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說完，言愛又接著問。
    “他們隻是沒想到，人被你提前放出來了是吧？”
    “大多數人是不知道的，包括剛當上國王的合正。合正這一支的血統並不純正，他的祖輩是一個親王和平民的私生子，他因為挺討前任國王的歡心而被收養了。因為前任國王無法生育，所以他收養了很多個族內的男孩，等時機成熟再選擇一個繼任大統。而這個秘密就是在王族裏麵也隻有少數人才知道，其他人都和民眾一樣，以為合正就是國王的親子，連合正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言愛忽然開口。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章頓了一下。
    “我說過龍城曾有人被流放到了禁獵區，那人是王族，但因為王族內部一直都有內鬥，失敗了的要麽是死了要麽失蹤了，能夠在禁獵區撿回一條命，那都是幸運的。”
    “前任國王也不是正統吧？”
    言愛忽然語出驚人，讓秦章對她刮目相看。
    “是的，他們隻是勝利者。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想去那個通道嗎？走吧。”
    秦章主動結束了話題，然後帶著言愛返回。
    等最後退出石門，才又拿出一個老鼠形狀的鑰匙。
    “言愛，你敢一個人進去嗎？或者說你相信我嗎？從老鼠通道進入的人是出不來的，外麵必須要留一個人開門。”
    言愛聽了秦章的解釋，二話不說接過秦章手上的鑰匙按了下去。
    門緩緩打開，言愛等了一會兒，最後丟下一句“等我回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老鼠通道。
    這條通道裏沒有任何的光線，也沒有可以自燃的燈。
    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射著向前走。
    很快，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往下的坡道。
    這個坡道一直向下，似乎通向的是地底。
    言愛被這樣的畫麵嚇到了，但很快她還是安穩心神，堅定的走了下去。
    後麵的路越來越難走，路麵坑坑窪窪，腳下踩的都是汙水。
    時不時有看不清的飛行物飛過，還有小老鼠也會穿過她的腳。
    那輕輕地、毛茸茸的感覺令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頭幾隻突然竄出來的小老鼠還把她嚇得尖叫，但到了後麵她已經完全不懼怕了。
    秦章在外麵聽到了她微弱的尖叫聲，但他忍住了衝進去的衝動。
    他不能讓兩人都同時陷入困局。
    一定要等著言愛出來。
    他相信她的能力，也相信她並不是時時刻刻都需要別人的保護。
    言愛一直往裏走，等終於來到她在露台看到的帳篷聚集地時，她才覺得剛才在上麵看到的感受和這裏是完全不一樣的。
    其他的通道隻要進入以後，夜明珠就會被開關啟動自動亮起來。
    但從老鼠通道進入的話，夜明珠並不會被點亮。
    言愛用手機照著周圍，才發現這些並不是帳篷。
    不過是由一些殘缺不齊的木板、鐵片，還有一些破爛的篷布搭成的‘屋頂’。
    而‘屋頂’的下麵，支撐‘房屋’的柱子也是各種東西捆綁在一塊兒的，所以高低錯落不平，造成了‘屋頂’從上麵看像是帳篷的假象。
    這裏沒有燈光，但有些破爛的桌子上擺放著古製的油燈。
    因為現在這裏沒人，所以沒有一絲燈光。
    地麵都是塵土，很多小水坑散發著惡臭。
    她深入走了一段距離，在聞到難以忍受的熏臭味時隻能折返。
    可以想象得到，那裏一定是排泄物的聚集地。
    言愛直到離那兒很遠了，還覺得鼻腔裏都是那個味道。
    這裏沒有太陽、沒有月亮，也沒有風霜雨雪，但仍然覺得很冷。
    言愛也感激剛才秦章把衣服脫給了她，因為在露台上是絲毫感覺不到涼氣的。
    她想象不到這些人是怎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這裏麵似乎沒什麽秘密可以查探，因為這整個地下坑窟就是龍城最大的秘密。
    什麽皇室秘辛、風月情事的，怎麽能比得上當人如鼠的殘忍。
    回程的時候，言愛不再害怕。
    她想象著自己就是生活在這裏的那群人，也就是今天在外麵的那群乞丐。
    不，他們不是乞丐，也不是老鼠。
    他們應該有自己的姓名，有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的身份！
    言愛越走越急，最後猛地衝出石門。
    秦章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是不是被老鼠追了，連忙扶住她。
