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莉莉想了想，皺眉道：“從我記事起，好像就有這兩棵櫻桃樹了，媽媽還曾抱我一起摘櫻桃。”
    裴元聞言點頭，這樣看來，情況並不像古人詩中“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那般。
    不過，裴元也看出來，符莉莉當時的年紀並不足以記住太多的細節，所以問再多也難得到有效信息。
    如果埋藏屍體，短時間內地麵新翻過的痕跡還可能察覺。
    但都十五年了，還能看出異常那才怪了！
    單憑觀察已經難以尋找線索，於是裴元打算一會兒走訪鄰居，看看他們是否有所記憶。
    再次走進屋內，就在這時，裴元忽然眉頭緊鎖。
    這房子的結構很奇怪！
    一進門是個麵積不大的廚房，有兩個爐灶，左側是一個相對寬敞的堂屋。
    這種布局並無不妥，多數郊區住宅都是如此。
    但奇怪的是，東邊的臥室，竟然比廚房高出大約三十厘米。
    這樣的落差，相當於門口有個很高的門檻。
    這麽做毫無道理！
    “我可以進屋看看嗎？”裴元微眯著眼，不動聲色地問道。
    符莉莉連忙點頭，“這是我跟我弟弟的房間，現在沒人住，堆了些雜物。”
    裴元含笑點頭，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
    這一刻，裴元才明白為何臥室地麵要高出這麽多。
    原來，房子的屋簷是有傾斜度的，並非平頂。
    這樣一來，兩側屋頂的高度就低了不少，為了保證室內高度，所以地麵就相應降低了一些。
    按此邏輯，另一邊的西廂房，地麵高度也應該一樣。
    “這麽高的落差，你和弟弟小時候不會經常絆倒嗎？”裴元笑著問，這個問題似乎無關緊要。
    然而，符莉莉的回答不經意間讓裴元的眉頭輕蹙。
    “是啊，小時候特別討厭這個高度，我還好，我弟弟調皮好動，經常在這裏摔跤。”
    “我爸也是，隻顧把自己的房間墊高，卻不理我們的房間。”
    這本是無心的抱怨，但透露出的細微信息卻被裴元瞬間捕捉。
    西廂房墊高了？
    和客廳一樣高度，沒有落差？
    帶著突如其來的疑惑，裴元穿過廚房和客廳，走向了西廂房。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裴元的眼瞳猛地一縮。
    平整的！
    客廳與房間之間，沒有絲毫的高度差，甚至連稍微凸起的門檻都沒有。
    如此一來，西牆窗戶邊的高度就顯得非常局促，雖然不至於碰到頭，但成人在那裏站著肯定會感到壓抑。
    為什麽？
    符四方為什麽要抬高房間地麵？
    即便要抬高，也應該抬孩子的房間啊，至少孩子房間的屋頂矮一些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活動。
    反而自己的房間，墊高後豈不是住得憋屈？
    帶著這些疑惑，裴元不動聲色地回到了客廳。
    “你還記得你爸房間是什麽時候用水泥墊高地麵的嗎？”裴元壓低聲音，隻有符莉莉能聽到。
    符莉莉詫異地看向裴元，看到他無比認真的神情。
    皺眉回憶片刻，符莉莉才堅定地答道：
    “地麵是在我媽離家出走之後墊高的。”
    “我爸那時說，我媽以前跟他提過，這個大台階不好走。我爸想我媽，在我媽走後就買了水泥把地麵鋪平了，說等我媽回來給她一個驚喜。”
    聽著符莉莉的回憶，裴元心中不禁一緊。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不論是荒山野嶺還是院內埋屍，都不是萬無一失的！
    萬一被發現，一旦調查起來，很可能就會查到自己頭上...
    可一旦混入混凝土中，隻要房屋不拆，事情就絕不可能暴露。
    因此，在害死喬芳蘭後，符四方幹脆借故買了水泥，將喬芳蘭的遺體放置其中，直接澆築封存。
    這樣一來，天衣無縫，沒人能猜到混凝土之下竟藏有遺體。
    裴元確信，這就是真相！
    若非凶手留下的暗示，裴元毫無理由懷疑符四方。
    但現在既然已認定符四方是真凶，基於有罪推定來還原真相並非空穴來風。
    這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符四方是如何做到日複一日，夜夜安眠在這覆蓋著遺體的混凝土地上而不感到恐懼？
    光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裴元迅速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索下一步該怎麽做。
    盡管對自己的推理充滿信心，但缺乏實證或指向性線索，眾人難以對符四方產生懷疑。
    更何況，符四方多年來表現得無懈可擊，對失蹤妻子的思念似乎總是溢於言表。
    不論是嶽父母、子女，都從未懷疑過符四方！
    那麽，接下來的局麵該如何展開？
    要不要找個理由支開符四方，然後迅速挖開那塊混凝土？
    隻怕同來的幾人都不會同意。
    再者，萬一自己的推理失誤，喬芳蘭的遺體並未封在混凝土裏，那場麵將無比尷尬。
    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裴元無奈苦笑，這案子從開頭就似乎充滿了難題。
    哎呀！
    遲古啊遲古！
    為了你，我也真是費盡心思了！
    若這個案子結束後你還擺不平符莉莉，那我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裴元心中不禁感慨。
    “走吧，回所裏去！”
    離開符四方家時，裴元的麵色顯得沉重。
    “頭兒，有什麽發現嗎？”遲古滿是熱切的期待。
    裴元點點頭，轉頭看了看符莉莉，欲言又止。
    “回去再說。”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裴元，沒想到裴元默默無聲中竟真有了發現。
    符莉莉眼神熾熱地望著裴元，恨不得裴元即刻透露他的發現。
    然而，遲古攔下了符莉莉。
    既然裴元此刻不說，定有他的理由。
    還是等回所後再細說吧。
    很快，兩輛車回到富林派出所，裴元首當其衝直奔會議室。
    會議室裏坐著七個人。
    包括刑偵組四名成員，當事人符莉莉及其弟弟符元東，還有所長熊柏興。
    雖說裴元是刑偵組的實際負責人，但熊柏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因此每次有案件調查，他都要了解情況。
    否則連手下警察調查什麽案件都不知道，這樣的所長未免太不盡責。
    “頭兒，到底有什麽發現啊？”遲古瞥了一眼符莉莉，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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