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跳出牆外，就看見宋歸南和馬天霸已經在牆外等他。
    “林師兄！”
    見到林凡，宋歸南開心的湊了上來。
    不知為何，林凡總能給他帶來一種安心的感覺。
    林凡朝著他們點頭打招呼，寒暄幾句後，開口問道：“宋師弟，小馬，今天宋垣都去了哪裏？”
    白天的時候，他先後去見了趙家老爺子和趙元真，跟蹤宋垣的事交給了宋歸南。
    宋歸南沉吟，仔細回憶了一下宋垣的行程，掰著手指說道：“今天一早我等在趙府門口，大約辰時的時候宋垣出了門，穿著一身灰袍，外麵套了件藏青色馬甲，穿一雙……”
    “停停，不用講這麽細，告訴我他都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幹了什麽事就行。”林凡打斷他道。
    “哦哦！”宋歸南重新整理語言，“他先去隔壁街葛大娘早點攤吃了一碗豆漿，兩籠包子，然後去了趟茅房。在街上逛了一圈後，大約亥時他去了悅茶坊聽書，點了一壺清茶，一疊花生的套餐，聽了一上午。
    中午去了瑞豐樓吃飯，點了一斤牛肉，一壺燒酒，六張餅。吃完後出了瑞豐樓，直奔長樂坊，在長樂坊呆了一下午，直到卯時三刻返回趙府，從那之後到現在我來找林師兄，宋垣都沒再出來……”
    宋歸南事無巨細的交代完，緊張的看著林凡，等待他的回應。
    林凡眯起眼，仔細思索。
    宋歸南提供的宋垣行程非常詳細，也很有價值。
    據此不難推測，宋垣和二公子被人下咒，那麽兩人都去過的長樂坊，便是最有可能被下咒的地方。
    至於其它地方……
    葛大娘早點攤就在大街上，完全沒有隱蔽性，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對於宋垣為什麽會去外麵吃早餐，林凡表示可以理解。
    雖然趙府給門客提供一日三餐，但也沒規定不能去外麵吃。
    再說二公子也不可能去小攤吃飯。
    基本可以排除。
    悅茶坊和瑞豐樓，二公子倒也有可能去過，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施咒者隻要隱匿在人群中，下手非常方便。
    如果我是施咒者的話，也有可能選擇這兩處地方下手。
    但在長樂坊下咒的可能性最大，其次才是悅茶坊和瑞豐樓。
    林凡抬頭望向漆黑的夜晚中，長樂坊的方向，心中已有決斷。
    “宋師弟，對賭錢可有興趣？”林凡笑眯眯問道。
    宋歸南先搖了搖頭，但隨即猜出了林凡的用意，“林師兄是覺得，聖巫教的人，隱藏在長樂坊中？”
    林凡點點頭，解釋道：“宋垣和二公子識海中都被人下了詛咒，經過今天的探查，基本可以排除施咒者在趙府的可能性。”
    宋歸南略作思索，順著林凡的話繼續推理道：“既然施咒者不在趙府，那麽最有可能藏匿在二人都去過的長樂坊！”
    “沒錯！”林凡摸了摸下巴，“看來咱們得去一趟長樂坊！”
    宋歸南對於賭錢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不是什麽好習慣，但既然是為了查探聖巫教，去一趟也無妨！
    “林師兄，我們什麽時候去？”
    林凡一拍手，“事不宜遲，現在就去！”
    “好！”
    馬天霸在一旁插話道：“林仙師，宋仙師，我能不能一起去？”
    林凡瞥了他一眼，“你不能去，你是熟臉，當時毆打二公子的時候，應該有不少人都見過你。”
    馬天霸無話可說，都怪當時太衝動！
    “你就在長樂坊對麵的茶樓等我們吧！”
    馬天霸點點頭，答應下來。
    對於長樂坊來說，晚上才是最熱鬧的時候。
    和雲集鎮大部分區域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長樂坊此刻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骰子和骰盅的碰撞聲，賭客的叫嚷聲，莊家開骰的呐喊聲，匯聚成巨大的聲浪，不斷衝擊著林凡和宋歸南的耳膜。
    “林師兄，我們如何展開調查？”
    從未見過如此架勢的宋歸南有些不適應，迫不及待的想盡快完事走人。
    林凡倒顯得從容許多，淡然一笑，反問道：“宋師弟，你說這些賭客來賭坊，是為了什麽？”
    他伸手一指眾位賭客。
    “來賭坊，自然是為了贏錢。”宋歸南想了想說道。
    “那我們，也為了贏錢！”
    不是來查探聖巫教下落嗎？
    宋歸南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跟著林凡來到一張賭桌前坐下。
    此時莊家剛開骰。
    “四五六點，大！”
    莊家洪亮的聲音在賭桌上炸開，緊接著，賭客中爆發出一陣嘩然。
    “瑪德，又輸了！”
    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用力一拍桌子，雙眼通紅，不知已經輸了多少。
    許多賭客也同他一樣神色懊惱。
    顯然也是輸了錢的。
    但有人輸錢，自然有人贏錢。
    贏錢的賭客則是一臉欣喜。
    但林凡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喪失理智的興奮，不禁搖頭歎息。
