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很暖和。
    拉斐爾翻動拍賣手冊。
    “蘇富比拍賣行這次的壓軸是梵高的作品《花瓶與15朵向日葵》。”
    藤井涼介望著窗外飛舞的雪花：“是嗎？那正好，我也想買一幅梵高掛在東京的辦公室。”
    拉斐爾合上手冊，放在一旁：“這幅畫的估價在兩千萬美元以上。”
    “價格不是問題。”
    藤井涼介摘下手套，“藝術品是最好的投資。”
    “聽說摩根家族也對這幅畫感興趣。”拉斐爾說。
    “摩根家族？這下有意思了。”
    拉斐爾從西裝內袋掏出雪茄盒，取出一支雪茄.
    “你打算和摩根爭這幅畫？”
    藤井涼介接過拉斐爾遞來的雪茄。
    “沒錯。”
    車廂裏彌漫著雪茄的香氣。
    拉斐爾望向窗外，第五大道的商鋪櫥窗裏，聖誕樹上的彩燈閃爍。
    “摩根最近在歐洲收購了幾家銀行，手頭資金充裕。”
    “我知道。”
    藤井涼介吐出一口煙圈，“不過他們最近在意大利投資失利，估計會損失了不少錢。”
    “你消息倒是靈通。”
    “做生意嘛，總要知己知彼。”
    勞斯萊斯在紅燈前停下。
    街邊的流浪漢縮在紙板箱裏取暖，手裏攥著一個破舊的杯子。
    拉斐爾從公文包裏取出兩份文件，遞給藤井涼介。
    “這是拍賣會的競拍資格證明和保密協議。”
    藤井涼介接過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
    鋼筆在紙上劃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勞斯萊斯停在蘇富比拍賣行門前。
    門童迎上來，拉開車門。
    藤井涼介下車，仰頭看著這座莊重的建築。
    拍賣會大廳內人聲鼎沸。
    來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拉斐爾！”
    一個穿著定製西裝的年輕男人步走過來，“聽說你今天會來，我特意等你。”
    “艾迪。”
    拉斐爾和他握手，“這位是藤井涼介。”
    艾迪·摩根掃了藤井涼介一眼，伸出手：“久仰大名。你在日本的事跡，我都聽說了。”
    “過獎。”
    藤井涼介和他握手，“聽說你也對那幅梵高的畫感興趣？”
    艾迪摩根將雙手插進褲袋：“我家裏已經有兩幅梵高的向日葵了。”
    “是嗎？我辦公室的牆上還空著。”
    “哦？”艾迪挑了挑眉，“一個東方人，也懂得欣賞梵高？”
    拉斐爾皺了皺眉。
    “為什麽不呢？”藤井涼介微笑道，“藝術是無國界的。”
    “藝術確實無國界。”
    艾迪點點頭，“但真正懂得欣賞藝術的人，需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你說是嗎，拉斐爾？”
    “每個人都有欣賞藝術的權利。”拉斐爾說。
    “當然，當然。”
    艾迪笑了笑，“不過有些人把藝術當成炫耀財富的工具，這就讓人不齒了。”
    “摩根先生說得對。”
    藤井涼介依然保持微笑，“不過我相信，隻要價格合適，藝術品最終會落入真正懂得欣賞它的人手中。”
    艾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藤井涼介轉向拉斐爾，“拍賣快開始了，我們快進去吧。”
    艾迪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握緊了拳頭。
    “這個日本人太狂妄了。銀秩兄弟會就不該接納這種外人。”
    艾迪扯下領帶，揉成一團。
    “查一下他的底細。”
    艾迪轉向助理，“我要知道他在日本的每一筆交易。”
    助理立刻拿出記事本記錄。
    “還有，今天這幅畫，我誌在必得，無論他出多少錢。”
    “可是少爺，董事會明確規定…”助理的聲音越來越小。
    “閉嘴！我說了算。”
    拍賣即將開始。
    艾迪抖開領帶，對著窗玻璃係好溫莎結，拂去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拍賣大廳內，燈光柔和地灑在紅木地板上，映出一片低調的奢華。
    藤井涼介坐在靠前的位置，拉斐爾坐在他身旁，低聲說著什麽，偶爾側頭看向大廳另一側的艾迪·摩根。
    艾迪坐在人群中，手裏拿著一杯香檳，姿態隨意。
    拍賣師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各位貴賓，歡迎來到今晚的蘇富比拍賣會。接下來，我們將進入第一階段的競拍——中國古董專場。”
    大廳內的人群微微騷動，許多人翻開手邊的目錄冊，藤井涼介卻隻是靜靜地坐著，手邊的目錄冊甚至沒有打開。
    拍賣師揮手示意，第一件拍品被推上台，一尊明代的青花瓷瓶，釉色瑩潤，瓶身上繪著纏枝蓮花，保存得幾乎完美。
    “起拍價，五十萬美元。”
    拍賣師敲響小錘。
    “六十萬。”
    一個中年男人舉起牌子。
    “七十萬。”
    另一個聲音緊隨其後。
    競價很快攀升到一百二十萬，藤井涼介終於舉起牌子：“一百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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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內安靜了一瞬。
    艾迪冷哼一聲，舉牌：“一百六十萬。”
    藤井涼介連頭都沒回，直接加價：“兩百萬。”
    艾迪咬了咬牙，舉牌：“兩百二十萬。”
    拍賣師的聲音越發興奮：“兩百二十萬一次，兩百二十萬兩次——”
