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殺意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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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丸國綱,或者說,主世界的鬼丸國綱,雖然有著鬼的特征,且確實是無論本靈或者分靈,都執著於斬鬼,甚至一度表現得像是除了斬鬼以外,無事可做也一無是處一樣的存在,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被確認的共性。
    即,雖然總是表現得殺氣騰騰,也總是在尋找鬼的路上,但是鬼丸國綱本身,卻並不是那種,會沉浸在殺戮之中的,和他身上鬼的特征一樣的,嗜血的存在。
    但對於這位同樣有鬼丸國綱的名字,曾經也確實是鬼丸國綱這振刀劍的分靈,但如今卻已然是除了名字和外貌以外,幾乎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獨立個體的男人而言,殺戮卻已經是浸透了他的骨髓與血脈,成為了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樣的,好似呼吸一般的必需品。
    他擅長,他追逐,他渴求,他沉溺。
    於是黑色的,黏稠的,陳腐的血漿,便順著在第二次的揮斬後,自然落向斜下方,並隨著鬼丸國綱擰腕的動作轉向的太刀的刀刃向下滑落,在地麵積出一小灘深黑。
    但鬼丸國綱卻並沒有在意,隻是繼續邁步上前,將未握刀的左手五指並攏,向著正前方探去,目標直指身前那被鬼丸國綱的指尖自虛無中逼出來的,膚色同樣鐵青的身影。
    鬼丸國綱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雖然因為主人的膚色本身就是缺少血氣的蒼白,而呈現出過分淺淡的粉色,但也沒到一眼看去就能被評價為多半貧血的蒼白地步。
    然而就是這樣圓潤且甚至看不出半點鋒銳之處的指甲,隨著鬼丸國綱探手的動作,卻好似利刃一般,毫無遲滯的切開了麵前半身赤裸又生著骨刺,膚色鐵青,而在胸骨上窩處的皮肉下,又有著古怪墳起的身影的血肉。
    而那修長的手指則隻是輕鬆的一翻一挑,便將那埋在墳起之處下方的,整個眼珠都呈現出墨綠色澤的蛇瞳剜了出來,夾在了甚至沒有染上陳腐血漿的蒼白指間,“你想看誰?我嗎?”
    鬼丸國綱任由那墨綠色球體正中的深黑瞳孔,對著自己幾度放大又縮小,投來好似打量,又像是在咒詛的視線,卻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隻是以那血色的眼瞳斜睨了過去,回以同樣冷然且無有感情的目光。
    而在鬼丸國綱手中完成了轉向的太刀,也緊跟著他左手的動作,自斜下方上撩斬去,切開了那自鬼丸國綱探手過去始,便從喉嚨裏發出些帶著隱怒的,含混咆哮著的軀殼。
    然而似乎是因為那枚曾一度埋在這具體表生著骨刺的軀殼胸骨上窩處的墨綠眼球的緣故,這具軀殼被賦予了和其餘的,形似時間溯行軍,但在感覺上卻仍有本質上不同的,能夠隱匿在虛無中,卻隻循著本能來襲殺的形體們,截然不同的東西。
    也即是,戰鬥的智慧。
    所以即使被鬼丸國綱的太刀切開了皮肉與骨骼,這具生著骨刺的軀殼卻不退反進,甚至刻意的扭轉身軀,用自己斷裂的骨頭與肌肉,卡住鬼丸國綱還未自軀體中脫離的刀刃,而同時,這軀殼又揮動那幾乎與長刀融為一體的,纏繞著蛇骨的右臂,衝著鬼丸國綱的胸腹斬去。
    “幹得不錯……這才對,這才是有意義的嘛……”低沉的聲音自喉中吐出,帶著些好似單純的欣悅卻又有些旁的,扭曲的東西存在的快意。
    鬼丸國綱曲起自己撚著那墨綠色蛇瞳的手指,將那枚眼球彈上了天空,緊接著一邊順著那軀殼扭轉身軀的方向,一同轉動掌中的刀柄,一邊向下探出攥緊了的左拳,以拳鋒徑直打折了那柄揮上來的長刀。
    如同探囊取物,又好似某種習慣的肌肉記憶一樣,鬼丸國綱反手捉住了即將掉落的斷刃的刀背,隨後以精妙的手藝繞著那隻纏繞著蛇骨的手臂裸露出來的,未經保護的縫隙,切斷了所有的肌腱與神經。
    隨後,鬆手,任由那柄斷刃自掌中落到地麵,而手掌則接著向前,握住了那纏繞在手臂上的蛇骨,咬住那具軀殼肩頭生長出的骨刺的頭顱,將其整個兒的,連帶著之前切斷肌腱與神經時,順手剝離的皮層一同,自那手臂上扯了下來。
