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方，空氣裏還殘留著暑氣。阿黎站在教學樓前，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苗服，腰間別著一個青竹筒，裏麵裝著他最寶貝的金蠶蠱。
    "同學，你是新生嗎？"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湊過來，"要不要我帶你去報到？"
    阿黎下意識後退一步，手指已經按在了竹筒上。他不太習慣和陌生人靠得太近，尤其是這種自來熟的類型。但想到阿媽臨行前的叮囑，他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謝謝，我自己去就好。"
    女生還想說什麽，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阿黎敏銳地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正朝這邊跑來。
    那男生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眉眼間帶著幾分乖戾。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掛著的銀色吊墜，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阿黎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是用毒世家特有的標誌！
    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他的竹筒上。兩人對視的瞬間，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濺。
    "江臨！你又遲到！"一個中年教授從教學樓裏衝出來，指著男生怒吼。
    男生撇撇嘴，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老師，我這不是來了嘛。"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和剛才那副乖戾的樣子判若兩人。
    阿黎看著男生被教授拽進教學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竹筒。金蠶蠱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在竹筒裏不安地扭動著。
    "那個是江臨，化學係的天才。"女生小聲說，"就是性格有點怪，聽說他經常在實驗室待到半夜......"
    阿黎沒有繼續聽下去。他轉身走向報到處，心裏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沒想到剛來學校就遇到了用毒世家的人，而且還是個這麽......特別的家夥。
    報完到後，阿黎被分到了生物係的實驗室。當他推開門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看到實驗台前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臨正在擺弄著一堆試管，聽到開門聲頭也不抬："把門關上，我在做實驗。"
    阿黎站在原地沒動。他能感覺到，實驗室裏的空氣裏彌漫著劇毒，普通人吸一口就會倒地不起。但對他來說，這種程度的毒還構不成威脅。
    "我說了，把門關上。"江臨的聲音冷了下來。
    阿黎終於開口："你在這裏放毒，考慮過其他人的安全嗎？"
    江臨這才抬起頭，看到是阿黎後挑了挑眉："哦？原來是你。"他的目光在阿黎腰間的竹筒上轉了一圈，"怎麽，苗疆來的？"
    "與你無關。"阿黎冷冷地說，"把毒收了。"
    江臨笑了，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憑什麽？"
    阿黎不再廢話，他打開竹筒，一隻金色的蠱蟲緩緩爬出。江臨的眼睛亮了起來："金蠶蠱？有意思。"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學生探頭進來："江臨，教授找你......"
    話還沒說完，那個學生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阿黎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同時金蠶蠱已經飛向江臨。
    江臨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玻璃瓶，裏麵裝著紫色的液體。他晃了晃瓶子："要試試我的新作品嗎？"
    阿黎正要發作，突然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他咬了咬牙，收回金蠶蠱，同時快速在倒下的學生身上點了幾下，解開了他中的毒。
    "這次就算了。"江臨收起玻璃瓶，"下次見麵，我們再好好玩玩。"他說完，從後門溜了出去。
    阿黎看著懷裏昏迷的學生，又看看江臨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這個用毒少年，比他想象中還要麻煩。
    第二天一早，阿黎剛走進教室，就看到江臨坐在最後一排，正百無聊賴地轉著筆。看到他進來，江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衝他招了招手。
    阿黎裝作沒看見，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但江臨顯然不打算放過他，直接拖著椅子坐到了他旁邊。
    "喂，"江臨湊近他耳邊，"你的金蠶蠱養得不錯啊。"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阿黎渾身一僵。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全班同學都看了過來，教授也停下了板書。
    "這位同學，有什麽問題嗎？"教授推了推眼鏡。
    阿黎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麽解釋，江臨就站了起來："教授，他是新來的同學，可能還不太熟悉教室。"
    教授點點頭："那就請兩位同學坐下吧，我們繼續上課。"
    阿黎瞪著江臨，後者卻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他隻好重新坐下，但這次特意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江臨卻不依不饒地跟著挪過來："別這麽冷淡嘛，我們好歹也算是同行。"
    "誰跟你是同行。"阿黎壓低聲音，"你們用毒的都是......"