    言愛雙手攙扶在秦章的臂膀上，她理順思緒，抬頭望向秦章。
    “你在幫他們是吧，我也可以加入嗎？”
    她的眼神裏帶著乞求，眼珠波光粼粼。
    秦章一時被沉溺在這樣的目光裏不能自拔。
    兩人一個抬頭一個低頭，他極力忍耐著，才把想親吻她的衝動變成隻點了點頭。
    “你出來已經很久了，薄熱受傷了，你就不擔心他嗎？”
    他連忙提起薄熱，打破心中的曖昧心思。
    言愛本來因為他答應了自己，心裏還挺高興，但此刻聽到他忽然提起薄熱，她的眼神變得古怪而又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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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秦章一次次幫自己，原因隻是很簡單的愛屋及烏？
    “秦章，你似乎很在意薄熱的感受，經常都會為他說話，你該不會是……”
    秦章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到言愛眼裏的興味時，他才驀然反應過來。
    他抬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隻是我見過被辜負真心的人有多悲慘和絕望，不希望你這樣對待一個赤忱愛你的人而已。”
    言愛收起了臉上玩笑的神情，她無法回應秦章說出的話。
    最後淡淡開口：“走吧。”
    秦章愣住了，言愛又說：“走吧，我該回去照顧薄熱了。”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萬一薄熱傷勢太重已經死了呢？”
    隻見秦章的話都還沒說完，言愛就搖了搖頭。
    “他不會死。”
    她很篤定。
    既然嶽如星說她是女主不會死也不能死，那麽薄熱既然是男主，想必也是不會死的。
    就是不知道秦章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名男主。
    他在她死的那一天才出現，但也算是和她有了羈絆，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屬於女主的緣分。
    她依稀記得死前聽到的那個女孩子和係統的對話，似乎男主除了薄熱他們四個，應該還有別的男人。
    不過想到這是本什麽樣的書，她不免有點惡寒。
    那麽多的男人，真的有人受得了嗎？
    不過她倒是越來越相信一些隻能出現在書裏的設定了。
    比如說，一個薄熱就已經讓她很吃不消了。
    黎運和雙胞胎也是動不動就發情，還好他們沒得逞，要是自己真的被他們得手了，那就是又和上輩子一樣無止境的被這樣那樣。
    真實世界的男人，恐怕是不會有這樣如同永動機一般的身體的吧？
    既然她自己也隻是書裏的角色，或許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現實中的男人是什麽樣子的了……
    “你還真是……”
    秦章看著言愛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她，最後隻能說了一句。
    “你既然不愛他，就別裝出愛他的樣子。”
    言愛看了一眼秦章，然後很堅定的說道：“我沒有不愛他，我怎麽可能會不愛他？”
    她和薄熱之間的牽絆，又怎麽隻是簡單的一句愛與不愛就能概括的。
    她作為當事人都說不清道不明，其他人又怎麽能弄得清楚。
    秦章看她眼裏的感情不似作假，最終隻能敗下陣來。
    “你愛一個人的方式，還真特別。”
    半晌後秦章給出了一個結論。
    言愛沒理他，自顧順著來時的路開始往回走。
    兩人走了一段路以後，言愛忽然開口問秦章。
    “你身邊那個被愛傷害了的人是誰？”
    “不是一個人，他們是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
    一些隱藏在心裏的話，秦章從來都沒對任何人說過，現在能對言愛說出來，倒也覺得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言愛斟酌著問道：“那他們還在嗎？”
    無論幾年前到現在，秦章一直都是一個人，而他的所有資料都沒提到過父母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是個孤兒。
    “或許都不在了吧，我也不知道。他們離開我的時候我還小，隻記得母親很美，父親的話……似乎也還是長得像個人？”
    看著秦章那猶豫的表情，言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剛才見言愛的神情有一絲落寞，秦章就猜到或許她是在為孤兒的身份感到難受，現在見她被逗笑了，他才繼續開導著她。
