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知道，為啥她就照顧了七天，就能收6000元？”裴元不解地問。
    老板稍微頓了頓，實話實說了。
    “這算是行業裏默認的規矩吧！”
    “如果保姆照顧的老人去世了，不論這個月幹了多少天，都按一個月的工資結賬！”
    “你想，保姆盡心盡力地照顧老人，有功也有苦，但老是麵對生死，總得有點說法！”
    “所以最後一個月的工資就當作是對保姆的一種安慰補償吧！”
    裴元聽明白了。
    說得好聽點是這樣，說得直白點就是老人去世保姆沾了晦氣，多給一個月工資算是補償。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弄清楚這一點，裴元接著往下翻。
    可是，翻著翻著，裴元的臉色不對勁了！
    眼神一凝，心裏湧上一股寒意，裴元整個人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在姚婉欣的工作記錄上，今年被七個家庭雇傭，照顧了七個老人！
    這個數字本身就夠奇怪的！
    畢竟有的護工一旦被請進門，照顧老人家往往一待就好幾年！
    但她竟然一年裏換了七家東家！
    細看時間，隻有一個東家那裏待得久些，其他六回，沒超過十天就結束了！
    每次解雇的原因都是同一個，讓人聽了脊背發涼！
    雇主去世！
    裴元當場驚住，冷汗不自覺地順著額頭滑落！
    世間最可怕的不是鬼魅，而是人心！
    這一刻，裴元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當中肯定有貓膩，大有問題，甚至可能藏著人世間的罪惡！
    那可是七條人命啊！
    此時此刻，裴元愣在原地，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低沉！
    根據現有的信息，裴元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雖然結論荒誕不經，毫無人性可言，但可能性極大！
    姚婉欣的七個雇主，都是被她害死的！
    按照這一行不成文的規矩，隻要雇主去世，不管當月照顧了多少天，都能按整月結工資。
    想想，幹幾天就能拿一個月的薪水，不誘人嗎？
    一個雇主突然去世或許算意外，兩個是巧合，三個也勉強說得過去……但七個雇主呢！
    全都是照顧沒幾天就去世了！
    說姚婉欣什麽都沒做，裴元自己都不信！
    有罪推定之下，原因很簡單。
    老人一旦沒了，剩下的工資就等於白賺！
    如果順利，一周內解決一個，一個月能掙四個月的錢！
    這種泯滅人性的惡行為何沒被察覺，裴元心裏也有了隱約的猜測。
    通常需要請護工的老人年齡大且多病，即便突然去世，也容易被認為是正常情況，很難有人會惡意揣測是護工害了老人。
    就像那位來報案的老太太，她就沒想過護工會害了自己的老母親。
    如果不是想把老母親喜愛的項鏈一同下葬，恐怕根本不會想起護工這茬！
    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裴元的情緒已難以控製！
    這時，薛馨安的詢問陷入了僵局。
    姚婉欣堅稱沒拿金項鏈，老太太又拿不出證據，氣得渾身顫抖。
    裴元走上前，把老太太拉到一旁。
    臉色陰鬱，語氣略顯沉重，裴元輕聲問：“您母親的遺體火化了嗎？”
    老太太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實話實說了。
    “明天火化，之後直接送去公墓安葬。”
    裴元接著問：“也就是說，遺體現在在殯儀館？”
    老太太點點頭，沒出聲。
    裴元歎了口氣，斟酌著說：“我有個疑點，希望能對您母親的遺體進行屍檢，您同意嗎？”
    沒立案的情況下，他們本無權屍檢，也沒有理由屍檢。
    但若由家屬主動提出，一切就名正言順了。
    老太太差點驚叫出來，看到裴元嚴肅的表情，硬是憋住了。
    活了大半輩子，老太太識人還是挺準的。
    “你是說，我母親的死不尋常？”老太太瞥了一眼姚婉欣，眼神複雜。
    裴元微微點頭。
    老太太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裴元連忙扶穩。
    “屍檢不會把遺體拆散吧？”老太太咬牙問道。
    老一輩講究遺體完整，難以接受支離破碎的結局！
    “您放心，隻做必要的檢查，確認死因，不會有大的傷害！”裴元誠懇地對老太太說。
    老太太在子女的攙扶下，走到店外，給兄弟姐妹打電話。
    身為長姐，這事兒她不能獨自做主。
    兄弟姐妹在家裏忙著料理喪事，聽完大姐的述說，差點崩潰！
    媽媽竟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查！
    必須查！
    誰害死的，一定得讓他付出代價！
    事情就這麽定了！
    老太太回屋，向裴元鄭重地點了點頭。
    裴元讀懂了她的目光，那是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的托付。
    “薛馨安你留在這兒，繼續調查，我們那邊還有別的事！”
    說罷，裴元便與老太太一同趕往分局。
    屍檢需在分局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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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遺體已被家屬要求送往分局，絲毫不耽擱時間。
    薛馨安一頭霧水，不明就裏！
    她愈發覺得裴元有些不靠譜了！
    但不知怎的，她隱約感到會有大事發生。
    裴元沒告訴她，是不想打草驚蛇！
    不由得一陣氣憤，憑什麽認為我一定會搞砸？
    不對！
    薛馨安猛然醒悟！
    讓我留下，是要我盯緊這些人的！
    她恍然大悟！
    於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查探，這裏摸摸那裏看看，實際上在拖時間。
    而在分局，死者一家子人都已經趕到。
    裴元安撫了眾人情緒，隨即推門進了法醫室。
    “阿元，遺體都放殯儀館冷藏了，怎麽還拉來屍檢？”
    法醫與裴元相熟，不解地問。
    裴元搖搖頭，沒透露自己的猜測，怕嚇到對方。
    “先看看外表有沒有致命傷，比如能造成窒息的勒痕。”
    “然後檢查是否有中毒跡象！”
    一個護工，手段不會太高明。
    不是勒死老人，就是下毒！
    當然，下毒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勒死會留下痕跡。
    法醫見裴元神色凝重，意識到問題可能嚴重，於是加快了檢驗速度。
    “沒有勒痕，排除外力致死！”
    “稍等，血樣和組織樣本正在化驗，很快就有結果！”
    感謝完法醫，裴元退出了法醫室，等候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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