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總是來得突然。
    百裏東君站在茶樓二樓的欄杆邊，望著簷角滴落的雨珠。細雨如絲，將整個江南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輕紗之中。遠處的青瓦白牆在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是三年前在塞外時，一位神秘女子留下的。玉佩溫潤，帶著淡淡的蘭花香，就像那個女子一樣，令人難忘。
    茶樓裏傳來悠揚的琴聲，如泣如訴。百裏東君微微蹙眉，這琴聲......為何如此熟悉？他轉身走進茶樓，循著琴聲而去。
    琴聲來自三樓雅間。
    推開門的那一刻，琴聲戛然而止。
    窗前坐著一位女子，一襲白衣勝雪，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起。她背對著門，纖細的手指還停留在琴弦上。聽到開門聲，她緩緩轉身。
    百裏東君呼吸一滯。
    那是一張令人驚豔的麵容，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間一點朱砂痣，襯得整張臉愈發清麗脫俗。但她的眼神卻帶著幾分淩厲，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姑娘的琴藝，令人歎服。"百裏東君拱手行禮。
    女子淡淡一笑："公子過獎了。這曲《鳳求凰》，我向來隻彈給有緣人聽。"
    她的聲音清冷悅耳，帶著一絲慵懶。百裏東君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下百裏東君，不知姑娘芳名？"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女子站起身，走到窗邊，"公子既然能找到這裏，想必已經查過我的底細了。"
    百裏東君心中一凜。確實，他派人查了整整三年，才在江南找到她的蹤跡。但查到的信息少得可憐，隻知道她常在江南一帶出沒，行蹤飄忽不定。
    "姑娘誤會了。"他上前一步，"三年前在塞外，姑娘救我一命，在下一直想當麵道謝。"
    女子轉過身，目光如炬："救命之恩？"她輕笑一聲，"我可不記得救過什麽人。倒是三年前在塞外，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公子，非要跟著我去剿匪，結果差點丟了性命。"
    百裏東君臉上一熱。那時他年少氣盛，見這女子一人獨闖匪寨，便想跟上去幫忙。誰知對方武功高強，自己反而成了累贅。
    "姑娘教訓的是。"他苦笑道，"不過這次來，除了道謝，還有一事相求。"
    "哦？"女子挑眉，"說來聽聽。"
    "我想請姑娘......"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破空之聲。女子眼神一凜，身形一閃，已經擋在百裏東君身前。隻見她衣袖一揮，三枚銀針已經夾在指間。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好好說話。"女子冷笑，"公子，得罪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攬住百裏東君的腰，縱身躍出窗外。百裏東君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鼻間縈繞著淡淡的蘭花香。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茶樓對麵的屋頂上。
    雨還在下，打濕了兩人的衣衫。女子鬆開手，目光凝重地望著茶樓方向。隻見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將茶樓團團圍住。
    "這些人......"百裏東君皺眉。
    "是衝我來的。"女子淡淡道，"連累公子了。"
    "姑娘說哪裏話。"百裏東君拔出佩劍，"在下雖然武功平平，但也不能坐視不理。"
    女子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就請公子小心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白衣翩躚，宛如一隻展翅的白鶴。百裏東君緊隨其後，卻發現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的速度。
    女子出手幹脆利落，招招致命。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轉眼間就倒下一片。百裏東君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明白三年前在塞外，對方根本就是在戲耍自己。
    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時，女子收手而立，白衣上竟未沾一滴血。她轉身看向百裏東君，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公子還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嗎？"
    百裏東君收起佩劍，鄭重道："在下想請姑娘......做我的師父。"
    女子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堂堂百裏世家的少主，要拜我為師？"
    "姑娘武功高強，在下心服口服。"百裏東君認真道，"還請姑娘成全。"
    女子收起笑容，目光變得深邃："你可知道，拜我為師意味著什麽？"
    "無論意味著什麽，在下都願意承擔。"
    雨漸漸小了，天邊露出一道彩虹。女子望著彩虹，輕聲道："我叫......白芷。"
    百裏東君心中一喜，正要說話，卻見白芷突然轉身，指尖在他眉心一點："不過，要做我的徒弟，得先通過考驗。"
    "什麽考驗？"
    白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明天辰時，城西竹林見。記住，一個人來。"
    說完，她縱身一躍，消失在雨後的彩虹中。隻留下一串清脆的鈴鐺聲，在空氣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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