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緊緊低下頭，再也不願抬起來。
    在她的敘述中，一個殘忍的真相血淋淋地展現出來。
    “確實，我並沒有為曉婷的未來著想。”
    “不告訴她，是因為想要王家有後。”
    偌大的王氏集團，如果隻有女兒，這些家產怎麽辦？
    於是，夫妻倆想到了借腹生子的辦法，隻是這事一直沒能如願。
    畢竟兩人都年歲已大。
    然而，就在高二那年，王曉樂放學回家，揭露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天我和丈夫才知道，女兒意外懷了孕。”
    “起初我們很生氣，想讓她打掉，但她堅決不同意。”
    “她說孩子也是生命，怎麽能打掉？就這麽拖到了生產的時候。”
    “那時我們並沒想留下他，想過送走，這對王家來說是莫大的恥辱，還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但最後，最後還是……”
    “因為他是個男孩，對嗎？”
    裴元接過王夫人的話，她愧疚地點點頭。
    “是的，正因為是男孩。”
    “因為他出生時，梓晨長得那麽水靈，那麽聰明，還帶著吉祥之兆。”
    “我丈夫認為這孩子一定能為王家爭光，所以我們留下了他。”
    “但你們也擔心留下這孩子，最終會成為笑柄。”
    “你們好麵子，故意隱瞞一切，甚至對王曉樂也保密。”
    “你們還算人嗎？還配當父母嗎？”
    明明知道女兒深愛這個孩子，卻讓她以為孩子未足月就夭折了。
    這種打擊在她心中種下病根，最終導致她的自殺。
    這一切，都是這對所謂的父母一手造成的，還將她送出國避風頭。
    實在難以想象，這世上竟有如此絕情之人。
    難怪，難怪王曉樂會變成那樣。
    “警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王夫人伸手緊緊抓住他。
    “過去的事都是我們的錯，但我求您，求您別告訴梓晨！”
    “梓晨這幾天已經不理我們了，堅持要見姐姐，我們再也瞞不下去了。”
    “如果他知道姐姐就是他的媽媽，他會受不了的，他甚至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裴元輕輕吐了一口氣。
    但這樣一來，線索似乎還是沒有明顯的突破口。
    “我最後問您一個問題，藍天療養院和藍天幼兒園有什麽關聯？”
    “當年王曉樂為何選擇資助藍天療養院，這是為什麽？”
    這，這是因為……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來。
    王夫人告訴王曉樂，藍天療養院經常接收未婚媽媽。
    雖然孩子出生後會被送往孤兒院，但這至少為她們提供了安心待產的環境。
    這番話給了絕望中的王曉樂一絲希望。
    她便不再尋死覓活。
    這就是王家人想出的解決方案。
    裴元最終站起身，麵對著那懇求的目光，卻冷漠地轉身離開。
    往前走，外麵的封仿金已經被那孩子折騰得筋疲力盡。
    熊孩子鬧騰起來，再多的體力也不夠用。
    “元哥，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被這小子……”
    立刻閉嘴，不再多言。但梓晨上前，死死盯著裴元。
    “你是警察，來找我媽幹什麽？她犯事了？還是我姐出事了？”
    果然機智，一下子就猜了個大概。
    不過，裴元半蹲下來。
    “沒事兒，就是有點小事，我來這兒問問問題。”
    “你叫梓晨對吧？挺機靈的嘛，將來想幹啥呢？”
    小孩沒作聲，反而繼續盯著他，最後開口說：
    “我想當醫生，尤其想當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小孩子想當醫生正常，但為啥非得是心理醫生呢？
    他知道心理醫生是幹啥的麽？
    這恐怕不是老師能教的吧。
    “你咋不喜歡畫畫呢？咋就想著當心理醫生了？”
    這時梓晨猛地把畫筆一扔。
    “我根本不喜歡畫畫，畫畫隻是我發泄情緒的出口。”
    “心裏有解不開的結時，我就畫畫去。”
    “但現在畫畫不能讓我開心了，反而是給人治病能行。”
    說著還露出自豪的笑容。
    誰給這孩子灌輸這麽多的？不信這些都是幼兒園老師教的。
    “梓晨，是誰告訴你的呀？是你姐姐嗎？還是……”
    “不是，是個叔叔，我姐姐的好朋友，那個叔叔常來陪我玩。”
    叔叔？姐姐？
    裴元急忙回頭，王夫人走近時低著頭，緊抓著梓晨的手不放。
    “王夫人，有心理醫生來看梓晨？他是誰呢？”
    “警官，心理醫生的事其實沒什麽的。”
    又撒謊，看樣子不使點硬招，還真當警察好唬弄。
    裴元往前邁一步，小小的舉動已顯震懾力。
    “就是……梓晨他太聰明，早熟了些，我擔心他有啥毛病。”
    “這才請曉婷找了個心理醫生來看看。警官，這是他的名片。”
    接名片瞬間，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汗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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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係統對罪犯的警告，怎麽會……
    輕輕摸著名片上的文字，裴元感到了一絲震撼。
    之前接觸王曉樂，甚至調查馬斯蒂尼時，都沒出現這種感覺。
    偏偏接過這張名片時，係統發出了罪犯警告！
    也就是說，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才是……
    “叮叮——”刺耳的鈴聲響了，封仿金走到一旁，連忙接起電話。
    一番通話後，他才掛斷。
    “元哥，楚警官那有結果了，我們現在……”
    “先去和他們會合。”
    話音剛落，藍天幼兒園一行人便往外走。
    臨走時，裴元稍微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
    希望這位王夫人能好好照顧她女兒的孩子吧。
    但不管怎樣，這件事王家夫婦倆都得背負沉重的負擔。
    他們的自私，打著傳承的旗號，結果害了女兒的性命。
    想想王曉樂這麽早就離開了世界，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
    “情況如何？楚寒明那邊怎麽說的，有啥消息嗎？”
    “他們正往一家精神病院趕，說是最後的線索指向那裏消失了。”
    精神病院？
    看著手裏的名片，又一次，所有線索都匯聚於一處。
    “走吧，去找他們會合再說。”
    大門口，楚寒明和張旭早已等候多時，一見裴元等人下來，立刻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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