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你叫他爸爸，如果他是你的監護人，那就算你讓人帶公安過來，親眼看到是他把你打死，他也一樣不用償命的。”
    可小姑娘還是不夠懂法，不知道即便真的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他把她打死的，依舊不用付出生命的代價。
    隻因為那個男人被她稱作爸爸，是所謂的監護人，殺人凶手也可以不用償命。
    “為什麽？”盛夏的話顯然超出了小姑娘的理解，她整個人怔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雙眼迷茫的看著盛夏，哽咽的問。
    “現在我們進屋坐下來，讓我幫你把你身上擦幹淨，然後再仔細的告訴你好不好？”盛夏拉著小姑娘的手。
    “你為什麽要救我，是要把我賣給誰呢，我告訴你，我沒有子宮，不能生孩子，不值錢，沒人會願意買我的！”
    被盛夏拉著手，小姑娘聲音悶悶的告訴她。
    “是你媽媽告訴你這麽說的嗎？”盛夏聽了她的話更覺得心疼，拉著她走到客廳讓她坐下。
    對盛夏的問題，小姑娘沉默以對。
    盛夏卻明白自己說對了，那位溫柔的媽媽，也許是想用這樣的話語，保護她的女兒。
    可沒有媽媽的女兒，又豈是這樣簡單一句話就能真的安全呢。
    “誰說女人不能生小孩就沒有價值的，我覺得每個善良的女孩都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這麽珍貴的寶貝，我當然會好好保護好，怎麽舍得賣掉呢。”
    盛夏溫柔的安撫著小姑娘的情緒。
    “你真不賣我？”小姑娘還是有些不信。
    “當然了，姐姐不賣小孩，也可有錢了呢！”盛夏故意表現的很得意，一副自己是富婆不差錢的樣兒。
    “那你為什麽救我？”畢竟年紀還小，被盛夏這樣一通安撫，眼底的警惕雖然沒有完全消失，卻減少了一些。
    “不救你難道看著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被活活打死呀！”盛夏看小姑娘臉上唇邊還凝著之前被打出來的血痂，特意燒了些熱水，一點點的幫她擦幹淨。
    “我已經介紹過自己了，那小朋友你能也介紹一下自己嗎？”盛夏輕聲詢問著她的名字，以及她的遭遇。
    小姑娘感受著盛夏擦在自己臉上輕柔的動作，就像從前媽媽在她被打之後，即便手腳被捆綁著粗粗的繩索，也是這樣溫柔的輕撫她的傷痕一般。
    她眼眶泛紅，終於開了口，講述起自己的過去。
    “他們都叫我溫招娣，但媽媽說我的名字叫杜雨晴，她說希望我可以像雨後的晴天一樣，哪怕生在山間，也不困於小小的山中，能有屬於自己的天空……”
    小姑娘的清脆的童音，說起自己媽媽的時候，眼底全是懷念與思念。
    在她有些稚氣的聲音中，盛夏也聽到了一個鳳凰隕落九重山的故事。
    杜雨晴的媽媽杜若本是滬城的醫學生，畢業那年她的父母，也就是杜雨晴的外公外婆意外去世，她回家辦理父母喪事。
    她的伯父伯母謀奪她父母留下的財產，將她賣給了人販子。
    杜若輾轉被杜雨晴的生父溫大財買下，杜若本身父母也都是醫生，自己更是醫學生，她深知自己就算被強迫，也不能生下孩子。
    所以一直利用自己的醫學知識避孕，不想用自己的身體生下強暴犯的血脈，也一直謀劃著從溫大財一家乃至整個罪惡的村落逃離。
    她第一次逃離的時候，被村民一起抓了回來，那之後她便被迫失去了最後一點自由。
    溫大財將她用麻繩鎖在了床上，每天像是牲口一樣，除了偶爾一點的餿飯，就是被溫大財強迫發生關係。
    後來她懷上了杜雨晴，手腳被捆綁的她隻能看著肚子越來越大。
    直到孩子出生那天，杜若趁著溫大財一家沒注意，拿起刀子狠狠的捅破了自己的肚子，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帶著孩子一起死去。
    可命運再次沒有眷顧這個可憐的女人，杜若這一刀並沒有殺死肚子中的孩子，她自己也是被溫大財找了村裏的大夫，竟然也活了下來，隻是從此再沒有了生育能力。
    “知道媽媽不能生孩子了，我爸就把媽媽關在小黑屋裏，每天收了錢，讓很多男人到屋裏去。
    每天我都能聽到那些男人的笑聲，晚上我去媽媽的屋裏，看到她渾身都是傷。
    我問她疼不疼，她跟我說，很疼。
    她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走出這座村子，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輕易結婚，生孩子，變成她這樣。”
    杜雨晴回憶媽媽的遭遇，聲音哽咽的幾乎不成聲，身體更是一直在顫抖。
    盛夏的眼睛也變得通紅，即便她經曆過幾十年歲月，依舊想不到什麽話語和動作可以安慰一個眼睜睜看著媽媽受苦，疼到痛徹心扉的女兒。
    她隻能努力深呼吸，然後輕輕地給了這個跟她閨女一樣，名叫晴晴，卻從沒有在生命中感受過晴天的小姑娘一個擁抱。
    “雨晴，你很棒，你已經像你媽媽希望的一樣，走出大山和村子了！”
    “有什麽用呢，媽媽死了，我隻是不想她繼續疼了，我偷了鑰匙還有剪刀，剪斷了綁著媽媽的繩子，我要帶她離開。
    我太笨了，我們被發現了，他們把我們抓回去，爸爸打我們，媽媽一直抱著我，就死了，被爸爸打死了。
    我活著，我媽媽死了。
    爸爸說是因為我放走媽媽，媽媽才會被打死的，是我害了媽媽……”
    小姑娘用力推開了盛夏的懷抱，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頭，好像在懲罰自己害死了媽媽，也在說著，自己不配擁有這樣溫暖的懷抱。
    “不是……”見她這個樣子，盛夏趕緊抓住杜雨晴的兩隻手，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不是你害的媽媽，是那個男人，他才是凶手！”
    “是，他是凶手，他該死，他該死！
    媽媽說，滬城是大城市，不像是村裏老村長一個人說了就算，大家都護著本村人，不會幫助媽媽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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