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晏抬手叩門。
    老榆木門板，沉悶的聲響不似尋常客棧的空蕩，反倒像被厚重的古木吞沒。
    門內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似有人踏著軟底布鞋，不疾不徐地靠近。
    門軸“吱呀”輕響，緩緩開了一條縫，幽蘭般的甜膩香氣飄出。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女掌櫃的聲音低緩，似從遠處飄來，卻又字字清晰。
    “住店。”楊安晏回道。
    門緩緩敞開。
    一陣幽香撲麵而來。
    門後立著一道絳紅身影，薄紗羅裙勾勒出婀娜曲線，雪白指尖搭在門框上，蔻丹如血般豔紅。
    她斜倚著，衣領微敞，露出如玉的頸子，眼尾輕挑，朱唇含笑，眼波流轉間盡是撩人的風情。
    “客官請進。”
    楊安晏看向客棧內。
    廳堂內懸著幾盞青紗宮燈。
    四壁懸著斑駁的古畫。
    畫中人或掩麵低泣，或勾唇淺笑，而那一雙雙眸子卻都凝在門口。
    櫃台後立著一麵巨大的銅鏡。
    鏡麵蒙著薄霧，隱約映出人影，卻又扭曲如水中倒影。
    看著，倒也沒什麽古怪。
    可麵板上卻出現了大大的紅色提示：
    【叮~警告！檢測到可回收能量超過目前等級！強行回收可能導致係統崩潰！】
    楊安晏：“……”
    這還回收個屁！
    人都還沒找到，係統先崩潰，他們這一群人全都得完！
    “怎麽，兩位客官……是怕我這小店吃人不成？”
    女掌櫃見兩人不進來，纖指輕撩鬢邊碎發，紅唇微勾，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慵懶的嫵媚，嗓音柔媚似摻了蜜。
    “掌櫃說笑了，隻是見這客棧雅致，一時看得入神。”
    楊安晏微微眯眼，指尖不著痕跡地凝聚起風係異能，麵上卻不動聲色，淡笑著回答。
    “客官倒是識貨，我這‘幻真居’雖偏了些，可裏頭的陳設，可都是百年的老物件兒。”
    女掌櫃掩唇輕笑，眼尾的弧度愈發勾人。
    她側身讓開半步，絳紅紗裙如水般流動。
    “二位裏麵請。”
    楊安晏與秦鶴九對視一眼。
    秦鶴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那便叨擾了。”
    楊安晏抬步邁過門檻，靴底剛觸到廳內的青磚，便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竄上脊背。
    【叮~檢測到可回收能量，是否回收？】
    這一條，沒有警告。
    楊安晏仔細辨別後，確認回收。
    寒意瞬間消失。
    女掌櫃合上門，木軸“吱呀”一聲。
    她引著二人向裏走，腰肢輕擺，裙裾拂過地麵，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廳內燭火搖曳，青紗燈罩下的焰芯泛著幽幽的藍，將人影拉得扭曲細長，投在斑駁的牆麵上，與古畫中的人影交錯重疊，一時竟分不清是畫在動，還是影在晃。
    秦鶴九繃緊神經，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楊安晏則在不斷辨別麵板提示。
    提示幾乎是瞬息萬變的。
    一會兒警告能量超過等級，一會兒提示可回收。
    稍不注意，都有可能點錯。
    還好，他有精神係異能輔助，謹慎區別，倒是能從這混亂的信息中，捕捉到正確的選擇。
    “一間清靜點的上房。”
    秦鶴九見楊安晏一直沒開口，立即打配合。
    “今日隻剩一間‘聽雨軒’還空著，雖不算最上等的，卻也清淨雅致，客官請隨我來。”
    女掌櫃輕笑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櫃台邊緣，聲音柔媚，引著二人穿過廳堂，沿著木質樓梯向上。
    樓梯年歲已久，踩上去發出細微的“咯吱”聲，仿佛隨時會斷裂。
    楊安晏忽然發現，那些古畫上的眼珠子似乎一直追隨著他們的身影。
    他微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麵。
    麵板上，能量一直+1+1+1+1+1……
    警告也時不時的跳出來。
    好在，到目前為止，他還算穩得住，沒有出錯。
    二樓走廊幽暗，兩側牆壁上掛著幾盞油燈，火光微弱，映得人影模糊。
    盡頭處，一扇雕花木門半掩著，門縫裏透出一絲微光。
    “就是這兒了。”
    女掌櫃停在門前，側身讓開，袖口輕拂，帶起一陣幽香。
    楊安晏目光微凝，指尖的風係異能悄然流轉，警惕地掃視四周。
    秦鶴九推開門。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木床，一方矮桌。
    桌上擺著一盞青瓷油燈，燈芯搖曳，映得牆上影子晃動。
    窗外雨聲漸起，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屋簷，襯得屋內愈發靜謐。
    “二位若有需要，搖鈴即可。”
    女掌櫃站在門外，笑意不減。
    她指了指床頭懸掛的一枚銅鈴，鈴鐺上刻著繁複的花紋。
    楊安晏點頭：“多謝。”
    女掌櫃微微欠身，絳紅裙擺無聲滑過門檻，轉身離去。
    門輕輕合上，腳步聲漸遠。
    “怎麽去玉大人那兒？”
    秦鶴九四下查看。
    屋裏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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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也沒有任何通往黑河邊的線索。
    楊安晏調出麵板地圖細看。
    之前他就看過幻真居的情況，那時，全是紅點。
    現在，紅點居然少了一半。
    難不成，是他回收的那些能量？
    “先等等吧，之前賈珣說過，子時後不可照鏡，我們等時間到了，試試想著玉瑤仙的位置，去照照鏡子。”
    楊安晏也一籌莫展，隻能這樣一點一點試。
    同時，他也沒停下收回能量。
    能回收的，全給收了。
    不能收的，他也不敢碰。
    “要不，找團寶問問？”秦鶴九低聲問。
    “也可以。”楊安晏想了想，點頭。
    “我來問。”秦鶴九見楊安晏一直忙，主動攬過這個任務。
    柳山他們在福天洞地裏麵，通訊正常。
    很快，回複來了。
    龍團團在福天洞地裏並不能感應外麵的情況，他得出來才能知道怎麽找地方。
    秦鶴九把消息告知楊安晏。
    楊安晏把屋裏的能量收完，打開福天洞地把龍團團接出來。
    哪知，龍團團剛出來，整個房間開始震顫。
    這種感覺，一如當初出現直通時隙小鎮的黑洞時。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通往的是不是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河在畫裏！”
    龍團團突然拽住楊安晏的衣領，小手指向牆上那幅泛黃的古畫。
    楊安晏與秦鶴九同時轉身，畫軸上斑駁的墨跡還未及辨認，房門“砰”地被撞開。
    電光火石間，楊安晏已將龍團團和古畫收入福天洞地。
    女掌櫃的身影堵在門口，裙裾無風自動。
    她陰惻惻的聲音像毒蛇吐信：
    “客官，搖鈴是規矩……”
    “亂拆房子……”
    她突然抬頭，眼中閃過血色。
    “可是要賠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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