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新停濁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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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鼓聲剛過,小院內漸漸安靜下來。陸昭陽斜倚在西窗下的矮榻上,纖纖玉指輕撫著《黃帝內經》泛黃的紙頁,青瓷燈盞在案頭上,映得她側臉溫潤如玉。窗外幾株海棠開得正盛,夜風掠過,幾片緋紅花瓣打著旋兒落在窗欞上,宛如胭脂點染。
    "先生,許少卿來了。"杜安輕叩門扉的聲音打破了靜謐。
    她指尖在書頁上輕輕一滯,唇角不自覺漾起一抹淺笑。剛走到廊下,便見許延年踏著月色而來。他腰間蹀躞帶上的銅牌在行走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庭院裏格外清晰。
    "昭陽。"許延年喚她時,原本冷峻的眉眼瞬間化開,宛如冰消雪融。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她微涼的柔荑攏入掌心,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手怎麽這樣涼?"聲音低沉溫柔,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
    "剛在整理藥材。"陸昭陽任由他握著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領他往內室走。裙裾隨著輕盈的步伐微微擺動,在月光下泛起漣漪,"今日怎的這麽晚?"語氣輕柔似拂過水麵的柳枝。
    許延年解下佩刀交給許義,隨她入內:"剛審完一樁案子。"他目光掃過案上攤開的醫書和一旁裝著銀針的錦囊,眉頭微蹙,"今日長孫大人召你入府了?"聲音裏帶著一絲緊繃。
    陸昭陽素手執壺,為他斟了杯熱茶。纖細的手腕從寬大的袖口中露出,宛如新藕。茶湯清亮,氤氳著淡淡菊香:"嗯,問了些昨日楊妃宮裏的事。"她抬眸看他,眼中映著燭光,波光瀲灩。
    許延年接過茶盞的手頓了頓,青瓷杯沿映著他修長的手指。他眉心擰起一道淺淺的紋路:"可是問你是否透露陛下病情?"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警覺。
    "是。"陸昭陽在他對麵款款落座,素白的衣袖如流雲般拂過案幾,"我隻說醫者本分,不問朝政。"她低頭抿了口茶。
    窗外傳來更夫悠長的梆子聲,遠處坊市的喧囂隱約可聞。
    許延年放下茶盞,瓷底與木案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凝視著她,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憂慮:"長孫無忌近來對吳王頗為忌憚。陛下近來常召吳王入宮,昨日你去為楊妃診治,他難免多想。"
    陸昭陽執起銀簪撥了撥燈芯,火光跳動間映得她眉目如畫:"我明白。但治病救人是我本分,其餘諸事與我無關。"聲音清冷似山間溪流。
    許延年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溫熱:"我知你心性。隻是如今朝中局勢微妙,陛下龍體欠安,太子監國,吳王又得陛下青睞..."他說到這裏停住,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今日大理寺收到密報,吳王近日與關隴幾家貴族往來頻繁。"
    一陣夜風穿堂而過,燈焰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素牆上。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陸昭陽抬眸看他,眼中映著跳動的火光:"你擔心我被卷入其中?"
