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宮中，林凡和覺塵二人相對而坐，林凡已經恢複原本的樣子。
    隻是還穿著太監衣服，看上去有些滑稽。
    喚醒覺塵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
    覺塵並沒有任何抵抗，他也說不準，隻是一種冥冥中的熟悉感，讓他很信任之前變幻成小太監模樣的林凡。
    “所以皇帝每天都會召你去寢宮，誦經念佛助他入眠？”
    林凡捏起一塊精致的糕點填入口中，開口問道。
    不得不說覺塵在皇宮中的待遇相當高，中午齋飯搭配的很豐盛，比他在自家吃的強多了。
    “是的。”覺塵小和尚開心的看著林凡，說道：“陛下每晚都難以入睡，需要我誦念《清心咒》才能有所緩和。”
    林凡翻了個白眼，“還叫陛下，你入戲有點深了啊！搞不好那皇帝就是幕後黑手！”
    “叫習慣了。”覺塵撓了撓光頭，“林兄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林凡看了一眼覺塵道：“你能看到懸在頭頂的黑線嗎？”
    覺塵抬頭向上望去，又在頭頂揮了揮手，然後搖頭道：“我看不到黑線，但是隱隱有種感覺有東西連接著我的識海，幹擾著我的記憶。
    這種感覺很奇怪，林兄叫醒我之前，我總覺得周圍一切人都很陌生，但過不了多久，好像又能想起和這些人的過往交集。”
    林凡有些驚訝，之前問韓守夜的時候，別說黑線了，連被控製的感覺都沒有。
    覺塵卻能發現異常。
    看來覺塵的神識比韓守夜強不少。
    林凡點頭，“是了，和我推測的一樣，當見到新的人，幕後黑手會給你編造一段和這人有關的記憶，強行塞進你的腦袋。
    讓你有種隻是因為時間太久，記憶模糊的錯覺。
    而那條黑線，就是輸入記憶的手段。”
    接著，林凡又問道：“這段時間除了皇帝本人，你還見過哪些人？”
    覺塵略微思索，答道：“我這幾天都是到晚上的時候，直接被太監帶去皇帝寢宮，白天一般不出門，也基本沒有見到其他人。”
    林凡皺眉道：“皇子、公主也沒見過嗎？”
    覺塵點點頭。
    之前還沒注意過這一點，現在林凡提起，覺塵才反應過來，為何偌大的皇宮，好像除了皇帝和太監宮女，他從未見過其他人？
    “這就是了。”林凡說道：“根據我的推測，維持如此龐大的幻境，虛構出如此多的人，所消耗的精神力是極其龐大的。
    你見的人越多，幕後之人的消耗越大。所以這麽多天以來，你見的人很少。”
    覺塵思考片刻後問道：“見得人越多，需要製造的虛假記憶越多？”
    林凡點頭，“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幻境之中，除了這次一同進入秘境的這些人，其它人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隻是幕後之人製造出來迷惑我們的存在。”
    “隻有我們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不然你想想，如果幕後之人真能將整座城的人都納入幻境，得是什麽境界才行？”
    覺塵想了想，“恐怕隻有化神修士才能做到。”
    林凡說道：“如果幕後之人是化神修士，大可直接把我們都抓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所以我推測，幕後之人的修為不會很高，或者因為某些限製原因，沒有把握同時對付我們所有人。
    才需要用幻境打掩護，來吸收我們的生機。”
    覺塵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想必林兄已經有應對之策了吧！”
    林凡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口問道：“覺塵，你會不會畫畫？”
    覺塵說道：“會一點點，這和畫畫有什麽關係？”
    林凡解釋道：“如果把幻境比作一幅畫，幕後之人就是畫師。
    在畫師作畫的時候，不可能將所有細節都畫出來，畫麵中一定有主次之分。
    而這次和我們一同進入秘境的人，就是主，需要仔細勾勒細節。幻境中的其它人，則是次，可能隻需要寥寥幾筆帶過就行。”
    覺塵似乎明白了林凡的計策，眼睛一亮，“我好像明白林兄是怎麽想的了。你是想強迫作畫之人，把畫中的次要部分，也細細勾勒出來？”
    林凡拍手道，“沒錯！既然幕後黑手，會給我們接觸到的每一個人，安排一段虛假記憶的話，那麽我們接觸的人越多，他需要製造的虛假記憶越多！
    當製造的虛假記憶，超出幕後之人承受上限的時候，幻境自然會崩潰！”
    ……
    接下來的幾天，皇城中發生了不少事。