    於是,並不鮮活的,呈現出灰白色澤的,因為外力而卷曲的肌肉,便攀附在略微泛灰的骨骼上,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像是即便如此,也仍舊殘留著知覺一樣,自那軀殼口中傳出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又狂躁,卻多少又帶了一份畏懼在。
    而鬼丸國綱對此則沒什麽反應,隻是略微眯了眯眼,隨後一邊橫向推動自己被那軀殼的骨肉纏住的武器,一邊隨意的揮動手中好似長鞭一樣,表麵仍掛著些皮膚的蛇骨,對著身後的空處抽打了過去。
    於是另一個持著長槍的身影,便因此從空無中顯露了出來。
    這身影要遠比在場的眾者高大,身上披著覆蓋全身的,並非瀛洲曾有形製的南蠻胴具足,而是更純粹,更接近歐洲那邊的重甲,就連那身影的雙眼位置,都被遮蔽在頭盔上鑲嵌著的,紅色的琉璃目鏡之後,完全是一副全副武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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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很好……”血色的眼瞳在那眼尾驟然鮮妍起來的眼眶之中震顫著,露出了歡欣的情緒,於是酡紅的色彩,便染上了底色蒼白的麵頰,令那麵容看上去像是有幾分微醺的醉意,卻又因為那澄澈透亮,好似正沸騰一般的血色眼眸,而無法錯認那飽脹到幾近溢出的,凜冽殺意。
    “每次都是……當我覺得自己可以忽視這一切,忘記這一切的時候……就會從陰影裏冒出來,提醒我……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鬼丸國綱如此低語著,隨後自攥著蛇骨的手上鬆開兩根手指,重新接住了落下的墨綠眼珠,夾在了指縫間。
    那隻充斥著沸騰殺意的,血色的眼瞳,並沒有將視線落到實處,而是一直望著虛無的空處,但他推刀的動作卻沒有半分遲疑,甚至要更為暴戾且無所顧忌。
    “是啊……是啊……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殺戮也好,毀滅也好……都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自我嘲諷一樣的,鬼丸國綱漫不經心的半垂著眼,從那自鬼丸國綱擰動刀柄起,便已然是垂死掙紮的軀殼中,奪回了自己的武器。
    隨後趕在那明明作歐洲全套重甲裝束,但手中握著的,卻是一柄瀛洲風格的,全金屬製的十文字槍的身影,先是打碎自己揮來的蛇骨,又將槍頭進一步戳向此身的後心前,擰身躲過那鋒銳的槍刃。
    鬼丸國綱的足尖,則幾乎是在他擰身的同時,踢向了那落到地麵的殘刃,而將蛇眼夾在指間的手指,則重複了送這枚顏色墨綠的球體上天的過程,接著恰到好處的,鬆開僅剩頭顱的蛇骨,撈到了那柄已經因弧線的運動軌跡,而開始下落的斷刀。
    顏色赤黑的靈力順著左手,裹纏在了斷裂的半截刀身之上,隨後那柄在鬼丸國綱的靈力灌注下,嗡鳴著產生了些裂紋的斷刀,便被鬼丸國綱用作了一次性的破甲工具,投向了那覆著全身重甲的存在。
    “但這不妨礙我既討厭……又欣喜於你們的出現……”鬼丸國綱對自己擲出去的斷刀,被看似笨重,但實則動作相當敏捷的重甲槍兵,以相當迅速的速度揮動槍杆回防,甚至意圖打飛這一點,並不意外,隻是一邊垂眼振落刀身上的血肉,一邊打了個響指出來。
    啪。
    於是,那柄纏繞著赤黑靈力的斷刀,便在和槍兵回防的長槍槍杆接觸的刹那,驟然間崩裂開來,爆碎成了無數的碎片,將鬼丸國綱被詛咒與汙穢浸染的靈力,順著那如霰彈一般打向槍兵近半數軀體的碎片所尋覓到的,重甲上的縫隙,灌注進了那具甲胄之中。
    嗞啦。
    如熱油潑沸水一般,令人駭然的響動驟然響起,而伴隨著一同產生的,則是如同傷獸又好似山崩一樣沉悶且恐怖的吼聲,那聲音在振動鼓膜的同時,又毫不遮掩的釋放出忿怒與痛苦,並旁的,更為可怖的……
    咚。
    沉重的腳步踏在地麵上,在原本就被鬼丸國綱的靈力催動著產生爆炸的碎刀所帶起的煙塵上,又額外增加了飛揚的塵土。
    唰。