    賭錢就是這樣，輸了的想翻盤，贏了的還想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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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
    除非……你作弊的手段比莊家更高明！
    比如林凡。
    雖然林凡從未賭過，但觀察一會後，也逐漸摸透了其中門道。
    骰盅裏有機關，莊家隻需要根據賭桌上下注的多少，操控骰盅開大開小。
    如此一來，莊家自然立於不敗之地。
    在莊家又一次搖盅結束後，默默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丟在賭桌上寫著“大”的一欄。
    這一行為立刻吸引了桌上所有賭客的目光。
    紛紛猜測，眼前這看起來俊朗非凡的年輕人是何來頭，莫非是雲集鎮某個大家族的公子？
    其他賭客，賭資最多的不過幾兩碎銀而已。
    他這一錠銀子足有十兩，比桌上其他賭客下注的總和還要多。
    十兩銀子，足夠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
    也足以見得趙家二公子一晚輸掉萬兩白銀的行為有多敗家！
    “難道是誰家公子？”一名賭客小聲道。
    “不知道，看穿著打扮，不像是富庶人家，說不定就是來碰碰運氣！”另一名賭客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碰運氣用十兩銀子？”先說話的那名賭客反駁道。
    “銀子多少有什麽區別，最後不都是莊家的……”後說話的那名賭客不服氣的說道。
    林凡驚疑的望向他，你既然想的這麽明白，怎麽還來賭錢？
    這時，認定林凡是肥羊的莊家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悄悄撥動了骰盅上的機關。
    “三四六點，大！”
    “贏了，這位公子贏了！”周圍的賭客喝彩道。
    林凡笑了笑，賭坊的規矩就是這樣，先讓你贏錢，勾起內心的貪欲，接著在你淪陷其中，不可自拔的時候，再一點一點贏走你手裏的錢。
    莊家是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因為長期熬夜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他把林凡贏的銀子推到他跟前，笑眯眯道：“這位公子真是好運氣，第一把就旗開得勝，手氣旺得很呐！”
    “哈哈哈哈，不過僥幸罷了！”林凡謙虛的擺了擺手。
    莊家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嘖嘖讚歎道：“看公子的麵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不瞞公子說，在下在長樂坊混了多年，看人的眼光向來不差，依我看，公子今晚必定是賭坊最大的贏家！”
    莊家嘴上循循善誘，心中卻不住冷笑。
    來吧，來吧！任你現在贏多少，等會還不是得乖乖把贏得都交出來！
    林凡雙眼放光，似乎沉浸在莊家的讚美中不能自拔。
    一旁的宋歸南心中焦急，心中呐喊，林師兄，這是莊家在給你下套，你可不能往裏鑽！
    正欲開口提醒，就見林凡緩緩搖頭，沉聲道：“不行！”
    “啊？什麽不行？”莊家疑惑。
    林凡起身，將銀子收進懷裏，頂著莊家鄭重道：“我爹說過，賭坊是坑人錢的地方！不管我贏多少，最後都會輸出去！”
    說罷，竟是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走。
    “公子留步！”
    莊家急了，贏了錢，不是應該乘勝追擊嗎？怎麽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啊？幹什麽，難道在你們長樂坊，贏了錢還不讓人走了？”
    林凡雙臂緊緊護住懷中的銀子，麵露驚恐，似乎被嚇著了。
    周圍的賭客也紛紛停下手中動作，齊刷刷向莊家投去懷疑的目光。
    林凡的疑問也是他們的顧慮。
    盡管對於他們來說，贏錢基本是不可能的。
    “公子這是什麽話？”莊家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信誓旦旦道：“我長樂坊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豈有賭客贏錢，我們不放人的道理？傳出去，還不是砸了自家招牌！”
    “可是我爹說……”林凡似乎被莊家的話說動，眼神中滿是猶豫，雙腳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眼看林凡這隻“肥羊”有回頭的跡象，莊家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在下可以保證，今晚不管公子贏了多少銀子，都可安穩離去，長樂坊絕不阻攔！”
    林凡歪著頭，半信半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以長樂坊聲譽起誓！”莊家三指並攏指天發誓。
    “那好吧……”