    覺塵大法師借著布道的名義頻頻出宮，走遍街頭巷尾，給每一個所見之人傳授佛法，其間還熱情開講，安排了好幾場公開佛法課堂。
    百姓早已聽說過向覺塵大法師許願有求必應的傳聞，所以覺塵每一次開課，都是一場萬人空巷的奇觀。
    林凡也沒閑著，雖然他還得兢兢業業扮演好獵戶的身份，但是即便是獵戶的日常行為，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比如組織了一支護農隊，打著保護田地，維護農民利益的旗號，領著護農隊每日在城外晃蕩，清理附近的野狼、野豬等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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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的就是不斷擴張幻境的地圖麵積，爭取給幕後黑手製造盡可能大的壓力。
    韓守夜需要做的更簡單，他本就是城中郎中，在了解了林凡和絕塵的計劃後，搖身一變成了遊醫，每日流連街頭，免費為百姓看診。
    不僅如此，韓守夜還開設免費體檢活動，為城中百姓普及養生知識。
    三人為了共同的目標，忙的不亦樂乎。
    ……
    這一日，絕塵大法師敲開了林凡家的大門，登門宣講佛法。
    “正巧”韓守夜也上門替林凡複查。
    李安洵出門采買日常用品，並不在家中。
    內屋裏，三人圍坐在一起。
    “覺塵小和尚，混得不錯啊，都成護國大法師了！以後我們是不是得跟著你沾光？”
    分別幾日，剛一見到覺塵，韓守夜便忍不住開口調侃。
    覺塵哈哈笑著，撓了撓頭道：“什麽護國大法師，都是幻境罷了。倒是韓兄你，我怎麽聽說你最近在城裏又拉了不少仇恨？”
    韓守夜故作驚訝，瞪大眼睛道：“我這是免費看病、普濟眾生，怎麽就拉仇恨了？那些庸醫嫉妒我醫術高明，便在背後編排我，真是可惡！”
    覺塵翻了翻白眼，“說的好像你真會醫術似的！”
    韓守夜一聽，立馬跳了起來，“覺塵小和尚，你莫要血口噴人！我雖然不敢稱醫術超凡，但也勤加鑽研，略有小成！你整日在宮中誦經念佛，又怎麽會知曉我在城中的辛苦付出？”
    絕塵冷笑一聲，“什麽辛苦付出，我看是辛苦聽小曲吧！”
    林凡拉住正欲發作的韓守夜，覺得有些頭疼。
    兩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仇怨，一見麵就吵。
    就像學堂裏的同桌拌嘴一樣。
    但其實林凡知道，這是兩人認可對方的表現。
    而且林凡突然意識到，以前真沒看出來濃眉大眼的覺塵也這麽毒舌啊……
    “說正事！”林凡看向絕塵，開口問道：“覺塵法師，最近你還是每晚都去皇帝寢宮誦經助眠嗎？”
    覺塵點點頭，“每晚都去。”
    林凡繼續道：“那麽皇帝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覺塵正色道：“皇帝的異常之處，便是他失眠愈發嚴重。以往我誦念《清心咒》後，雖不能讓他安然入睡，但也能有幾個時辰的睡眠。
    可如今，即便我在旁誦經，他也隻是淺眠片刻，便會驚醒，口中還喃喃自語一些奇怪的話，隻是聲音太過模糊，我聽不真切。”
    林凡心中一動，看來自己三人忙活了這麽久，還是有點作用的。
    想必皇帝此刻的精神壓力應該很大吧？
    “林兄，我們這麽做真的有用嗎？”韓守夜開口問道。
    他們陷入幻境也有一段時間了，韓守夜也能隱隱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已經流失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如果還找不到破除幻境的方法，他真擔心有一天會被吸幹。
    林凡看了韓守夜一眼，笑著問道：“韓兄，你覺得我們最近的行為，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韓守夜想了想，說道：“我總覺得，我們最近的做法太過魯莽，擔心會打草驚蛇！”
    林凡哈哈大笑，“韓兄所言極是，我們最近的所作所為，不單單可以用魯莽來形容，在我看來，簡直是漏洞百出！”
    覺塵疑惑道：“林兄何出此言？我們這般行事，不正是為了給幕後之人施壓，以圖打破幻境嗎？
    若是說魯莽，或許尚可理解，畢竟謀劃匆忙，但怎會是漏洞百出？”
    林凡微微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覺塵，你想想，我們這般大張旗鼓的行動，幕後之人豈會毫無察覺？
