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丫丫前幾天還跟我撒嬌呢,說家裏太靜,想有個弟弟陪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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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步挪到院子裏,聲音軟得發顫:“你……你怎麽哭了呀?懷裏的小寶寶是……”
    話還沒說完,徐林峰就猛地咳了一聲,殷紅的血沫沾在嘴角,他卻顧不上擦,抱著孩子的手臂死死繃著,單膝重重跪在地上,眼淚混著血痕往下淌,聲音裏滿是撕心裂肺的哭腔:“小姑娘!我是鄰村的……前幾天夜裏,山賊突然闖進來,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他們放火燒了我們的房子,見人就砍,連老人和小孩都沒放過!我爹娘、叔伯,還有好多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全都沒了啊!”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哭聲更咽:“就我抱著剛滿周歲的弟弟,從後牆的狗洞爬出來才逃了命……可我沒用,我受了傷,連口熱粥都沒法給弟弟弄,更別提護著他了!我要去報仇,我要為全村人報仇!可我弟弟還這麽小,我帶著他根本走不了遠路,也打不過那些山賊……”
    徐林峰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裏滿是懇求:“小姑娘,求你了,求你幫我照看著弟弟,哪怕就幾天,等我報了仇,一定回來接他!我就這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再讓他出事了……嗚嗚嗚……”
    小姑娘望著眼前的人抱著小娃娃哭得渾身發顫,連肩膀都在不停抖,一時沒回過神,隻輕輕“呃”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無措,小手不自覺攥緊了衣擺——她從沒見過誰哭得這麽傷心,那嗚咽聲像帶著刺,聽得她自己的鼻子都隱隱發酸。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提著菜籃的父母正好回來。兩人剛跨進院門,一眼就瞥見單膝跪在地上、滿臉淚痕的徐林峰,還有他懷裏裹得嚴實的嬰兒,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母親快步上前,一把將小姑娘護在身後,另一隻手還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語氣裏滿是警惕,又帶著幾分急切:“丫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人是誰?怎麽會在咱們院子裏?”
    小姑娘聽母親這麽問,連忙從大人身後探出小腦袋,小手還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生怕自己說漏了什麽。她語速飛快,把徐林峰方才說的話原原本本複述出來——從山賊夜裏闖村、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到全村人遇難,再到自己帶著弟弟逃出來想報仇卻無力護弟的委屈,連徐林峰哽咽的語氣都學著帶了點顫音,說到“就剩我和弟弟了”時,自己的眼圈都紅了。
    父親皺著眉靜靜聽完,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菜籃把手,好一會兒才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沉重:“原來是這樣……前幾日我去鎮上買東西,確實聽人提過鄰村遭了劫,隻是沒敢細問,沒想到竟這麽慘。那些山賊,實在是喪盡天良。”他說著,目光落在徐林峰淚痕未幹的臉,又移到他懷中裹得嚴實的小嬰兒身上,緊繃的眉頭漸漸鬆開,聲音也軟了下來:“可憐的孩子,這一路風餐露宿,還帶著這麽小的娃娃,想必是受了不少罪。”
    ……
    小姑娘的母親聽完,眼圈當場就紅了,鼻尖也泛著酸。她連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徐林峰的胳膊,生怕碰著他的傷口,又怕驚著他懷裏的孩子,語氣裏滿是疼惜:“哎喲,這孩子,真是苦透你們了!快起來,快起來,地上多涼啊,跪久了要傷著身子的。”
    徐林峰借著她的力氣慢慢撐著起身,懷裏的嬰兒被他護得穩穩的,連繈褓都沒晃一下。他抬頭時,眼眶依舊紅得發亮,淚珠子還掛在睫毛上,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望著婦人,聲音帶著未散的哽咽,卻透著股執拗的堅定:“阿姨……求您和叔叔,就收留我弟弟吧。我必須去報仇,我要為我們全村幾十口人報仇,不能讓他們就這麽白白沒了……”
    小姑娘的父親聽得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連忙上前一步,伸手穩穩按住徐林峰的胳膊,語氣裏滿是焦急的擔憂:“孩子,你這話說得太冒失了!就你一個人,身上還帶著傷,怎麽跟那些心狠手辣的山賊拚?他們連老弱都不放過,你這一去,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徐林峰的視線立刻轉過去,通紅的眼眶裏透著股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執拗,聲音雖帶著未散的哽咽,卻字字堅定:“叔叔,我真的有辦法,能把那些山賊一鍋端,為我們全村幾十口人報仇。求您和阿姨,就收下我弟弟吧!”話落,他抱著孩子的手臂緊了緊,膝蓋已經微微往下彎,竟又要下跪。
    “哎!快別這樣!”小姑娘的父親趕緊死死托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跪下去,語氣又急又軟,“好孩子,我們收!我們收留這孩子!你快起來,可別折煞我們了!”
    一旁的小姑娘的母親也跟著擦了擦眼角,語氣裏帶著幾分感慨:“是啊是啊,你叔叔這些年總念叨,說想有個兒子湊成好字,都怪我不爭氣,隻給他生了丫丫一個。丫丫前幾天還跟我撒嬌呢,說家裏太靜,想有個弟弟陪她玩。”
    話音剛落,才發現不知何時,小姑娘已經悄悄挪到了徐林峰腳邊。她仰著圓圓的小臉,小手輕輕碰了碰嬰兒裹著的繈褓,聲音軟得像棉花:“是呀哥哥,我也特別想要個弟弟作伴。平時我一個人在家,喂完兔子就隻能對著院子發呆,又無聊又孤單。要是有弟弟,我們就能一起看星星、撿果子,多好呀。”
    徐林峰看著眼前的一家三口——小姑娘的父親的手還穩穩扶著他的胳膊,眼裏滿是疼惜;小姑娘的母親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嬰兒身上,滿是溫柔;小姑娘仰著小臉,眼裏閃著期待的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覺得眼眶又熱了起來,喉間的哽咽壓都壓不住,隻能緊緊抱著懷裏的弟弟,重重地、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