑臉盈盈，羽翼般纖長在眼前輕輕顫抖，如秋日的楓葉。
    白皙的皮膚上裝點著一張猶如玫瑰花瓣般豔麗的唇瓣，勾起一抹極其得意的笑，輕輕輕合：“小泠泠，這就不行了～”
    “這才哪到哪～”蘭納斯得意地笑著，眼底的猩紅慢慢褪去，“我的神力有多少，你還不知道嗎？”
    “當然是要全部吃下去，一點也不許剩～”蘭納斯輕笑著，如同戲謔的風，輕輕拂過臉側。
    “……”岑泠抿著唇，不願麵對的閉上了眼睛。
    視覺被關閉後，聽覺就變得尤為清晰，像一隻手在迷霧中撩開了薄紗。
    “咳。”耳邊傳來了一聲低咳。
    “蘭納斯？”身體被神力衝擊，岑泠的眼皮艱難地抬起。
    “小泠泠～怎麽了？”耳邊的聲音清晰而有力，讓本來不安的心微微安定了下來，又隱隱作痛……
    金色的發絲微微垂落，在發尾處閃爍著白光。
    滾燙的肌膚如往日一般靠在岑泠的肩頭，皮膚白皙滑嫩，柔軟的小貓親昵地蹭著岑泠的脖頸。
    直到脖頸有點濕潤。
    看起來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血氣，在極度安靜的環境裏，不斷撩撥著岑泠的內心。不安似一道玻璃圍牆，把心髒緊緊禁錮在了其中，砰砰作響。
    “蘭納斯？”岑泠偏著頭，眼前的視野一片模糊。
    肩膀上安靜了一陣，才響起蘭納斯的聲音：“在呢～小泠泠～那麽想我啊～”
    血的味道更重了。
    焦急在這一刻，如同火星般點燃了理智。
    “你究竟要做什麽！”岑泠真得著急了，語氣也變得有些重。
    空氣中一聲低沉的輕笑，柔軟的發絲輕輕抵在脖頸間：“我說了，我不會讓塔羅斯如願。我不會殺死你……小泠泠，我【害怕】。”
    “神明也會畏懼嗎？”岑泠微微愣了一下。
    直到耳垂濕漉漉地被咬住，岑泠才又聽到了蘭納斯的聲音：“是的。擁有【愛】的神明會【害怕】，會畏懼。”
    “小泠泠，我擁有你，我【愛】你，我理應畏懼你的死亡……”
    傳遞過來的神力似乎弱了一些，衝擊這脈搏也沒有那麽疼了……身體逐漸適應，如同緩緩的溪流，隻覺得溫暖。
    “我所認識的蘭納斯，是一位若是我死亡，也會把我的心髒留在這裏，隻為他跳動的神明……”
    蘭納斯蹭蹭他：“小泠泠，人都是會變得，神明也是。”
    “雖然我從不質疑自己的魅力，但是人類是可惡的，他們的變心毫無緣由……你讓我迷戀，所以我總是擔心。人類是撒謊成性的生物……我不相信。”
    蘭納斯輕輕搖頭。
    “但神明不會……”蘭納斯的聲音輕輕地，如同一陣風掠過玫瑰花園，帶著芬芳的雨露都撲了個滿麵。
    岑泠的睫毛微微顫抖。
    “所以……小泠泠，成神吧。”蘭納斯的聲音低語著，讓心尖都為之震顫。
    脖頸處是迷人的玫瑰花香，眼前的視野依舊模糊。如同一隻手遮住了他的眼眶，不讓他看。
    “咳。”肩頸側的呼吸輕輕浮動。
    束縛他的神力開始弱了。
    “停下，蘭納斯！”岑泠不安地掙紮著眼眶微微地濕潤。
    他的神明不應該留在這裏。
    “小泠泠，在這個副本裏，【真理】隻能有一個。”蘭納斯的呼吸沉沉：“也就是說無論是神明還是人類隻能存活一個，這是一場屬於【真理】的大逃殺遊戲。”
    “神明會殺死人類，所以人類怨恨神明，可是人類會殺死人類。這是世界的【本質】。”神力的注入慢了下來。
    “塔羅斯要的是【愛】，況且失去了【愛】，我不一定會死！”岑泠辯解著。
    “失去了【愛】……小泠泠，你還會【愛】我嗎？”蘭納斯的聲音沉悶。
    岑泠抿著唇，耳邊的世界在此刻變得寂寞。淚水打濕著眼眶。
    “【愛】是很珍貴的東西。哥哥想要，塔羅斯想要……誰都想想要。可我隻希望他屬於我……”蘭納斯的語氣堅定而有力，帶著侵略性的玫瑰花香。
    “你很聰明，但畢竟是人類……還是受到了塔羅斯的影響……被他【欺騙】。”蘭納斯輕輕咳著，“我將我的神格送給你，並向你許願。”
    “我會是你的第一個信徒……”
    神力的輸送慢了下來，模糊的視野在眼前逐漸清晰，卻因為淚水而濕漉，重新變得朦朧。
    蘭納斯擁住了他，束縛如同碎片一般散開。
    “蘭納斯！”岑泠抱住了他，緩緩蹲下。
    玫瑰的氣息綺麗而倦懶，金色的發絲上染上血汙，猩紅的血打濕了白皙的臉龐，醒目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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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納斯起伏的胸口輕輕起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輕輕喟歎：“別看了……不好看。”