    雖然從大局上來看，我們的行為依然符合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份，但行為模式，卻早已跳出了幕後之人給我們設立的人設。”
    韓守夜大驚，“如果我們的目的已經暴露，那為何幕後之人遲遲沒有行動？”
    林凡道：“不是不想行動，而是不敢行動。”
    韓守夜疑惑道：“何出此言？”
    林凡解釋道：“根據我的猜測，幕後之人此刻也是騎虎難下。他將我們盡皆困在幻境中，目的就是為了吸食生機。
    隻要我們還處在幻境中，他就可以達成這一目的。
    但如果他為了對付我們，主動破壞幻境中的平衡，比如直接對我們動手，或者強行改變幻境規則來限製我們，那麽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布局都將功虧一簣，甚至可能會導致幻境崩塌，他自己也會遭受反噬。”
    覺塵雙手合十，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他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在這幻境中折騰，卻不敢輕舉妄動？”
    韓守夜道：“但一直這麽折騰下去也沒用啊，我們不還是被困在幻境中？”
    林凡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們還得再添把火！”
    韓守夜道：“林兄想怎麽添把火？”
    林凡嘴角微微上翹，說道：“接下來，我要發動一場政變！”
    覺塵：“？？？”
    韓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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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變？
    他們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信息。
    要想發動政變，總得有理由吧？
    要麽皇帝昏庸無道，發動政變取而代之。
    但百姓都知道，現在的皇帝出了名的仁政愛民，所以這條路顯然行不通。
    要麽強行奪權，但這種情況多半也要找個理由，比如什麽皇帝身邊出現奸臣，打個清君側的名號進宮奪權。
    但現在皇帝身邊最受器重之人，恐怕就是覺塵大法師了，總不能把覺塵清了吧？
    更何況，無論找什麽借口發動政變，手裏總得有人吧！
    但現在他們隻有四個人，更別說還有一個沒清醒的李安洵……
    就在韓守夜和絕塵愣神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林凡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覺塵。
    “林兄，你別這樣看我，我總覺得你沒安什麽好心……”
    覺塵被林凡看的有些不自在，腦海中開始回憶起林凡在大比中各種狡詐的表現。
    要說誰的鬼點子最多，恐怕還得是林凡吧？
    林凡故作驚訝道：“說什麽呢，我尊敬的三殿下！”
    “三殿下？”覺塵有些摸不著頭腦。
    韓守夜也是一臉疑惑。
    “沒錯！”林凡點頭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從小被當今皇帝迫害，無奈遠走他鄉，近日終於決定回歸故土，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之人！”
    覺塵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劇情怎麽聽著相當狗血呢？
    “這……恐怕有些不妥吧……”覺塵說道：“憑空捏造的身份，如何取信於人？”
    林凡嘿嘿一笑，“這一點不用擔心，接下來，你將見識到信徒的力量！”
    “我覺得林兄此計可行！”覺塵還欲推辭，卻被韓守夜揮手打斷：“覺塵小和尚，你就別瞻前顧後了！就當為了我們犧牲一下，扮演好三殿下這個角色！”
    韓守夜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但緊接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苦著臉看向林凡，“但是林兄，該說不說，就咱們三個人，好像少了點吧？”
    林凡神秘一笑，“放心，咱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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