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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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話實說,鬼丸國綱,或者更嚴謹一點,目前這位被異世界的大典太光世稱為阿槐的,前身確實是名為鬼丸國綱的刀劍付喪神,但現在是個總而言之渾身上下都是問題的不普通人類的男人,確實是,長了一張端正且俊美的臉的。
    雖然膚色與發色都比名為鬼丸國綱的刀劍付喪神的顏色要淺,甚至相較付喪神所擁有的,近乎於白的淺金色發,男人的白發多少帶了些枯槁的意味,再加上雖然著衣的時候看著並不明顯,卻也確實是要比付喪神的體型瘦上一些的身量,阿槐看上去便顯得多少是有點病態在的。
    但阿槐確實是長著一張非常標準的,和作為刀劍付喪神時一模一樣,隻除了虹膜的顏色是更深些的血色,而眼尾的紅又無有柔化和遮掩的俊美麵容,一張理應不會令同行者們,感到陌生與恐懼的麵容。
    那張麵容與阿槐暴起揮刀前的模樣並未二致,甚至很難從那張底色蒼白的麵容上,尋到些像是因為運動加快了血液循環,因此產生的紅暈來,仍舊是一副沒什麽血色的,帶著些病態的蒼白模樣,那隻被眼尾那一抹豔麗的紅所簇擁著的血色眼瞳,也依舊是那澄澈清透的模樣。
    但是……所有人與刃,都從那張明明沒有變化,卻透著種和那自稱為‘將生未生的第五個我’,並以顏色加深到了如同凝固血色的眼瞳,來彰顯出自身與阿槐區別的山鬼身上如出一轍的鬼氣的臉上,窺視到了某種令人和刃都感到不安的東西存在。
    “……阿槐?”大典太光世的喉嚨有些發幹,於是吐出的聲音也多少帶了些嘶啞的意味,而被呼喚的男人卻並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先轉動了血色的眼瞳,將目光從那張表麵寫滿了如同活物一般蠕動扭曲的天城文的淺灰色鬥篷上挪開,並投射到了大典太光世的身上。
    “什麽事?”男人開口,做出了回應。
    從那口中吐出的,是鬼丸國綱的聲音,用的也是鬼丸國綱的語氣,就好像看到這人身上那種濃重而又森冷的鬼氣的人與刃,才是看錯了的那一個,但是那種好似浸足了血一樣,隱約透出些腥甜與糜爛氣息的冷意,卻做不得假,甚至開始愈演愈烈了起來。
    “……那個……鬼丸,那塊布,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鬼丸你要叫它老鼠皮?”發覺情況不對於是硬著頭皮站出來的一文字則宗,一邊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語氣,不要太過異常,一邊下意識的,想用折扇遮一下現在表情肯定有點不太繃得住的臉。
    結果手都抬到一半了,一文字則宗才想起那柄本來是自己隨身物的折扇,已經是自家小輩們如今的本體了,現在正為了方便小子們攝入養分,而橫置在裏麵裝滿了低濃度糖鹽水的水杯上。
    “布?你們怎麽和愛羅婆多一樣遲鈍……他披著這個到處亂晃卻認不出來,就已經很奇怪了……你們怎麽也認不得?”鬼丸國綱略顯困惑的,將本就因為喝了加了蜂蜜之後,味道有點膩人的糖鹽水而蹙起的眉毛,皺得更緊了,“這個可從來就不是布啊……”
    “……是……皮,是嗎。”大典太光世的眼瞳震顫,雖然他在鬼丸國綱拿著那東西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大致的預感,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從鬼丸國綱那種過於自然的語氣和態度中確定了這一點的大典太光世,多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與……悲傷。
    畢竟,鬼丸國綱一般,是不會用‘小老鼠’這種輕蔑而又完全是出於惡意的口吻,來稱呼自己的敵人的。
    即使是不算當初在那些道德和三觀完全扭曲的家夥手底下當臥底的時候,把他之前曾經麵對那些百死難贖其罪的惡人的時期也算上,他也很少有那種蔑視自己敵人的想法,而是一向以十分純粹的態度,來麵對每一次需要麵對的敵人。
    除了,他被某些東西,真正惹怒的時候。
    鬼丸國綱的神色,於是略微鬆快了些,露出了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在說‘還好大家並不全是瞎子這不是還有人能認出來嘛’的表情,“對……是,皮。”
    “?不是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奇美拉完全不理解大典太光世和鬼丸國綱在搞什麽東西,即使這回鬼丸國綱和大典太光世之間的眼神交流,已經清晰到像他這種和這倆完全沒什麽默契的家夥都能看明白的程度,他也仍舊有些難以理解這倆到底在說些什麽,“什麽皮?”