    "都是什麽？"江臨突然湊近，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阿黎能清楚地看到他睫毛的顫動，還有那雙琥珀色眼睛裏閃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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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阿黎一時語塞。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從江臨身上傳來。這味道並不難聞，反而有種清冽的感覺。
    江臨突然笑了："你臉紅了。"
    阿黎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多近，他猛地往後一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江臨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觸感冰涼。
    "小心點，"江臨的聲音裏帶著笑意，"要是摔壞了，你的金蠶蠱會傷心的。"
    阿黎甩開他的手，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加快了。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但餘光卻總是不自覺地瞟向旁邊的人。
    江臨似乎對課堂內容毫無興趣，一直在本子上塗塗畫畫。阿黎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畫的竟然是一隻金蠶蠱，栩栩如生。
    "喜歡嗎？"江臨突然把本子推過來，"送給你。"
    阿黎還沒來得及拒絕，江臨就撕下那頁紙，塞進了他的課本裏。動作之快，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下課鈴響起，江臨伸了個懶腰："走，我請你吃飯。"
    "不用。"阿黎收拾書包就要走。
    "別這麽冷淡嘛，"江臨拉住他的衣角，"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店，就在學校後門。"
    阿黎低頭看著那隻白皙的手，突然注意到江臨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江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隻得到獎勵的小狗。他拉著阿黎的手腕就往外走，完全不顧周圍同學詫異的目光。
    阿黎想要掙脫，卻發現江臨的力氣出奇的大。而且，他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種被牽著走的感覺。
    兩人一路走到學校後門的小巷，江臨推開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的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鬱的香氣，混合著各種藥材的味道。
    "老板，老樣子。"江臨熟稔地喊道，然後拉著阿黎在角落的座位坐下。
    阿黎環顧四周，發現店裏擺滿了各種藥材和器皿，牆上還掛著一些奇怪的符咒。這哪裏是餐館，分明是個......
    "藥鋪？"阿黎皺眉。
    "兼營餐館，"江臨笑道，"這裏的藥膳可是一絕。"
    正說著，老板端上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阿黎低頭一看，湯裏漂浮著各種藥材，但聞起來卻異常香甜。
    "嚐嚐看，"江臨期待地看著他，"我特意讓老板少放了些苦味。"
    阿黎猶豫了一下，還是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出乎意料的是，湯的味道並不苦澀，反而帶著淡淡的甘甜。
    "怎麽樣？"江臨湊近問道。
    "還不錯。"阿黎實話實說。
    江臨立刻笑開了花："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說著，把自己碗裏的藥材挑出來，放進阿黎碗裏，"這些都給你，我不愛吃。"
    阿黎看著碗裏多出來的藥材，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並不像傳聞中那麽可怕。相反，他更像是個......任性的孩子。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江臨時不時偷看阿黎一眼，被發現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阿黎覺得好笑，卻故意裝作沒看見。
    吃完飯，江臨堅持要送阿黎回宿舍。路上，他突然問道："你為什麽來這所大學？"
    阿黎愣了一下："學習。"
    "騙人，"江臨撇嘴，"你明明是為了......"
    話沒說完，他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地看向前方。阿黎也感覺到了異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小心！"江臨突然撲過來，把阿黎推到一邊。一支箭擦著他們的耳邊飛過，釘在了身後的樹上。
    阿黎抬頭看去，幾個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手裏拿著奇怪的武器。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好好相處啊。"江臨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玻璃瓶。
    阿黎也打開了竹筒，金蠶蠱緩緩飛出。兩人背靠背站著，麵對著逐漸逼近的敵人。
    "準備好了嗎？"江臨低聲問道。
    "隨時可以。"阿黎回答。
    "那就......"江臨突然轉身，"祝我們合作愉快！"
    阿黎還沒反應過來，江臨已經衝了出去。他無奈地搖搖頭，指揮金蠶蠱跟上。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江臨的毒藥和阿黎的蠱術配合得天衣無縫，很快就解決了敵人。
    但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前，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江臨皺眉，正要追問，那人卻已經咽氣了。他轉身看向阿黎，發現對方也在看著他。
    "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了。"阿黎說。
    江臨點點頭，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要不要再來碗湯？我知道有家店的湯特別好喝......"
    阿黎無奈地笑了。這個用毒少年，或許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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