    攥著全金屬製的十文字長槍的重甲槍兵揮動手中的長槍,在沉悶的破風聲中,目標直指又一次伸手夾住從天落下的墨綠蛇瞳,卻維持著仰頭姿勢,像是無有絲毫防禦意味的,就連掌中武器都垂在身側的鬼丸國綱胸腹。
    當。
    “……著急了?但別打擾人說話啊……”幾乎是不假思索一般,仍維持著仰頭姿勢的鬼丸國綱舉起右手中攥著的太刀,用更為厚實的刀棟部位,卡在了刺過來的十文字槍的一個小支與主刃間,以過於輕鬆寫意的姿態,將那裹挾了沛然巨力的長槍的指向,帶偏到了身位右側。
    但另一個同樣開刃了的小支,則無可避免的,自鬼丸國綱身前交叉困縛的革帶上蹭了過去,切斷了革帶的同時又劃開了鬼丸國綱那層深色的裏衣,在他蒼白的皮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挺好……有點積極性是好事……畢竟我就是討厭又喜歡你們這一點……不自量力,卻又總是不死心的,想要搞出點事情來證明自己……不過隻是這種程度的傷勢,光世應該不至於念叨半天……”
    鬼丸國綱低下頭來,瞥了一眼位於腹部的那道淺淡血痕,隨後便重新抬眼,用那隻內裏的血色好似正在沸騰一般的眼睛,望向了虛無的空處,而握著刀柄的手則繼續發力,硬生生折斷了被太刀卡住並帶著,別到了身側的十文字槍的,那處同另一側一樣,上下都開了刃的小支。
    斷裂的那片槍刃落下來,卻在落地之前,便被鬼丸國綱抬腳踢起,目標直衝著重甲槍兵頭盔上鑲嵌著的,那雖然被煙塵與灰土掩蓋了大概的形體,卻仍能隱約窺見方位的,紅琉璃製成的目鏡而去。
    但偏偏因為鬼丸國綱折斷了那截原本受力的槍刃的緣故,槍兵原本意欲向回撤走長槍而使上的力量,因此落到了空處,使得那身披重甲的身影不由得踉蹌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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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下一刻,那身影便又穩住了身形,同時迅速的向後回拉槍杆,並向上挑槍,這才險之又險的,在那斷裂的槍刃觸到紅琉璃的目鏡前,將其打飛了去。
    鬼丸國綱對此並無在意,隻是一邊抬手以太刀格擋住再一次刺來的槍刃,一邊漫不經心的捏著,看著,那枚被自己夾在了指間的,整個眼球都呈現出純然的墨綠色的蛇眼,“所以,還滿意嗎?你所看到的這一切?”
    然而那被反複的拋起又接住了幾回的眼球如今,已經連在鬼丸國綱的指間放縮瞳孔都做不到了,隻是偶爾的,震顫著瞳孔,於是鬼丸國綱便露出了,好似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麽的表情,“啊,我忘記了……你是說不了話,也回答不了我的,畢竟你隻是個眼球罷了……”
    於是,便用指尖,將那枚眼球擲向了地麵,隨後一腳踏上,將其踩得汁水四濺,“但我讓你看到的已經夠多了……不是嗎?”
    視線,自鬼丸國綱顏色鮮妍的眼尾,流向了他身後。
    於是,那和輕鬆寫意,好似一切都不過是在指掌之間翻弄一般態度的己身,呈現出了截然不同態度的,神情嚴肅而又冷凝,以左臂的籠手和鬼麵鎧承傷,並完全是奔著以最快速度解決敵人的目的動手的大典太光世的身影,以及另幾個被迫動彈不得的虛影,便映入了眼簾。
    “我等著……等著你拿這拚盡全力從這裏刺探得來的情報,最後哺育出的,負責第三次截殺的蛇子的到來……”
    不再是勢均力敵一般的僵持,而是完全碾壓的,以巨力將那長槍推了回去,接著略微屈膝並足趾蹬地,合身撞進了那煙塵逐漸消散後,暴露出來的,仿若被兜頭潑了濃酸下來一般,全身甲胄斑駁不堪的高大人影的懷中。
    “你可一定……一定要哺育出些足夠有趣的東西啊……”甚至沒有用上右手中的太刀,而是單純的,以那看上去脆弱柔軟的血肉,撕開了雖然斑駁,卻也仍舊有足夠厚度的全金屬重甲,並其中的血肉,甚至直接攥著心髒自脊背穿出的鬼丸國綱,低語著。
    “不然……這滿腔沸騰的殺意……怕是隻能送給你品嚐了……”鬼丸國綱呢喃著,那隻眼瞳中的血色更盛了些,如同沸水一般翻湧著,而同時,又自他顏色愈發鮮豔,好似浸足了血一般的眼尾處,顫巍巍的,落下了一滴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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