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血薔薇的聲音像刀片劃過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
    她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纖細的手指直指韓映雪鼻尖。
    整個賭桌瞬間凝固。
    連那幾個高談闊論的珠寶商都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張著嘴發不出聲。
    韓映雪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她隻是微微偏頭，用那種看蟑螂的眼神白了血薔薇一眼，紅唇輕啟："郭慶就教出這種貨色？"
    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卻讓血薔薇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血薔薇的右手猛地攥緊，指關節發出"哢"的輕響。
    "郭慶"這兩字一出，我餘光瞥見郭染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直了。
    她今天精心修飾的指甲正深深掐進掌心，但她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可我還是能看出她眼底翻湧的殺意！
    荷官機械地發出第四張轉牌——梅花j，但此刻沒人在意牌麵。
    我假裝整理籌碼，大腦飛速運轉：郭慶是誰？為什麽這個名字能讓兩個女人同時失控？
    "鷂子"突然幹笑兩聲，深邃的眼睛眯成縫："韓小姐說笑了，我們老板最近在上海談生意。"
    "哦？"韓映雪慢條斯理地抿了口紅酒，鮮紅的酒液在她唇上染出嗜血的色澤，"那替我問候他老人家。"
    她故意把"老人家"三個字咬得極重，"就說他“幹”女兒在牌桌上......很活躍。"
    血薔薇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毯上刮出沉悶的聲響。
    "你他媽——"
    "薔薇。鷂子"的聲音像刀切黃油般打斷她，"坐下。"
    血薔薇像被按下暫停鍵，扭曲著臉慢慢坐回座位。
    我趁機觀察各方反應：中山裝老者依舊半闔著眼，但摩挲翡翠扳指的速度加快了；許宗葆一臉茫然地啃著雪茄，顯然沒搞清狀況；而郭染......她鬆開了攥緊的手，若無其事地拿起香檳抿了一口，可杯沿留下的唇印比平時深得多。
    我端起酒杯掩飾嘴角的笑意。
    這下看明白了——這些人表麵上認識，實際上關係差到能擦出火星子。
    韓映雪每句話都像在往火藥桶裏扔煙頭，而血薔薇就是那個一點就炸的炮仗。
    德州撲克進行得緩慢而煎熬。
    這種玩法對技術性和膽量要求極高，每個人手裏隻有兩張底牌，桌上公牌每輪多加一張。
    跟不跟注？
    加不加碼？
    每次選擇都像在懸崖邊跳舞。
    "跟注。"我推出兩枚黑色籌碼，故意讓手指顯得猶豫。
    郭染在桌下用高跟鞋尖踢了我一下——她看出我在演戲。
    苗武那傻小子倒是真緊張，喉結上下滾動得像要蹦出來。
    老千在這種場合就像在走鋼絲。
    不出千時，我們和普通賭客沒兩樣。
    但在這張桌上，每個人都清楚對手隨時可能出手，就像知道草叢裏有蛇，卻不知道它何時會咬人。
    我偷瞄韓映雪的反應。
    她應該知道我和苗武是老千。
    此刻她正用長指甲輕輕刮擦酒杯邊緣，目光卻鎖死了唐山千團那夥人。
    有趣的是，她對那幾個咋咋呼呼的珠寶商完全不屑一顧。
    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再多的金鏈子也遮不住骨子裏的土腥味。
    倒是許宗葆...韓映雪掃過這個生麵孔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很好，她不認識這個暴發戶。
    我摩挲著手腕上的表帶，金屬的涼意讓我保持清醒。
    原計劃是專攻唐山千團，但現在看來...或許可以借韓映雪的刀？
    第五張河牌翻開時，血薔薇突然冷笑："裝什麽清高？誰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她挑釁地看向韓映雪，手指在桌麵上敲出挑釁的節奏。
    韓映雪終於正眼瞧她，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至少我不會像某些人，為了點殘羹冷炙就跪著舔老男人的鞋底。"她邊說邊優雅地推出全部籌碼，"a in."
    賭桌上一片吸氣聲。
    此刻我的大腦在飛速的權衡利弊。
    "跟不跟？"荷官機械的聲音把我拉回牌局。
    "我深呼了一口氣，選擇棄牌。"
    賭桌上的空氣凝滯了一瞬，我的指尖輕輕敲擊桌麵兩下，示意郭染和苗武收手。
    郭染沒有猶豫，纖細的手指一翻，將底牌推入棄牌堆，動作幹淨利落。
    苗武則顯得有些遲疑，但看到我的眼神後，還是乖乖棄了牌，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可惜了，本來能詐一手......"
    唐山千團那邊，血薔薇的手指已經按在籌碼堆上，眼中閃爍著惱怒的光。
    她剛要推注，才子卻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遠來是客，映雪大老遠的從湖北趕來，咱們先讓三把。" 才子笑眯眯地說道，語氣溫和，卻透著股虛偽的客套。
    血薔薇眉頭一皺，顯然不滿，但才子微微搖頭，眼神裏帶著警告。
    她冷哼一聲，最終還是收回了手，但嘴裏低聲罵了句什麽，我沒聽清。
    韓映雪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紅唇輕啟："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眼神冰冷地掃過才子，"還有，別叫我映雪，惡心！"
    才子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如常，仿佛沒聽見她的嘲諷。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卻陰沉了幾分。
    三個暴發戶互相交換了下眼神，顯然對局勢拿捏不準，最終也選擇了棄牌。
    他們雖然有錢，但在這種高手雲集的賭局裏，他們更像是待宰的肥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許宗葆和天碩老板也緊隨其後棄牌。
    不過，許宗葆這家夥，從來不會空手而歸。
    他在收手回來的瞬間，手指輕輕一勾，從旁邊暴發戶的籌碼堆裏順了兩枚黑色籌碼回來，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
    我眼角抽了抽，心裏一陣無語。
    這小子經常這麽幹，有些時候，我總感覺他當江洋大盜屈才了，還是老千適合他！
    郭染顯然也注意到了，瞬間便猜到了許宗葆的真實身份。
    她斜睨了我一眼，眼神裏寫滿了"你怎麽帶這麽個活寶？"。
    我聳聳肩，回了個"我沒想到會碰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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