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算算時間，正好是她出國的那一年。
    裴元好像抓住了某個線索。
    “院長，能不能詳細說說，五年前你見到王小姐時，她是什麽狀態，又為什麽非得投資藍天療養院不可？”
    提到這事，院長有好多話要說。
    那時的王小姐年紀輕輕，卻堅持說要獨自出資。
    雖然知道王家家底殷實，非常富有，但也不至於這樣豪擲千金。
    他還擔心，這隻是大小姐一時興起說的話。
    “沒想到簽約後，王小姐幾乎是親力親為。”
    “什麽事都不甘落後，療養院裏無論大事小情她都一手包辦。”
    “特別是我們院裏的那堵畫牆。”
    “那牆長得不得了，整整十米，每年她來，都要親自添上一幅新作。”
    “想想看，以她現在的名聲，這幅畫……哎，警察同誌，警察同誌……”
    裴元沒等他說完就衝了出去，總覺得那堵牆藏著事情的答案。
    遠遠望見，腳步漸漸停下了。
    每走近一點，心口就像被什麽壓著。
    那幅畫……真是，真是太叫人喜歡了。
    他還以為，像王曉樂畫展裏的作品那樣，生死主題會讓人壓抑。
    可眼前這一幅……
    “怎麽樣，警察同誌！”
    院長急匆匆趕到，氣喘籲籲抬頭，擦去額頭汗水，還特意笑了。
    “這堵畫牆是所有病人最愛駐足觀賞的地方。”
    “他們都說，站在這裏，望著這牆，心裏特別舒坦，仿佛置身天堂。”
    “周圍這些布置，也全是她一手操辦的。”
    環顧四周，草地、木馬、搖椅……
    這一切的確引人遐思，旁邊的滑梯，活脫脫一個童年樂園。
    但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更別說畫牆上，畫著一群嬉戲奔跑的孩子。
    “院長，你是說？這幅畫用了五年才完成？”
    “最近一次上色是什麽時候？”
    院長眨眨眼，終於想起來了。
    “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一個月前，那時王小姐剛從國外回來，馬不停蹄就來了我們院。”
    “不過那天她挺古怪的。”
    說到這裏，他皺起眉頭。
    “那天她來的時候，整個人特別匆忙，臉色也不如往常好。”
    “但畫完時，她卻說，終於完成了，終於解脫了。”
    想到這，那份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解脫了……
    這樣的行為，怎麽跟她老師馬斯蒂尼如此相似？
    馬斯蒂尼也是在完成《火焰之舞》這曠世傑作後選擇了自我了斷，那接下來豈不是……
    “快！封仿金，趕快打電話，快給楚警官打電話，讓他帶救護車來！”
    救護車？
    這，這不對吧，為啥要帶救護車？
    封仿金一臉迷茫，裴元卻已急忙掏出了手機。
    隻是越急手越抖，最後直接摔在地上，成了兩半。
    “元哥，你別緊張，我來打！”
    轟隆一聲，外頭烏雲密布，似乎預示著什麽。
    “不用了，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轉身麵對那幅畫，細雨慢慢飄落，前方的畫麵毫發無損。
    後麵的卻慘遭破壞。
    顏料一點點流淌，尤其是那紅色，滴落在綠草地上，如同鮮血一般。
    裴元輕輕歎了口氣，現在他大致猜到了結局。
    在警局裏，局長趙牧十分惱火，臉色鐵青，眉頭緊鎖。
    最後重重一拍桌子！
    “你們說說，這事兒是怎麽搞的，怎麽會弄成這樣？”
    “好不容易抓到個嫌疑人，結果卻是嫌疑人自己尋了短見。”
    “這傳出去，咱們警隊的臉麵往哪兒擱？”
    原以為柳暗花明，沒想到春光未來，烏雲又至。
    就像外麵風雨交加，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
    “局長，這事兒都是我的責任，我該負全責。”
    “如果我動作再快一點，也許能救得了她。”
    楚寒明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滿臉的歉疚無法掩飾。
    不過——
    “局長，這事不怪楚警官，其實王曉樂她本來就想尋死的。”
    裴元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目光齊刷刷投向他。
    “為什麽？憑什麽這麽認為？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還是你早就知情，卻不加以阻止。”
    裴元將與藍天療養院院長的對話，以及畫牆的事一一告知眾人。
    “她可能是想追隨她的老師。”
    “在完成自己的傑作後，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另外，我懷疑王曉樂有著一段灰暗的過去。”
    灰暗的過去？
    裴元接過封仿金遞來的資料，攤開放在桌上。
    “據我了解，她高二那年休學了一整年，之後迅速出國。”
    “正是在國外的這段時間，她開始資助這家藍天療養院。”
    “我原本打算聯係王家父母，但他們什麽都不願說，最終我在畫中找到了線索。”
    畫前是兒童樂園，畫上滿是孩童。
    因此，裴元有理由懷疑，那一年她請假是去生孩子了。
    未婚先孕，正值青春年華。
    這種事對王家，對她本人，都是不小的打擊。
    “我查了那一年所有醫院的記錄，雖然沒有找到關於王曉樂就醫的信息。”
    “但我卻意外發現，當時有八卦記者拍到一些畫麵。”
    那些記者本以為拍到王家人出入私人醫院婦科的照片，就能編造為留後嗣的故事。
    結果進出醫院的並非王家夫人，而是她的女兒。
    這話一出，大家麵麵相覷，神情尷尬。
    十幾歲的女孩遇到這種事，心裏的坎確實難過。
    趙牧輕輕歎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說，她之所以選擇自殺，做這一切。”
    “全是因為未婚先孕，最後心理承受不了，這才……”
    “不，不是這樣。她承受不了的是，這個孩子她沒能保住。”
    楚寒明猛然看向他。
    “你怎麽知道她在乎的是孩子，而不是自己的青春？”
    按常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不可能接受一個孩子的到來。
    這會摧毀她的前程，打破她所有美好的規劃！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
    但偏偏，王曉樂的想法與眾不同。
    結合她的成長背景，就不難理解了。
    從小到大，王曉樂的父母從未真正關心撫養過她。
    隻知道忙工作，忙事業，對女兒的教育一直是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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