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眠望著他這副樣子，忽然 “噗嗤” 笑出聲來，眼尾的細紋裏都漾著溫柔。
    “我不怕，反倒覺得…… 明大哥剛才那模樣，還挺威風的。”
    明景行一愣，老臉 “騰” 地紅透了，傻嗬嗬地撓著後腦勺，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隻要你不嫌棄我……”
    他的話未說完，就見一群人正偷摸摸往這邊瞟，頓時眉頭一擰，陰惻惻地瞪過去。
    “看什麽看？活膩了想把眼珠子留下？”
    “嘩啦啦 ——”
    剛才還僵坐著的人們，瞬間作鳥獸散，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大廳。
    明景行哪顧得上這些？轉身就一臉討好地湊到沈星眠身邊，那模樣，活像隻搖著尾巴的大狗。
    “好家夥，明爺爺談個戀愛，把自己談得跟精神分裂似的？”
    全程圍觀的白月吸溜完最後一口麵，衝旁邊愁眉苦臉的掌櫃揚聲喊道。
    “掌櫃的，今晚這廳裏所有人的賬，我包了！”
    月上中天，清輝潑了滿院。
    明景行帶著白月拐進一處僻靜的樹林，轉身看她時先幹咳兩聲。
    “按我們天一山莊的規矩，天一劍法隻能傳男，不能傳女。”
    “啥？”
    白月剛皺起眉，對方便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可沒繃住三秒，突然咧嘴一笑。
    “但如今山莊都成了廢墟，那些破規矩留著還有何用？我明景行的規矩就是 —— 想傳誰就傳誰！”
    話音未落，他已抽出腰間長劍，一邊念口訣一邊踏劍起舞。
    “天一劍法，講究天人合一，意隨劍走，氣沉丹田……”
    劍光在月光下攪起銀輝，時而如驚鴻掠影，時而如深潭凝靜。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套劍招已演練完畢，他收勢站定，笑著看向白月。
    “好了，小月，這就是天一劍法的全部招式。來，我先給你重複一遍第一式……”
    “明爺爺，不必了。”
    白月抬手打斷，眼神亮得驚人。
    “你剛才說的口訣和每一個動作，我都記下了。”
    話音剛落，一柄刻著 “天一劍法” 篆字的青銅劍便在她眼前憑空出現，竟 “嗡” 地一聲，泛起了瑩白微光。
    “什麽？你全記下了？”
    明景行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才隻演練了一遍……”
    白月不等他再說什麽，已將剛才那些劍法秘訣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連每個轉折處的換氣都分毫不差。
    “天、天呐……”
    明景行張大了嘴巴，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
    “你這丫頭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真是塊練武的好料子！”
    白月微微一笑，學著江湖人的樣子抱拳躬身，認認真真的對著明景行行了個大禮。
    “多謝師傅傳授絕世武功！”
    對方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你這臭丫頭，竟敢拿老頭子打趣？也難怪墨小子會對你上心，就你這古靈精怪的性子……”
    “等等！”
    白月猛地抬頭，臉上滿是茫然，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您說…… 墨玄澈他喜歡我？”
    “怎麽，丫頭，你當真不知道那小子對你的心思？”
    明景行見她不似作偽，便從懷裏掏出當初從墨玄澈那兒拿的玉佩，遞到她麵前。
    “月丫頭，你可知這枚玉佩意味著什麽？”
    “不就是塊能召喚明爺爺您來救命的……”
    “神器” 二字還沒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記不輕不重的爆栗。
    “什麽叫召喚我？你當老頭子是隨叫隨到的狗不成！”
    明景行收回手，捏著玉佩便唉聲歎氣起來。
    “當年那墨小子身負血海深仇，性子悶得像塊萬年寒冰，除了練劍眼裏再無旁物，倒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對方惆悵的臉上又泛過一絲紅暈。
    “好在那時候，我還有星眠陪著，他卻是真正的煢煢孑立，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
    “好了明爺爺，您就別在這兒撒狗糧了，快說這玉佩到底啥意思？”
    白月話音剛落，明景行又重重歎了口氣。
    “這玉佩，是我特意交代那小子，要送給未來媳婦的，他既然給了你，這不就是明擺著喜歡你麽？”
    “明爺爺，您…… 您沒開玩笑吧？”
    她話音未落，玉佩已被塞進掌心。
    “小月，墨小子那性子看著乖張難測，骨子裏卻是個重情得要命的孩子，若不是生在皇家這吃人的地方，他本該活得更自在些。”
    明景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鄭重。
    “雖說咱倆相識不久，但老頭子我看得出，你是個心善的好姑娘，我這小徒弟，往後就拜托你多照拂了。”
    “明爺爺，我……”
    白月腦子裏亂糟糟的，壓根沒料到會是這種局麵，正想再問些什麽，卻見明景行突然一拍大腿。
    “對了！星眠說想吃甜豆花，我這就去街上找豆腐店，一定要挑最好的豆子，給她現做一碗！”
    話音剛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飛身掠出，眨眼就消失在街角之中。
    “嗬，不光是個狗爺爺，還是個標準的‘舔狗’爺爺。”
    白月腹誹一句，握緊了掌心溫潤的玉佩，隨後又抬眼望向天上的明月。
    腦海裏突然閃過最後一次見墨玄澈時，對方那雙深邃的眸子，還有那句帶著點委屈的“若是想你了，該怎麽辦？”
    “真沒看出來，你這動不動就耍流氓的家夥，竟然真的喜歡我……”
    月光灑在臉上，她的指尖輕撫著玉佩上的紋路，
    此刻的武烈國皇宮，墨玄澈正憑欄而立，仰頭望著同一輪明月，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淺笑。
    “陛下，可是有什麽喜事？”
    侍立一旁的興竹見他難得露笑，連忙躬身詢問。
    墨玄澈目光始終未離開那輪皓月，聲音裏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沒什麽，隻是覺得今夜月色甚好，不知…… 小月那邊，是否也能看見這般月色？”
    這已是他無數次抬頭望月，卻唯獨今夜，覺得那抹清輝裏，藏著和她近在咫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