    許延年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她身側坐下,將她攬入懷中。他身上的檀香混著墨香,是整日伏案留下的氣息。"昭陽,"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焦慮,"我不願你涉足這些紛爭。長孫無忌城府極深,今日召你問話,未必隻是試探之意。"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語氣中滿是憐惜。
    陸昭陽靠在他肩頭,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我自有分寸。"她緩了緩,輕聲道,"倒是你,在大理寺當差,更該小心。"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衣襟,在月白色錦緞上留下幾道細褶。
    許延年低頭看她,目光溫柔似水:"我不過依法辦案,不涉黨爭。"他指尖輕撫她鬢邊碎發,"隻是見不得你被牽扯進去。"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
    院中傳來杜安修剪花枝的聲響,銀剪開合間發出清脆的"哢嚓"聲。陸昭陽從他懷中起身,素手輕理衣袖:"餓了吧?杜伯備了晚膳。"
    許延年眼中浮現笑意:"你怎知我沒用膳?"眉梢眼角都舒展開來,帶著幾分促狹。
    "你每次審完案子都顧不上吃飯。"陸昭陽起身走向門外,吩咐杜安傳膳,回眸時見許延年正望著她笑,不由也抿唇一笑,"笑什麽?"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嬌嗔。
    "歡喜你記得我的習慣。"許延年走到她身邊,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今日審的是戶部一樁貪墨案,周寺正查了半月才找到證據。"手指在她掌心輕輕撓了撓,惹得她指尖微顫。
    兩人沿著回廊往膳廳走去,陸昭陽側頭看他:"可還順利?"聲音隨著腳步輕輕搖曳。
    許延年搖頭:"那主事狡猾得很,賬目做得滴水不漏。好在趙主簿精通算學,找出破綻。"他說著捏了捏她的手,"用膳,不說這些了。"
    膳廳內,杜安已擺好飯菜。簡單的四菜一湯,卻都是兩人愛吃的。陸昭陽執勺為他盛了碗蓴菜羹,湯匙與瓷碗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延年接過瓷碗,指尖相觸時微微一頓。
    陸昭陽執箸夾了一筷清蒸鱸魚放在他麵前青瓷碟中,魚肉雪白,襯著青釉格外鮮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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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延年拿起象牙筷:"嚐嚐這個。"他夾了塊蜜汁火方放在她碗裏,"你近日又瘦了。"語氣中滿是心疼。
    陸昭陽低頭用膳,耳尖微微泛紅。許延年看著她,眼中柔情似水。膳後,兩人來到後院散步。
    四月的夜風帶著花香,藥草的氣息混在其中,清苦中透著甘甜。
    "延年。"陸昭陽停下腳步,仰頭望著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在她如玉的麵龐上,"若有一日,你我卷入這些朝堂紛爭該如何?"
    許延年從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輕輕擱在她發頂:"等太子順利繼位,朝局穩定,我便請辭,帶你遊曆江南。"他聲音裏帶著向往,手指在她腰間輕輕摩挲。
    陸昭陽靠在他胸前,唇角微揚:"記得帶上我的藥囊。"
    "自然。"許延年輕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還要帶上你的軟劍,免得路上遇到山匪。"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夜風拂過,藥圃中的白術沙沙作響。陸昭陽轉身麵對他,月光下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延年,無論發生什麽,你我都要好好的。"
    許延年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撫過她細膩的臉頰:"一定。"他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如蝶翼般輕柔。
    遠處傳來三更的梆子聲,許延年依依不舍地鬆開她:"我該回去了,明日還要早朝。"
    陸昭陽送他到門口,許義已提著燈籠候在那裏。許延年係上墨色披風,在月光下更顯挺拔。
    許延年又叮囑道:"這幾日若有人再問起宮中之事,務必謹慎。"
    "我知道。"陸昭陽輕聲道,指尖不自覺地絞著衣袖,"路上小心。"
    許延年翻身上馬,回眸對她微微一笑,這才策馬離去。陸昭陽站在門前,直到馬蹄聲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院。
    杜安關上門,輕聲道:"先生,熱水備好了。"
    陸昭陽點點頭,回到房中。案上的醫書還攤開著,她卻沒有心思再看。
    推開窗,空中一輪明月高懸。她想起許延年方才的憂慮,輕輕歎了口氣,嗬出的白氣在月光下轉瞬即逝。
    夜漸深,長安城陷入寂靜。唯有更夫的梆子聲偶爾劃過夜空,提醒著時辰的流逝。陸昭陽吹熄了燈,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望著帳頂出神。
    ———
    暮春的晨風掠過青瓦簷角,攜著昨夜未散的涼意,輕輕掀起庭樹的枝葉,幾片緋紅花瓣打著旋兒落下,在青石板上鋪成一層薄薄的錦緞。