    林凡猶豫片刻，最終又坐回賭桌，暗中朝一幫心神不定的宋歸南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周圍的賭客紛紛搖頭歎息，還以為是人間清醒，最終不還是經不住誘惑，一頭紮進莊家的圈套？
    可在場眾人，誰也不會點破此事，畢竟長樂坊勢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莊家嘴角微微翹起，放下心來。
    剛才他還真擔心林凡贏了錢就走，雖然贏得不多，但對賭坊來說也是損失！
    好在成功引誘對方上鉤！
    年輕人，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
    但殊不知，自己才是那條上鉤的“魚”！
    接下來林凡又連贏三局，臉色也因為贏錢的激動，變得愈發紅潤。
    閱人無數的莊家知道，這是初步喪失理智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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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六點，大！”
    莊家笑吟吟的將林凡贏的銀子推到他麵前。
    此時林凡跟前的銀子加起來已經有幾十兩，比最開始翻了幾倍。
    “小兄弟，我就說你今晚手氣旺！你看，贏了這麽多！”
    莊家朝著林凡跟前的銀子努了努嘴，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
    “別廢話，快開下一把！”
    林凡迫不及待的隨手抓出一把銀子，也沒數有多少，一股腦全推到“大”字上。
    “小夥子，已經連開五把大，這次極有可能開小！”
    一旁的賭客小聲提醒，莊家瞪了他一眼，賭客趕忙閉嘴。
    林凡卻忽然不覺，仿佛沒有聽到賭客的提醒，而是催促著莊家，“快搖盅！”
    賭客歎了口氣，默默撇過頭去。
    莊家嘴角微微翹起，深諳賭客心理的他，知道鬆弛有度的道理，一味讓眼前這個年輕人贏錢，很快會讓對方感到疲乏。
    是時候，讓他輸一把了。
    有輸有贏，才是讓賭客一直賭下去最好的節奏。
    砰的一聲，莊家將骰盅落在桌上。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提醒了兩遍後，莊家微不可察的撥動骰盅上的機關，將骰子的點數鎖定在了一二三點上。
    隨後笑眯眯開骰。
    “一二……呃……”
    莊家愣愣的盯著骰子，小小的眼睛裏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賭客紛紛望去，隻見三枚骰子的點數分別是：四五六！
    “哈哈，看清楚再報，這不是四五六點，大嗎？”一名賭客嘲笑道。
    “大嗎？那我不是又贏了？”
    林凡一根手指在賭桌上輕點，興奮的盯著骰子，舔了舔嘴唇。
    先前提醒林凡這把可能開小的賭客，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芒，但隨即平靜下來，他認定林凡隻是運氣好罷了，連續開大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四五六點……大！”
    莊家重新報了遍點數，疑惑的撓了撓頭，骰盅機關不好使了？
    小聲吩咐長樂坊的小廝換了個骰盅後，莊家笑眯眯望著林凡道：“公子運氣真好，我們繼續！”
    這次換了個骰盅，不可能再失手！
    莊家搖盅，林凡笑眯眯的又隨手抓起一把銀子放在“大”字上。
    有幾個賭客見狀，猶豫著跟著下了“大”。
    待莊家撥動機關後，林凡輕點桌麵的手指上，湧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靈力，控製骰盅裏的骰子翻了個麵。
    作弊嘛，誰不會？
    林凡笑眯眯的看著莊家。
    莊家開骰，依然是四五六點，大！
    邪了門了！
    莊家不可置信的望著骰子，明明骰盅沒有問題，怎麽開出來還是大？
    林凡和贏錢的賭客紛紛歡呼。
    接下來，長樂坊，林凡所在的賭桌上，上演了自開門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連開二十六把大！
    連續不斷地歡呼聲，也吸引來了其他賭客的圍觀。
    待了解發生了什麽事情後，賭客們皆是嘖嘖稱奇，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林凡跟前的銀票和銀子已經堆起一座小山。
    宋歸南此刻也已經明白過來林凡的意圖。
    他是想用這種方法，引出長樂坊幕後的人！
    “四五六點……大！”
    在開出第二十七把大後，莊家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一直在扮豬吃虎！
    於是，莊家不動聲色的按動了賭桌下的機關。
    與此同時，長樂坊一間隱秘的房間中，懸掛在角落裏的鈴鐺叮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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