    “有沒有父母我們都能獨自成長，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們也是愛著我們的，孤兒從來不代表著孤獨。”
    言愛看著秦章，眼神帶著感激和豁然開朗的開心。
    他是第一個在她麵前不避諱，直接談及她身世的人。
    就連薄熱，怕觸碰到她的傷心之處，也從來不在她麵前說到身世的話題。
    “小愛，你們去哪了？”
    忽然，沈遇淮的聲音響起。
    言愛和秦章同時轉頭，就看到轉角處沈遇淮帶著王遠山站在車旁等著她。
    兩人皺著眉頭，因為剛才言愛和秦章‘深情對視’的一幕讓他們無法言表。
    而林琳在另外一輛車裏，搖下車窗朝她擠眉弄眼的，看一眼秦章再看一眼她。
    隻不過因為沈遇淮在旁邊，林琳不敢太誇張，隻拚命招手讓她趕快上車。
    “遇淮哥，遠山哥。”
    言愛乖巧的站到他們麵前。
    也是這時，沈遇淮和王遠山才反應過來言愛披著的應該是秦章的衣服。
    而衣服下擺露出來的裙邊，似乎被什麽東西割破了。
    兩人都同時挑眉，言愛連忙趁他們沒開口，趕快解釋。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一會兒我會解釋，剛才秦先生帶我去看了今天那些人住的地方。”
    從地下坑窟出來以後，言愛就不想再以乞丐和老鼠來稱呼他們。
    他們不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沈遇淮看著秦章。
    “沈少，或許我們可以上車聊，我想有些事情你應該也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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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章覺得，沈家是寒門出身，一步步靠著先輩不停地向上攀升而起來的，或許不會像那些世家貴族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很多事情既然他不打算隱瞞言愛，那麽和沈家再多加深點合作，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沈遇淮還在那兒打量著言愛和秦章，他不知道的是，他琢磨著要怎麽拉攏秦章，而秦章早就不需要他做任何的動作，已經決定主動靠向他了。
    王遠山在一旁沒吭聲，自己這個妹子魅力還是太大了，之前幾個少爺都被她迷住了，現在看來禁獵區首領也即將拜於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薄熱畢竟還是言愛正經的男朋友和未婚夫，人家對言愛也是巴心巴肝的，自己可不能讓這個秦章來撬牆角。
    畢竟誰知道禁獵區到底啥情況，自己的妹子可不能被騙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邊車上的三個男人各懷心思。
    而另一輛車上，林琳從言愛上車遞給她一套新買的衣裙以後，就一直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言愛換衣服。
    等言愛換好衣服，她實在受不了林琳的眼神，終於主動開了口。
    “琳琳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林琳：“嘿嘿！”
    言愛：“真的不是，我們就是一塊去了一個地方。”
    “你敢說他對你沒意思，人家堂堂禁獵區的首領，去哪需要帶你一個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的小姑娘的，他那些手下去哪了？”
    林琳說完，言愛就沉默了。
    “還有上次讓我藏的那電話手表，想來想去，是不是就是和秦先生有關的？”
    林琳直接猜中了關鍵，言愛隻能點頭。
    “嘖嘖！小愛，厲害啊！不過姐還是得勸你，這紅杏出牆搞不得，薄少爺可是把你捧在心尖尖上，你可別三心兩意傷了人家，再說你們倆馬上就要訂婚了。”
    林琳嘴裏說著大道理，但眼神卻是想替言愛躍躍欲試的樣子。
    “好啦，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會出牆，秦章也不是那樣的人。”
    言愛無奈道。
    “嘖嘖，不過說起來，秦先生也是個極品，放過了確實有點可惜。”
    林琳遺憾道。
    言愛沒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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