    “這怎麽看都是布才對吧?皮什麽的……”一文字則宗皺著眉,打量著那被鬼丸國綱以指腹撚著的,看上去異常柔軟的鬥篷,“可不應該是這種質感吧?”
    “……不……那是……那是皮……”小次郎發出了,好似兩塊表麵粗糙的木頭相互摩擦一般的聲音,“……那不是……布料……怪不得……怪不得會……可為什麽……為什麽會……”
    小次郎那對金紅的蛇眼,驚駭的瞪圓了,而那發紫的嘴唇也難以置信的抖動著,“……人皮……這種東西……為什麽……這樣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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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皮。
    一個並不陌生,但是出現在這種環境下,再結合當前的語境,就會變得令刃毛骨悚然,甚至是感到駭然的詞匯。
    但同時,也是一個能完美解釋,為什麽鬼丸國綱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沾染,但氣息,卻本能的令人和刃都感到陌生和恐懼的理由。
    畢竟,人,還有同行的這幾個都不怎麽純粹,且因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縫合成分在身上,所以身體更靠近血肉之軀的存在,都難以避免的,會受到血肉之軀的影響,對雖然是隻從外表上來看,能勉強劃為同類的生命體的屍骸殘餘,產生本能的恐懼。
    “……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啊小次郎殿……”奇美拉的神情很有些呆滯,嘴唇囁嚅著,目光說不上是悚然還是驚愕的,望著鬼丸國綱手裏撚著的,顏色淺灰,且寫滿血字的長鬥篷,“這種……這種尺寸的鬥篷……怎麽可能是人皮……”
    “因為,不止一張,”鬼丸國綱的表情有些無語,像是不明白為什麽奇美拉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一樣,隨後將這從外表看來光滑平整,甚至十分柔順的鬥篷翻了過來,露出了內裏層疊的奇詭紋路,“看,縫合線。”
    那看上去委實不像是縫合的痕跡,因為實在是太規整又太有藝術性,看上去更像是淺灰的布料在誕生於織機上時,刻意織就的花紋一般。
    但那確實是縫合的痕跡,若是竭力去看的話,就能看到不知正體為何的纖細線縷,在柔軟且多少能看出些紋理的皮麵上所留下的,近似花紋卻並非花紋的怪誕印記。
    “……開玩笑的吧……怎麽會……人皮……等一下,你,鬼丸你之前說,這是從哪兒來的?”一文字則宗駭得牙齒打顫,但在被迫接受了這一現實的同時,另一個更為可怖的事實,卻又逼迫著他,不得不繼續開口追問。
    即使被實驗改造成了如今這副走樣的模樣,但一文字則宗仍舊是難以想象,竟有存在能做出這般罪惡的行為,用無數的,人類的皮料,隻為拚接出這樣一塊,單論大小的話,已經足以和計劃前的山姥切國廣的披布相提並論的鬥篷來。
    “?愛羅婆多,那個用知見障的家夥身上。”鬼丸國綱回答了一文字則宗的問題,雖然一文字則宗總感覺鬼丸國綱當時的眼神像是在說‘年紀輕輕怎麽就老年癡呆了’一樣,但他這個時候委實是無力和鬼丸國綱計較這些,隻是神情怔愣的看著這塊鬥篷。
    “……為什麽會……竟然……”一文字則宗從舌根處,嚐到了酸苦的味道,他的胃袋不受控製的抽搐著,想要將胃液返上來,從口中吐出去,但意識卻好像和身體脫節了一樣,察覺不到讓胃部應激的那種惡心感,隻有一種純粹的,被震撼的無措。
    “……迦德盧……她徹底瘋了嗎……”虛無僧喑啞且悵然的聲音,從那好似腐敗一樣的外貌下傳了出來。
    那如同死魚一般,泛著詭異的光彩,且質地渾濁的眼珠,在虛無僧皮肉潰爛到露出白骨的眼眶裏胡亂的轉動著,震顫著,即便實在是難以從那張麵目全非的臉上看出些表情與神色,也能從虛無僧驟變的氣質上,感受出他此刻似是遭了重創一樣的崩潰心情。