    安仁坊的小院裏,陸昭陽手持軟劍,劍鋒如銀蛇遊走,在熹微晨光中劃出數道半弧。她身形翩若驚鴻,劍招行雲流水,不帶半分滯澀。劍尖輕點,院角的杏花簌簌而落,花瓣紛飛間,她收劍而立,氣息平穩如常。腰間軟劍已悄然纏回,隻餘一縷銀穗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映著朝陽泛起點點金光。
    院門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像是精心計算過般均勻。
    她抬眸望去,許延年一身墨藍色官服襯得身形挺拔如鬆,腰間配著長劍,手裏提著食盒,正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來。
    他眉目如刀削般冷峻,唯有在見到她時,眼底才浮起一絲柔和,像是冰封的湖麵突然化開一道漣漪。
    "昭陽。"他這一聲喚得低,尾音卻沉,像是裹著晨露的重量,將食盒輕輕放在石桌上,"練完了?"聲音裏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
    陸昭陽輕輕點頭,額間細汗未消。她走到石桌旁坐下,動作優雅。許延年打開食盒,熱氣混著米香騰起,模糊了他半張棱角分明的臉。
    裏麵是幾樣精致小菜和一碗熬得濃稠的粥,他盛粥的動作很利落,碗沿半點不沾,穩穩遞到她麵前。修長的手指與青瓷碗相映成趣。
    "案子棘手?"粥碗遞到麵前時,陸昭陽注意到他袖口沾了墨漬,想來是連夜審案留下的痕跡。她聲音輕柔,卻帶著洞悉一切的敏銳。
    "嗯,剛審完一樁案子。"許延年在她對麵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心裏。他說話時喉結微微滾動。
    陸昭陽不再多言,低頭用膳。兩人相處時,話向來不多,卻並不顯得生疏。偶爾碗筷相碰的清脆聲響,反而襯得庭院更加靜謐。
    許延年偶爾看她一眼,見她神色沉靜,便也不打擾,隻靜靜陪著她。
    陸昭陽的勺子停在碗沿。正要再問,院門突然被拍得震響,打破了晨間的寧靜。
    "陸先生!陸先生可在?"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喊,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
    陸昭陽眉頭微蹙,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阿來,身後跟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小廝,臉色煞白如紙,額上的汗珠不斷滾落。
    "陸、陸先生!"那小廝一進門就跪倒在地,聲音發顫,"求您救救我家老爺!"他重重磕了個頭,額頭抵在青石板上。
    陸昭陽輕聲問道:"怎麽回事?"聲音雖輕,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小廝抬起頭,眼中含淚:"我家老爺今早突然昏倒了,怎麽叫都不醒,臉色發青,嘴角還歪了……府裏的大夫說怕是中風了,可束手無策,夫人急得直哭,命小的趕緊來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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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陽神色一凝,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人在哪兒?"
    "安業坊祝府!馬車已經備好了,就在門外!"
    陸昭陽回頭看了一眼許延年,他已然站起身,神色沉穩如常,但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陪你去。"
    陸昭陽點頭,轉身回屋取了藥囊,係在腰間,又順手拿了一件素色外袍披上。許延年已經大步走向院門,對那小廝道:"帶路。"聲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二人匆匆出了院門,上了祝府的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一路疾馳,陸昭陽坐在車內,指尖輕輕敲著藥囊,神色沉靜如水。
    許延年坐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間,低聲道:"別急。"他聲音很輕,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陸昭陽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但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些。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藥囊。
    不多時,馬車停在安業坊一座氣派的宅院前。祝府門庭開闊,朱漆大門敞開,幾個仆役正焦急地張望。見陸昭陽來了,眾人如見救星般鬆了一口氣。
    "陸先生來了!快!快請進!"管家模樣的人連忙迎上前,聲音裏帶著哭腔。
    陸昭陽快步踏入府中,穿過回廊,直奔內院。許延年緊隨其後,神色冷峻,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右手始終按在劍柄上,保持著隨時可以拔劍的姿態。
    內院正房外,一群女眷正哭作一團。一位中年婦人見陸昭陽進來,立刻撲上前,淚流滿麵:"陸先生,求您救救我家老爺!"她聲音嘶啞,顯然是哭了許久。
    陸昭陽扶住她,聲音溫和卻堅定:"夫人別急,我先看看祝老爺。"她手指輕輕拍了拍祝夫人的手背,帶著安撫的力量。