    “兩百五十萬。”
    藤井涼介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點一杯咖啡。
    最終，這件瓷瓶以兩百五十萬美元落入藤井涼介手中。
    接下來的幾件中國古董，一幅宋代書法手卷、一對清代玉雕獅子，也都被他以同樣的方式拿下，價格一次比一次高，卻從不見他臉上有半點波瀾。
    艾迪幾次想抬價，卻都中途放棄，顯然不願在這些“小玩意兒”上浪費太多精力。
    “他還真舍得花錢。”
    艾迪對身邊的助理說，“不過等下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財力。”
    助理正要回應，拍賣師已經宣布第二階段開始。
    “現在，讓我們迎來今晚的壓軸藏品——《花瓶與15朵向日葵》。”
    “這幅畫創作於1888年，是梵高向日葵係列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幅。起拍價2000萬美元，每次加價不得少於50萬美元。”
    大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所有人都挺直了背脊。
    艾迪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
    他數了數，藤井涼介已經花了將近一千萬美元。
    這幅梵高的起拍價就是兩千萬，就算是暴發戶，想必也該掂量掂量了。
    “兩千一百萬。”
    一個聲音率先打破沉默。
    “兩千三百萬。”
    另一個聲音跟上。
    艾迪舉牌：“兩千五百萬。”
    藤井涼介慢條斯理地舉起牌子：“兩千八百萬。”
    艾迪轉頭看向他，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三千萬。你一個日本人，買這畫回去掛哪兒？鄉下的破屋子？”
    大廳內響起幾聲低笑，藤井涼介卻隻是笑了笑：“三千兩百萬。”
    艾迪臉色一沉，舉牌：“三千五百萬。你的那點家底，夠你這麽燒嗎？”
    藤井涼介聲音依舊平靜：“三千八百萬。摩根先生要是錢不夠，我可以借你一點。”
    眼見艾迪還要加價，助理連忙阻止：“少爺，董事會說今天的預算上限就是3800萬…”
    “廢物！”
    艾迪一把推開助理，“3900萬！”
    “3970萬。”藤井涼介說。
    全場寂靜。
    艾迪渾身發抖，想要繼續加價，但助理拉住了他：“少爺，再加就超出太多了，董事會那邊…”
    “3970萬第一次！”
    拍賣師大聲說。
    艾迪狠狠踢翻身邊的椅子。
    “3970萬第二次！”
    “3970萬第三次！成交！”
    拍賣師重重敲下木槌。
    艾迪從座位上猛地站起，衝到藤井涼介麵前。
    他指著藤井涼介，手指都在顫抖：“你這個暴發戶，不就是仗著有幾個錢嗎？”
    藤井涼介依然坐在椅子上，甚至都沒抬頭看他：“摩根先生，看來你對藝術的欣賞水平，和你家族的財富積累速度，不成正比啊。”
    “你！”
    艾迪攥緊拳頭，想要衝上前去，卻被幾個摩根家族的保鏢攔住。
    “少爺，這裏是拍賣會場。”
    助理擦著額頭的汗，連忙拉住艾迪。
    拉斐爾坐在一旁，端著紅酒杯看著這一幕，他嘴角微微上揚，舉杯向藤井涼介示意。
    藤井涼介站起身，整了整西裝：“摩根先生，我聽說你們家族最近在意大利的投資遇到了一些麻煩？要不要考慮和我們藤井財團合作？”
    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打在艾迪胸口。
    他臉色煞白，因為藤井涼介說的正是摩根家族最近極力掩蓋的秘密。
    他們在意大利投資的一家大型製藥公司被曝出核心藥品的臨床試驗數據造假，刻意隱瞞了該藥品的致命副作用。
    “你…你怎麽知道…”
    艾迪知道，一旦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摩根家族的聲譽和股價都將遭受毀滅性打擊。
    “商場如戰場，摩根先生。”
    藤井涼介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到他麵前，“我可以幫你解決這次危機，不過條件是，你們將製藥公司的一半股份低價轉讓給藤井財團。”
    艾迪咬牙切齒：“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這叫商業談判。”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一旦意大利那邊的消息傳開，摩根家族的股價會跌到什麽程度。”
    艾迪內心掙紮著，知道藤井涼介的話不無道理。
    摩根家族如果繼續死守這家製藥公司，隻會麵臨更大的損失。
    “你給我等著！”
    最終，艾迪選擇了逃避，轉身就要離開。
    “艾迪。”
    藤井涼介叫住他，“替我向你父親問好，我很期待與摩根家族的合作。”
    艾迪腳步一頓，背影僵直。
    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帶著助理匆匆離去。
    拉斐爾走到藤井涼介身邊：“有意思。這場拍賣會，你是衝著艾迪來的吧？”
    “拍賣品隻是順便，主要是想看看，摩根家的小少爺，到底有幾分斤兩。”
    “結果如何？”
    “不過如此。這種程度的對手，還入不了我的眼。不過，摩根家族的資源，倒是值得好好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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