    岑泠強勢撥開他的手，胡亂地用手掌幫他擦幹，沒有幹淨的地方，那張白皙漂亮的臉反而更遭了。
    充沛的神力沒有絲毫的難受，在體內緩緩流動，如同流動的血液一般。自然地融為了一體。
    岑泠的眼尾發紅，手指止不住地顫抖：“我把神力還給你。”
    蘭納斯搖頭：“沒有了神格，我已經不是神明了。吸納不了神力。”
    “神格……”岑泠愣住了，腦袋瞬間變得鈍木。
    蘭納斯抬起手：“感受到了嗎？我的神力在你的體內流動……”
    “真開心啊……新的神明誕生了……”蘭納斯輕笑著，在岑溪懷裏縮了縮。
    岑泠茫然，那雙素日平靜的眼眸因為慌亂而完全失去了冰冷，也許是蘭納斯的神力溫暖而熾熱，讓一個人的心再也無法冰冷下來。
    蘭納斯的嘴唇長了張。
    他的神明愚蠢而自私……
    世界在無聲中靜默，岑泠不忍地抬起頭：“要說什麽？”
    卻是這個宇宙裏最【愛】他的神明。
    蘭納斯的笑容依舊美豔動人：“小泠泠，愛我嗎？”
    心髒撕裂的疼痛，將一切情緒都屏蔽。
    岑溪曾和他講過一個故事，人類在愛侶死亡之後，都會問出那個會讓人悔恨終生的話語。
    岑泠抿唇：“別說這樣的話。想聽的話，我以後再告訴你……”
    蘭納斯嘟唇，發抖的指尖垂落在胸間。
    鉑金色的發絲裏，隱隱冒著寒光。
    “蘭納斯，你長白頭發了……”岑泠拂過蘭納斯的發絲。
    蘭納斯不太高興：“是嗎……”
    “不過……依然很漂亮。”岑泠連忙道。
    蘭納斯愛美，怕疼，怕冷，怕熱，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最偏執的神明。
    卻也是最坦蕩的。
    淡金的眼眸靈動，血汙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抬手貼住岑泠的胸口：“小泠泠，我要向你許願……神明會滿足信徒的願望對嗎？”
    “你想要什麽？”岑泠搭著他的手，貼著他的掌心，十指交扣著，輸送神力，可神力像是被隔絕。
    就像蘭納斯說的，沒有神格的軀體，無法吸納神力。
    “我要……你愛我。隻愛我。”蘭納斯的唇輕輕咬著，話語的字眼具備的格外清晰。
    “你成神之後，你的信徒隻能有我一個……”蘭納斯想了想，“算了……”
    “我……”岑泠剛要答應，就又聽見蘭納斯說：“你最愛的信徒隻能有我一個。”
    岑泠：“……”
    岑泠有點笑不出來。
    “蘭納斯，隻會有一個。不會有其他人。”岑泠的話語堅定，表情也很嚴肅。
    蘭納斯輕笑，淡金色的眼眸微微彎起，突然又自言自語：“好遺憾啊……沒能親耳聽到你說愛我。”
    蘭納斯成為神明，隻有20年的光陰……這個世間還有很多人沒記住他的名諱，就迎來了隕落。
    掌心的溫度開始逐漸褪去，岑泠握得很緊，蘭納斯的肌膚白嫩，留下了紅痕，如同美麗的玫瑰花瓣。
    “我愛你，蘭納斯。神明從不騙人。”岑泠低下頭，親吻了蘭納斯的手背。
    蘭納斯輕笑著：“嗯。神明從不騙人。”
    手指抬起的時候，在穹頂落下的光裏變得透明。
    “好遺憾啊……差一點……我們就結婚了……”蘭納斯撫摸著岑泠的臉龐。
    胸口像被什麽緊緊攥住，再也無法呼吸。
    “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我都願意順從你，敬仰你。將你視為我的唯一。”
    “我親愛的神明啊，請你賜下甘甜的美酒，使我的杯中充盈。而我杯中之水為您而幹涸，我的靈魂將永遠匍匐在你的神格下，再次呼喚您的名諱——”
    “【愛】。”
    “小泠泠，你願意嗎？”淡金色的眼眸流動著柔和的光暈，神明的誓言是這世間最美的宣言。
    靈魂將與神明永存於【愛】的國度下。
    撕裂神的骸骨，用【愛】在神明的骨髓裏長出玫瑰。
    “我願意。”
    “一直都願意。”
    蘭納斯得意地笑著，眸光流轉其間，閃爍如明媚的太陽，光是注視都覺得溫暖。
    “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愛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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