    屋內,祝老爺仰臥在床榻上,麵色青紫,雙目緊閉,嘴角歪斜,呼吸急促。陸昭陽上前,指尖搭上他的手腕,凝神診脈。屋內眾人屏息凝神,連哭聲都止住了,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打破沉寂。
    片刻後,陸昭陽收回手,從藥囊中取出銀針包,對身旁的丫鬟道:"取熱水和幹淨布巾來。"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丫鬟連忙去準備。陸昭陽又看向祝夫人:"祝老爺是中風閉證,氣血上逆,阻塞經絡。我現在要施針,需安靜。"
    祝夫人連連點頭,揮手示意眾人退後。她自己也退到一旁,用手帕捂著嘴,眼中含淚地看著。
    陸昭陽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燭火上快速一灼,隨後精準地刺入祝老爺的人中穴。針尖輕撚,祝老爺的眉頭微微一皺,但仍舊昏迷不醒。她又取數針,分別刺入百會、合穀、太衝等穴位,手指穩如磐石,每一針都恰到好處。
    許延年站在一旁,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見她額角滲出細汗,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悄悄遞上一方素帕,陸昭陽接過,輕輕拭了拭額角,又繼續專注施針。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祝老爺的呼吸漸漸平穩,青紫的麵色也緩和了些。陸昭陽收針,又從藥囊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藥丸,遞給祝夫人:"用溫水化開,慢慢喂下去。"她聲音裏帶著疲憊,卻依然溫和。
    祝夫人連忙照做,小心翼翼地扶起丈夫,將藥水一點點喂入他口中。陸昭陽淨了手,對祝夫人道:"暫時穩住了,但祝老爺氣血瘀滯,需服藥調理。我開個方子,你們速去抓藥。"
    祝夫人感激涕零,連連道謝:"陸先生大恩大德,祝家沒齒難忘!"她說著又要跪下,被陸昭陽扶住。
    陸昭陽搖頭:"醫者本分。"她走到桌邊,提筆寫下方子,字跡工整清晰,筆鋒卻帶著幾分淩厲,與她溫婉的外表不甚相符。
    許延年站在她身側,低聲道:"累嗎?"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心疼。
    陸昭陽輕輕搖頭,將方子交給祝府管家,又叮囑了幾句煎藥的注意事項。待一切安排妥當,她才稍稍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揉著太陽穴。
    祝夫人命人奉上茶點,又取出一包銀子,恭敬地遞給陸昭陽:"陸先生,這是診金,請您務必收下。"
    陸昭陽推辭:"不必如此多。"
    祝夫人堅持:"您救了老爺的命,這點心意算什麽?若您不收,我們心中難安。"她眼中含淚,聲音哽咽。
    許延年看了陸昭陽一眼,見她神色淡淡,便開口道:"祝夫人盛情,昭陽便收下吧,日後祝老爺還需調理,這些就當藥資。"他聲音沉穩。
    離開祝府時,已是晌午,春風和煦。長安城的街道上,行人漸多,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
    許延年側眸看她:"餓不餓?"聲音比春風還要溫柔。
    陸昭陽搖頭:"不餓。"她抬眼看他,陽光在她眼中映出琥珀色。
    他唇角微揚:"你治病的模樣,很好看。"聲音低沉,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
    她腳步一頓,抬眸看他。許延年平日裏冷峻寡言,唯獨對她,總是不吝言辭。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沒接話,隻是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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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還有事,我得先回去。"他低聲道,"晚些再來找你。"聲音裏帶著不舍。
    陸昭陽點頭:"好。"簡單的一個字,卻藏著無限溫柔。
    許延年深深看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他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直到消失在街角,陸昭陽才收回目光,獨自往安仁坊走去。
    回到小院,陸昭陽洗淨手,坐在案前整理今日的醫案。陽光透過窗紙灑在案幾上,映得她的手指如玉般剔透。
    剛寫了幾行字,院門又被叩響。她起身開門,見是祝府的小廝,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
    "陸先生,我家夫人命我送來謝禮,請您務必收下。"小廝恭敬地行禮,雙手捧著錦盒高舉過頭。
    陸昭陽看了一眼,錦盒裏是一對上好的和田玉佩,溫潤如脂,價值不菲。她搖頭:"不必,診金已收過。"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
    小廝麵露難色:"這......夫人說,您若是不收,她心中難安。"他額上又滲出細汗,顯然是被反複叮囑過。
    陸昭陽沉默片刻,終是道:"既如此,替我謝過夫人。"她接過錦盒,指尖在錦緞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小廝鬆了口氣,恭敬地行禮告退。她關上門,將錦盒放在桌上,並未打開,隻是繼續低頭書寫醫案。
    窗外,春風拂過杏花枝頭,花瓣紛揚落下,有幾片調皮地飄進窗來,落在她的宣紙上,被她輕輕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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