    “話是這麽說……但你也沒正常到哪兒去吧?”奇美拉的神情仍舊是呆滯且恍惚的,但這卻也並不影響奇美拉,或者說奇美拉腦袋裏那保底能湊三桌麻將的諸多意識,吐槽和迦德盧同為本地選手的虛無僧。
    “就你現在這張臉……真的,頂著這樣一張臉,卻還若無其事一樣行動的你……精神狀態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奇美拉用在短短一句話的時間內接連換了好幾個聲線與語氣的行為,表達了對虛無僧目前尊容的介意,“所以說到底,你究竟是怎麽做到,明明是鐵石頭顱與血肉之軀的結合,結果朽爛的部分卻不是身體而是腦袋的?”
    “……一點小小的技巧罷了,不然這接受布施得來的軀體,就要變成日拋的了……但比起那個……迦德盧的現狀……她竟然,竟然為了除掉鬼丸,而不惜製作出這種邪器……”
    虛無僧肉眼可見的,身形佝僂了下去,“怎麽會……明明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一張鬥篷……要害死多少……”
    “不一定是死了,”鬼丸國綱忽然說,“看大小的話……應該隻取了脊背處,裁減出合適的大小做拚接……”
    鬼丸國綱張手,在鬥篷遍布縫合痕跡的內側比劃著,“考慮到脫水後收縮,以及硝製過程中正常損耗……不一定會死的。”
    雖然小次郎和幾刃,都聽得出來鬼丸國綱是在試圖安慰精神狀態明顯大破的虛無僧,但是奈何鬼丸國綱的說法委實是有點過於駭人聽聞,且不知為何有些令人和刃都不敢細想的熟稔,所以一時間,竟幾乎沒有任何人或刃,敢接鬼丸國綱的話茬。
    “……那,愛羅婆多呢?”大典太光世在漫長的沉默後,忽然開口,“阿槐……對他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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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做什麽,他還活著呢。”鬼丸國綱聞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給出了答案,“隻是剝了他身上的老鼠皮而已,他還不至於就這麽輕易喪命。”
    後知後覺的,小次郎和眾刃,從大典太光世的提問,以及鬼丸國綱的回答中,意識到了另一個可怖且令人和刃都不敢去揣測的事實——
    ——這層被稱為老鼠皮的東西原來的主人,那個被鬼丸國綱稱為愛羅婆多,且冠以遲鈍名號的,之前一直披著這件鬥篷的存在,如今又是什麽模樣?
    不敢細想,沒人和刃敢細想,甚至不敢往鬼丸國綱折返的反方向去看。
    於是他們便隻能在那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變得濃鬱且愈發熏人的,腥甜且糜爛的血腥氣,以及那種自這件浸滿了血孽的鬥篷被揭穿了真麵目後,一並自那鬥篷上散發出來的,古怪且瘮人,並帶著些微妙腐朽感的油脂氣味裏,戰戰兢兢且堪稱提心吊膽的,等待著鬼丸國綱揮下那最後的致命一擊。
    “?怎麽了?這東西還算實用的,”鬼丸國綱卻隻是茫然的看著除了大典太光世以外的同行者們,紛紛陷入了精神緊繃的狀態裏去,本人一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模樣,“雖然扒下來的時候,多少花了點力氣……”
    鬼丸國綱將下擺處有著一道非常明顯的縫補痕跡的鬥篷,又翻轉了過來,像是邀功一樣的指著上麵大部分都仿若活物一般蠕動著,隻有少部分凝固且幹涸成了漆黑的,以鮮血書就的,古老的天城文。
    “但是用這個的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在這東西徹底失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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